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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普通人。
家境普通,天赋一般,相貌中等,和大多数人一样,上了十几年的学,然后毕业前聚在一起吃顿饭,从此和同学分道扬镳,走上社会,租一间离公司近的房子,兢兢业业做一个办公室人员,每逢节日才回到家里,见我的家人。
我自诩为普通人。
八岁那年,一辆车横冲直撞向路边发呆的我,路边冲出一个高中学生,将我推出去,自己顶替了我的位置。
他为了救我而死了。
无数个日夜里,我都在感激他,因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然而我也痛恨他,因为他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虚伪糟糕的人。
那时,我从沥青路上爬起来,轻轻拍去灰尘。
“红色,真好看。”望着渐渐爬满暗红的地面,我竟然恍惚地出声。
我记得那时,父亲用力攥住我的手,我回头看去,闯入一双幽深的眸子。
就像现在,我对面的左相顾栋梁一样。
“犬子有疾在身,万事由臣代为转告。”
“六殿下?”左相将我从往事中唤醒。
我短促呼了一声,磕磕巴巴回答:“本殿、本殿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悦然出门游玩,没别的事!”
难道顾韫将花灯节的事说给顾栋梁听了?
不、不可能。顾韫正是叛逆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轻易说出去。大概是我的话对他冲击太大,让顾栋梁看出端倪来,难怪最近太子身边都没有他的身影。
顾栋梁在试探我。
我想明白后,扮演秋瑾之更加卖力了。
“既然悦然不在,本殿便另找他人吧。”我含糊其辞,离开之意明显。
左相自然知道我和他儿子的关系,正常情况下不会在乎我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如顺水推舟,误导他的思想。
“殿下且慢,”顾栋梁唤道,“犬子有些事做的无理些,还需殿下多担待。”我被他暗地恭维地稍加飘然,又听他道:“只是有些时候还请殿下三思。”
“他告诉你了?太不要脸!”我脱口而出,“约架怎么能告诉第三人!”我观顾啸然不变的表情,立马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补救道,“顾大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栋梁颔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素来听闻悦然箭术了得,正巧我最近也在补习射箭之术,才和他约了时间比试切磋。只是花灯节之后,他不知怎么竟然爽约,我这才到府里找寻他讨要说法。”我也一脸冤屈。
“本殿真没欺负他。”
顾栋梁曾当过一段时间秋瑾之的老师,那段时间比起如今的教书夫子,可谓地狱与天堂之差,所以秋瑾之一直不敢对上顾啸然。
顾栋梁叹道:“犬子失仪失信,臣定会亲自教训,至于箭术比试,不如移到秋季狩猎,到时高手频出自可分出高低来。”
没有人能在秋季狩猎中赢过皇子!
我为顾韫捏了一把汗,他的父亲把胜利拱手送与他人,还是自己讨厌的人,不知他心里该如何想。
可惜他父亲不知道这比试只是我凭空捏造。
假意寒暄后,我告别左相府,至于顾栋梁父子严峻的关系,就不是我关心的了。
*
秋季,九月二十,南山皇家狩猎场。
万众瞩目的秋季狩猎终于登上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