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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裂的桌椅,破碎的茶盏,泥泞的盆栽……
遍地狼藉。
岑敦坐在轮椅上大口喘着粗气,江氏站在他身边上下轻拂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无声安慰。
“你所说可属实!要是被爷查出来你撒谎,爷就拆了你一家老小的骨头扔到山上喂野狼!”
阴沉尖利的语气夹带着冰霜雨雪砸在匍匐地上的张婆子身上。
“老……老奴句句属实!如若说谎,就让天打雷劈!”
岑敦霍然站起,轮椅被他一用力向后滑,碰在江氏的膝盖骨上,疼的江氏“嘶”的一声直抽冷气。
“你没事吧?”
就算暴怒伤了江氏,岑敦还是心痛地伸出手按揉她的膝盖,“是我不小心,可伤着了?”
“我没事。”
江氏拍拍他的肩膀。
张婆子是她带回来的,可是公公泼天的丑闻还是惊的她张口结舌,丈夫更是戾气暴增。
“来人,把这婆子先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见!”
岑敦把江氏安顿在完好的椅子上,厉声吩咐。
“你打算怎么办?”江氏揉着膝盖昂脸问他。
张婆子说的事太耸人听闻,一想到那腌臜的场面,岑敦周身的气息就愈发阴沉,掩在袖中的拳头握紧,另一只手也不自觉的用力,捏的江氏又是浑身紧绷,却咬牙没有发出声音。
等岑敦反应过来的时候,眼中除了暴虐的狠戾还夹杂着一丝歉意。
“又弄疼你了?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去一趟二房。”
让人伺候江氏回房,岑敦衣服都没换,舍了轮椅直接迈步朝着荣喜堂走去。
余嬷嬷脸色惨白的回到房老太太房中,斥退房中伺候的人,才将张婆子的事情讲出来。
方老太太一听,原本惨白的脸上又多了一层青灰的暗沉,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您别怕,张婆子不会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当年知道的人已经都死了!”余嬷嬷语透冰意,笃定地说。
“你怎么确定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你亲自查的,为什么还会有人活着?!”方老太太浊目圆瞪,死死地看着余嬷嬷。
余嬷嬷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一凉,“当年院子里知道的都被老奴关在了柴房,老奴亲自喂的药,夜里亲自一个个拖到镜湖的,那张婆子她当年还只是一个新进府在浆洗房打杂的丫鬟,不可能知道!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她虽然说的肯定,但是想到张婆子的神态,不免心中惴惴。
相处几十年,方老太太如何能不了解她,见她的神态,眼中出现一抹死灰。
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禀老太太,大老爷和三老爷来了!”
丫鬟在外面通报。
方老太太心中一梗,一口气没换上来。
余嬷嬷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扶住床沿,忍不住小腿抽搐,外面的丫鬟没有听见回复,又高声通禀了一声。
只是还没等房中二人想好托词,岑敦已经一马当先闯了进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身后缀着岑敛不满的声音,他为官多年,自然有几分官场积威,可偏偏今天闯门的是岑敦,根本不理会他。
“都滚下去!”岑敦一进来就对着余嬷嬷呵斥。
余嬷嬷看着站在床前的岑敦,又看看方老太太。
“你不必如此,我这里没什么不能对余嬷嬷讲的!倒是你,好大的威风!”方老太太语带讥讽。
岑敦不予理会,只是眯眼看着床上的方老太太,阴恻恻地开口,“也对,毕竟她可是您身边的一条忠狗!”
“放肆!”
其他人还没说话,后进来的岑敛听了这话,严声斥责。
“放肆?呵呵,我到觉得三弟才是好大的威风!怕是做官做久了,连长幼都忘了吧?”
岑敛也觉得尴尬,只是听他对母亲出言嘲讽,本能地斥责,却忘了说话的人是自己的长兄。可到底是官场几十年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立刻换了语气。
“大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娘正在病中,你这么闯进来也于理不合,等病好一些,你有什么事儿再说不迟。”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可是,不合岑敦的心情。
“病?你怎么不问问老太太为什么病?”
方老太太本就躺在床上一脸死灰,听了他这话,更是浑身一颤。
岑敛自问也是善于观察的人,看自己母亲的反应就知道,今日之事,不可善了。
“到底发生何事,让大哥如此大动干戈?”
余嬷嬷看着方老太太的眼风,上前将她扶起,靠坐在床上,只是握住的手冰凉透骨,余嬷嬷心中暗暗着急。
方老太太凄凉地轻轻摇头。
岑敛这会儿正怒火攻心,想到张婆子说的事情,只想上前一把掐死面前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太太!
她怎么还能有脸活在这世上?
勾引小叔,这种背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人,怎么还敢每每在母亲面前耀武扬威?
更可笑的是,如今的岑家,竟然要靠一个孽种来撑起门庭!
“发生何事?”岑敛通身阴沉,眼睛里带着杀意,嘴角缓缓勾起,带着嗜血的笑意,“问问老太太不就知道了?您老人家是想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再或者,把宗祠的长辈都喊过来咱们对峙一番?”
听到最后一句话,方老太太原本死寂的脸上出现裂痕。
“岑敦,你别欺人太甚!”
活到这把岁数,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儿子呢?子孙呢?
岑敦被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一个我欺人太甚,老太太,我再问您一遍!是您自己说?还是我说?还是对峙?”
老太太放在被子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眼睛锐利地盯着岑敦,“你到底要说什么?”
岑敦点点头,“好,您不说,那我问,您答!如果这样也不行,那我们就只能开祠堂了!”
老太太咬牙,胸腔不停震动,岑敛快走进步上前给她顺气。
“镜湖的人是你派人杀的?是么?”
“四十年前,你……你当真与我父亲有了苟且?是么?”
“岑敛,是我父亲的儿子?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