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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襄王府的季江南没有回慕兰城,就在商阳城找了间客栈住下,托方唯玉的福,奎山商会对季江南以上宾之礼对待,所以季江南这阵子过的还不错,至少有钱吃饭住店了。
对于方唯玉此人,季江南并不排斥,虽然方唯玉一贯秉承商人唯利那一套,但若没有冲突,不失为一个可交之人,只要不触其逆鳞,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处理事情面面俱到,从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夜色降临,风吹过窗棂,带起几分凉意,季江南坐在窗边,有雨滴落在窗台上,不一会儿雨声就大了起来,今年春天的雨有点多。
季江南看向窗外,他要确定一件事。
风卷着雨滴吹进屋子,季江南抬手关起窗户,桌上油灯摇曳,季江南杵着脑袋,渐渐睡了过去。
油灯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许久,漆黑的屋里闪过一道人影,人影轻手轻脚的走到桌边,停顿了一会儿,伸手去碰昏睡中的季江南。
人影刚伸出手去,就被一把扣住手腕,人影大惊挥掌击来,却被人一把截住手臂,抬手一缷,人影痛呼一声跌倒。
季江南反手推开窗户,冷风裹挟着雨水透窗吹入,吹散了室内的气息。
季江南背靠窗户站了一会儿,方才闭气的时间有些长了,这会儿气息调整有些急促。
掏出火折子重新点亮油灯,季江南平静的看着跌在地上的人影。
倒在地上的女子青丝如瀑,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锦缎对襟长裙,领口向两侧打开,锁骨香肩一览无余。
“这就是襄王殿下网罗人才的手段吗?王妃娘娘。”
女子双手被卸,疼得满头大汗,红唇紧咬,浓密的长发将脸蛋半遮半掩,比起白日里的端庄优雅,此时看着格外的妖娆。
听见季江南的话,女子瞳孔一缩,挣扎着要站起来。
季江南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子目露惶恐,挪着身子往后退。
季江南再次坐了下来,也不看地上的女子,开始自顾自的说话。
“从我看见襄王府的时候我就很奇怪,襄王府好歹也是最高规格的亲王府,怎么可能一个护卫都没有,堂堂王妃娘娘,又怎么会被人欺凌到那般田地。”
“还有,王妃娘娘即便再无银钱,也不可能将一件贴身首饰送给一个陌生男人,这与王妃娘娘的身份不符,而现在,深更半夜,王妃娘娘穿成这样出现在我的房间,实在是令人误会。”
“前驻东陵行军都督张善生,应该还有商阳城知府马贺英,或许,还有前东陵道总捕头程琪,襄王殿下好手段,依靠一个女人,就成功了让整个东陵道为你隐瞒行迹,不得不说,殿下您有一位好王妃。”季江南抖了抖衣袖,雨太大了,袖子都被吹湿了。
良久,漆黑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人走出角落,出现在油灯之下,袖子一挥,柜子上的烛台亮起,室内光芒大盛。
一名男子站在屋子中央,玄色太极道袍,头戴玉簪,臂弯里搭着一支拂尘,笑容和熙,正是襄王夏侯成。
夏侯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子,女子脸色惶恐,夏侯成微笑着摇了摇头,蹲下身子为她接好手臂,女子疼得脸色惨白,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站在夏侯成身后。
“三公子,是我的芸儿不够美艳吗?”夏侯成微笑着看向季江南,声音轻柔,却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季江南眉头大皱,这个襄王他是头一次见,感觉与传闻相差太大,这副微笑的脸看着那么假,可又诡异的不违和,说话很轻柔,语气却令人止不住的惧怕。
让钟离芸怕成那样,夏侯成的恐怖,怕不止于此。
夏侯成给季江南的感觉就是,病态的疯狂。
季江南不由得端起几分小心,这人估计精神不正常,不怕对手强,就怕对手突然发疯。
“呵呵,都说季三公子行事冲动不带脑子,看来,传言有误。”夏侯成笑意一收,目光难测。
季江南不可置否,他习惯直接动手是因为懒得动脑子,能动手解决的事情最好直接动手,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襄王布局多年,这是一滩又浑又深的水,季江南想要趟这趟浑水,那就是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襄王如今手下势力不小,硬杠是最愚蠢的选择,只能小心的与对方周旋。
“为什么盯上我?”季江南目光直视夏侯成。
夏侯成眯着眼睛一笑:“你猜?”
季江南心下一凛,丹心七劫,比沈云川还要高上一层,而且夏侯成的内力游走之间,有一股奇怪的粘稠感,十分怪异。
“季怀远不行了,需要一个接班的,季江南,你来怎么样?”夏侯成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开心,歪着头看向季江南。
季江南面色不变:“若我说不呢?”
“啊哈~这个就难办了,”夏侯成苦恼的敲了敲脑袋,突然抬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就只好让你去死了!”
说罢身形一动,手中拂尘一甩,柔软的兽毛根根立起,尖锐直奔季江南而来!
季江南推后一步,双手持剑一转,身形疾动旋身疾斩,速度极快,构成一片剑网,这一式“星罗密布”和季江南之前用出来的有很大不同,之前用的是正宗的七剑门剑法,刚正凌厉,而现在这一式,融入了季江南自身对剑道的理解,去除虚招,还原杀戮本真。
剑本杀器,经季江南自行修改过的剑招,威力更胜一筹。
这一式剑招只有最纯粹的杀气,往往剑招都携带用剑者本身的情绪,或愤怒,或悲伤,或杀机,但季江南这一剑却没有任何情绪,这是最原本的杀气,不源于季江南本身,而是源于这方天地。
夏侯成目露讶异,寻常武者都是借助规则之力来修习,规则是这个世界的秩序,还是头一次见敢于将规则当做武器来使用的。
旁人依凭规则修习,季江南则是驾驭规则,而且他成功了。
就在夏侯成愣神的一刻,季江南剑招收尾,毫不犹豫的跃下窗台。
夏侯成拂尘一甩,剑网消散,兽毛拂尘三分之一处被整齐的削断。
夏侯成几步走到窗前,窗外细雨淅沥,街道上空无一人。
夏侯成抬起手中的拂尘看了一眼,轻轻笑了,随手将拂尘扔出窗外,夏侯成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出房间。
“还不走?”
站在原地的钟离芸浑身一颤,咬着唇用力拢了拢敞开的衣领,奈何衣服制作就是如此,拉了半天依旧没拉起来,只能低着头跟着夏侯成走出房间。
她以为她习惯了,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如今夜这般令她难堪,那个少年看她的目光平淡如水,她见过太多暗藏着各种欲望的眼睛,她以那样的姿态暴露在少年的目光下,令她无地自容。
钟离芸走在夏侯成身后,低着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