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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没跟四太太说吗?这可不是小事!”青瓷握着拳头问。
“怎么没说!可是不说还好,说了以后四太太竟然动了退方家亲事的心思,把老太太气的砸了个茶碗!老太太那么信佛的一个人,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了。”
方老太太信佛几十年,甚少动气,当初二房老太爷去世,更是在房里抄了一整年的血经,为老太爷除灾渡厄。
“那这婚事到底是成不成了?”
红梅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做奴婢的没有选择的权利,主子们决定了,她们按照吩咐做就是,嫁到方家也好,嫁给戚家也好,她们又能左右得了?
只是都希望自己家小姐能嫁得好,主子过得舒心,她们也过得松快。
晚上值夜的时候,青瓷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岑子衿。
岑子衿摩擦着虎口想了很久,才回忆起之前那天来说起方锐的时候,岑子清苍白的脸色,不过当时只是以为她紧张,没想到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戚晨果然是个祸首。
因为自己插手,她没嫁到戚家,这戚晨反而更穷追不舍,不否认戚晨如果把岑子清求娶了过去会对她好,可岑子清愿意么?
戚大人愿意么?
已经是年关,岑子清足不出户应该不会再有大事,这件事只能过了年再议。
府门贴上岑子初的写的对联,院里各门分别贴上福字,灶王爷,门神和窗花,除夕夜还是四个人,喝酒对招,品茶手谈,各有各的方式,岑子衿还专门命人送了一份汤圆到保安街。
新地方过新年,那院子里就母子两个主子,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不过想到纪钧的性子,应该也是能热热闹闹的。
午夜子时,更夫的大锣刚巧过,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鞭炮声,岑子初也跑到府门口,拿着信香点燃了分府后岑家的第一挂炮竹,噼里啪啦的鞭炮蹦响,光亮映在四人脸上,暖橘如阳。
陈霆大喝一声,“又是一年!”
岑子初也跟着学样。
岑鹤冷漠的脸色也被府门上挂的两只大灯笼照的柔和红润。
真好。
收拾洗漱,躺倒床上,岑子衿却没有睡意,盯着床顶许久。
黎明的时候,临安城下起了鹅毛大雪,在临安这种南方城池很是少见,很多熬夜守岁的人瞅见,都感慨一声,好兆头,瑞雪兆丰年!
岑子衿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
萝卜鼻子樱桃嘴,两只眼睛用黑炭描圈,里面放了两颗剥了皮的荔枝,脖子上不知围了谁的红布打上结,还折了一跟树枝做胳膊,看上去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青瓷在门口跺跺脚进来,把手伸到火炉上烘烤。
“小姐看见我们堆的雪人了吗?可不可爱?”
岑子衿坐在软榻上轻笑点头,“谁的主意?你们什么时候起来弄得?”
“阿碗的主意,然后我们就一起动手,萝卜是我找的,樱桃是您赏给石瓶的,红布是陶甁姐以前给您做衣裳剩下的,哦,碳灰是嬷嬷的主意!”
岑子衿抿了下唇,长长的嗯了一声,问,“那荔枝呢?”
青瓷一下子哑了火,看看岑子衿,又瞅瞅桌上碟子里的荔枝,那是大爷特意从更南方的商人手里花了大把银子弄来的,总共两小筐。
“是我偷了拿去的,小姐别生气。”
阿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暖炉旁边。
青瓷这会儿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感激这个同寝而居的小姐妹,简直是太仗义了!
岑子衿看青瓷都快把眼睛眨得要抽筋,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了,荔枝上火,每人拿几个分了去。过来帮我收拾吧,新年第一天,迟到了可不好。”
更衣舛发,一身红色褙子外披上白色狐裘,如院中的雪人一般憨态可掬又明艳动人。
岑子衿在雪人边上停驻片刻,伸手摸了摸,才转向荣宝堂。
游廊中央,岑子初蓝衣银氅,负手而立,石砚在旁边替他拿着一个手炉。等岑子衿走过来,兄妹俩默契一笑,走向三曲小桥。
拜了祠堂,两人又叩首行礼给岑鹤拜年,胡路将早早备下的红封分别交到他们手上。
兴许是前夜守岁,睡的太晚,岑鹤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用过早膳之后,岑子衿立即让胡路扶他进去歇息片刻,过会儿长房和二房还要过来拜年。
巳时一过,长房和二房便相约而来,按照长幼,执礼叩拜。岑故因为管着外院,事情冗杂,便早早回了,岑故被岑鹤留下来下棋。
岑子衿兄妹则跟着江氏到了大房,给苗老太太叩头行礼,恭贺新年。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这是婶祖母给你们的!”
苗老太太伸出胳膊,两只手分别拿着一个红封。
沉甸甸的红封拿在手里,岑子衿有些为这个老太太难过。
一生被瞒在鼓里,苦不苦?
知真相而无奈何,苦不苦?
二房则是另一幅景象,刘氏仍在祠堂念佛,董氏强颜欢笑,就连岑子泠都息了往日气焰,蔫头耷脑地站在董氏身后。
方老太太和董氏分别受了他们兄妹的礼,说几句新年祈愿,整个屋子里便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岑子初干咳了两声就带着岑子衿告辞,方老太太也未多做挽留,只说新年事忙,让他们过些时候再过来好好坐坐,陪陪她老人家。
“我等会儿去给师父和山长拜年,你呢?”岑子初问。
岑子衿道,“兄长先回去给陈叔拜年吧,我要去给一个长辈拜个年,过会回府再去给陈叔拜年。”
“长辈?哪个长辈?要不要我同你一起?”
岑子衿摇头,“兄长就不用担心了,祖父是知道的,你快回去吧,我晚点就回来。”
既是祖父知道,岑子初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转身转身回了府。
岑子衿则让车夫驾着马车驶向安保街。
车厢里是出门时就备好的点心和茶叶,想着纪钧母子在临安无亲无故,只有自己一个熟人,还是早早过去拜个年,探望一番才好。
大年初一,出门的人很少,马车突然一顿,岑子衿脑袋在车厢上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疼的岑子衿眼泪都快溢出来。
阿碗慌忙上前检查,看是否出血,这大过年的要是被撞破了脑袋,多不吉利的一件事。
“小姐……咱们的马车转弯的时候和一位爷的马撞……撞上,那人倒在地上不动了……”车夫紧张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进来,岑子衿一听,推开阿碗,就要下车查看。
阿碗拽着她的衣袖摇头,然后把她按坐在车厢里,自己下了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