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九)

送归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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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尔雅雪域?”南思鸿听着正在下棋的南染卿和南琰枫谈话,无意中知道这事,着实吓了一跳,“她是去找死吗?”

    南琰枫睨了他一眼,落下一颗黑子,“依家人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自然不会是你说的找死。”

    南思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将手里的糕点放下,一脸苦大仇深,“依子萧不就死在里面吗?她去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南染卿落下一颗白子,听到他的话没忍住先笑了出来,“你又如何知道她会死?”

    南琰枫看了看棋盘,知道自己回天无力,将棋子放下了,转过身看着南思鸿,“所为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得对人家有点自信。”

    南思鸿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要我说,她就是死路一条,要是她活下来,我南思鸿,第一个跑到依家,当面叫她姑奶奶。”

    赶过来的诚嘉听到南思鸿这句话,愣愣地看着三个人,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南染卿一看,抬起茶杯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诚嘉你说吧。”

    “不可能,诚嘉我平日里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得给我说实话。”南思鸿听完觉得不妙,一个箭步上前,拽着诚嘉的衣领。

    诚嘉连连告饶,只顾着一个劲点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你不敢什么,你倒是说啊。”南思鸿将人放开,已经有着着急了,说出去的话仿佛泼出去的水,生生泼在了他自己身上。

    “玥小姐确实还活着,大长老排了依如溪小姐去接人,快要到了。”

    南染卿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南琰枫看了看南思鸿仰天长叹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依子萧前辈没出来,她倒是出来了。”南染卿看了看棋盘,“看来长渊的下一位神就是她了。”

    “怎么说,是直接去依家,还是另择吉日?”南琰枫站起来拍了拍南思鸿的肩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她怎么就活下来了呢?”南思鸿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瞪着诚嘉。

    诚嘉抬头四处看看,笑着道,“我还有事,告退,告退。”

    言罢便溜得毫无踪影。

    南思鸿正纠结去不去,却是让南华央冲了进来。提着裙摆跑得飞快,后面跟着苦苦追着的南华棠。

    “四哥五哥六哥。”南华央说话极快,生怕慢了错过什么事似的,“依辰玥快回来了是吧。”

    南染卿眉头一蹙,旋即舒展开来,南琰枫回头看了看他,又朝着南华央点了点头。

    “好,我去城门口守着。”说完又一溜烟跑了,气喘吁吁的南华棠看她又调转了方向,叫苦不堪。

    “华棠,她这是怎么了?”南思鸿也是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南华央此举何为。

    “她觉得依辰玥拐走了顾逐,眼下是要去亲自看了才肯作罢。”南华棠摇了摇头,“我得去看着她,我怕她干些什么傻事。”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南染卿起身,朝南琰枫点了点头。

    南琰枫也点头提步跟上,留下南思鸿左右为难。

    “别啊,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南思鸿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抬脚跟上,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几人才出了府门,雪花便簌簌地落了下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竟是如此猝不及防。诚嘉给几位送了伞,又匆匆退下。

    南华央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便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下得急,她到城门口时,已经铺了一层。

    她径直趴爬上城门,满脸忧心地看着远处。

    城门口风大,宫女给她递了手炉又给她系上斗篷,站在后面给她撑着伞。

    漫天的雪越下越大,直到眼前变成全白,才隐隐约约看到车队的影子。

    依如溪看了看广陵城城门,唤来身边的素心,“辰玥如何了?”

    素心摇了摇头,面色凝重,“还是老样子,人虽是醒着的,身子却还是很虚弱。”

    阿梧吐血昏厥多日,顾逐衣不解带地照顾多日,依如溪大概是看懂了些苗头,也没说些什么,由着两人同乘马车。

    “可提前告知大长老了?”依如溪看了看,没看到依家的人前来,心下生出一丝疑惑。

    “已经告知,大长老在准备药材,玥小姐的情况,似乎比我们想的要严重很多。”

    还没等依如溪再开口,跑过来的南华央便拦住了她的马。

    “华央公主这是做甚?”依如溪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是有急事。

    “依辰玥在哪里?”南华央目光坚毅,盯着后面那辆马车,已经是确定。

    “辰玥身子不适,恐惊尊驾。”依如溪看她隐隐约约有爆发的迹象,准备出手将人拦住。

    大长老吩咐过要把人带回,可不能在她手上出了什么岔子。

    南华央哪里会听她解释,立即又上前想要跳上马车。

    依如溪飞身而下,一把剑横在南华央身前,面色凝重。

    “初雪日寒气重,辰玥身上有伤,还请公主莫要无理取闹。”

    南华央想要一把拍开依如溪的剑,却是力气不够。挣扎了几下便顿时火大。

    “依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公主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如溪不敢。”

    “不敢就给我滚开,依家虽然权大,还轮不到在本公主头上指手画脚。”南华央将人一把推开,另一只手推开了马车门。

    寒风风涌进马车,带进去不少雪花,帘子翻飞间,一把未出鞘的剑抵住了南华央的手。

    许是风雪迷了眼睛,南华央原本怒瞪的眼眸突然一红,猝不及防落下一颗泪来。

    她有些狼狈地抬起手将眼泪擦了个干净,死死地咬住嘴唇,看着帘子后面的人。

    “请公主恕草民不敬之罪,内子身子虚弱,吹不得风。”

    南华央推开马车门的手颤抖着缩了回去,马车门被轻轻合上,像一把利刃慢慢地刺进她的心里。

    她抖着身子往后缩了缩,猝不及防就摔了下去。

    雪铺了一地,却是松散的,南华央摔了个结实,浑身痛了起来。宫女吓了一跳,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大长老在等,还请公主让步。”依如溪朝她拱了拱手,没去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翻身上马,带着车队继续前行。

    南华央嘴唇颤抖得厉害,像个提线木偶般把身子僵直地往旁边退了几步。

    车辙压过,将她掉在地上的香囊压在了雪里。

    待马车走过,井然有序的队伍从她两侧穿了过去。

    南华央眉头一皱,眼泪刷刷地就落了下了。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小宫女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诚惶诚恐地问道。

    “那是顾逐,依辰玥躺在他怀里。”南华央扯着嘴角笑了笑,扬手擦了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放下手来,痴痴地看着马车离开。

    “原来就是依辰玥啊,他说的青梅竹马就是她。”南华央突然笑了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将小宫女吓得不轻。

    适才她推开马车门,那个人依然是梦里的人,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清冷,只是怀里多了个女孩子。

    抵住她手的剑如此冰冷,像一把利刃横在她心头,只消再用力一点,足以让她痛苦欲死。

    “可为什么就是依辰玥,为何不能是我啊?”南华央嘶哑着嗓子抬头看着漫天的雪,哭着跪了下去,“我明知道结果还要来自取其辱,我就是贱啊。”

    赶来的南思鸿正巧听她说这句话,眉头一皱,面色凝重起来。

    南华棠忙上前两人扶起来,却抵不住她再次哭着跪下去。

    南思鸿顿时生气,两人扛了起来,“堂堂一国公主为了个男子哭天喊地,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南华央在他背上哭喊不停,捏紧拳头狠狠地锤在他身上,“你放我下来,要你管,关你什么事。”

    南琰枫闭了闭眼睛,扬手给了她一个手刀,原本聒噪的她突然停住。

    南华棠看得心惊肉跳,怕她就此死掉。

    南思鸿将人扛上马车,转头对南华棠道,“带她回宫,在她静下来之前别让她出门。”

    南华棠惊讶他突如其来的魄力,愣怔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