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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刚刚那位领头的女子和一红衣男子,两人径直走向玄晶棺。
红衣男子便是先前炎南风见过的阮玉,嗜血魔。
此刻的阮玉一改先前的慵懒态,步履匆匆,神色焦急,走到棺旁,便弯腰深情地凝视着躺在里面的人儿,一双丹凤眼已无先前的半分随意,满眼都是心疼和宠溺。
随即便焦急地质问后方的女子:“蝶衣的血怎么还没有拿来?”
对方低下了头,语气沉重地回道:“蝶衣姑娘遇到了一点麻烦,血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谁知,那红衣男子将衣袖一卷,拿出一把短刀,眉头也不皱便轻车熟路地在他那条细腻修长的手腕上一划,流出的血就顺着晶棺边沿被吸了进去。
藏在暗处的两人瞧着那条早已布满刀痕的手臂,不免心中暗暗吃惊。
看来,阮玉一直用血滋养着晶棺里的人?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那么躺在里面的女子是谁?用来滋养的血又是从哪里来的?而蝶衣姑娘是谁?又和阮玉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阿来是否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问题。
两人现在出去,也许可以一问究竟,但会打草惊蛇,而且总归是闯入了别人的地方,理亏在先。
谁知,阮玉转了个方位,看向两人的藏身之处,眼神凌厉。
道:“来也就来了,还闯入了我的密室,又何须再鬼鬼祟祟。”
露脸后,炎南风感到有些不好开口,毕竟他们的行为已经不君子了。
便颔首道:“在下炎止,我们的一位朋友在附近失踪,寻着就见到了这楼,便想着进来问问。在下寻人心切,失了分寸,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宽谅。”
那方看了他一会儿,便冷冷地道:“你在这里找到他了吗?”
“没有。”
“那请离开吧。”
“公子若是在附近见着一身着异族服饰的清朗少年,名唤陈来,可否告知他,可去燎原城找我。”
对方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看着晶棺。
走了几步,淮西洲便回过头去,缓缓问道:“棺里是多少人的血?”
此言一出,站在阮玉后面的女子便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淮西洲。
阮玉倒是以轻松的口吻道:“这些都是一些高级的兽血,偶尔才需要用人血做引,没有那么多的人可以杀。”
炎南风只说了一句:“最好如此。”
两人便消失在了长长的隧道里,只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人走远后,阮玉身侧的那女子便问道:“楼主,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炎家,燎原城。”
“楼主是说,他们中那位叫炎止的是炎氏家族的人?”
“对,炎决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他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吧。”
“说出去又如何?炎家又如何?他们,都得死!”
听他以一种轻松却让人不得不绷紧神经的语调说出这样的话。
女子神色复杂,眼里不知是忌惮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去告诉蝶衣,把她带来的血放了吧。”
“是”
阮玉随即一改狠厉的神色,双目再次被柔情替代。
炎南风先一步走出了房门,熙熙攘攘的声音再次填满了他的双耳,目之所及处都是红色。可能是地宫实在阴潮寒冷,让他极度压抑,此刻看着这些布幔却不再觉得庸俗而是富有了烟火气,他突然想念起了一年未见的燎原城,那里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再想起那个浸泡在血水里苍白的脸,炎南风深深的呼了口气,他知道如果阮玉出手,他们没有胜算的可能。
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血腥与危机都潜藏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他看了看旁边无甚表情变化的人,道:“西洲,有机会来燎原城,百世红楼,我请客。”
本以为他会拒绝。
没想到,淮西洲一本正经地回道:“现在就可以去。”
炎南风道:“你不是来调查魔蝶之事的吗?准备半路撂挑子?”
淮西洲道:“相比好奇,我现在更饿。”
“那可不行,我还得找人,不过我们先去吃个饭吧。”
炎南风在苍南山上修炼,有时几月几月的见不到一个人,也鲜少有人能说话,见淮西洲沉默寡言,但说起话来总有些让人忍俊不禁,便也是在心理上和他多为亲近了些。
既然已经暴露,便也不用再扭扭捏捏,也出于一种奇怪的想法,两人便进了楼内一家面馆,选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坐下。
小二是一只妖,长长的角还露在外面。
淮西洲可能是饿了也渴了,也不问问有什么面,一边斟茶一边道:“来碗羊肉面。”
店里面的人闻言齐刷刷看了过来。
炎南风轻咳了两声。
正慢条斯文喝茶的淮西洲,这才发觉气氛有异,抬起了头,一眼便瞧见了店小二头上那明晃晃的羊角。
“羊肉没有,人/肉倒是可以有。”
众人看到一脸懵然的淮西洲,再看一脸调侃相的小二。
突然。
爆笑声不绝。
几只大娘瞧着两位年轻人,更是笑得眉开眼笑,小小的眼迷成了一条线:“小郎君,哝是想吃啥嘞?”
“偶咋个样嘛?”
……
于是一馆子里不知名的,分不清种类的妖,鬼都乐呵了起来,叽叽喳喳,嘀嘀咕咕,不绝于耳。
炎南风分不清楚,它们是笑淮西洲不合时宜的话语,还是笑店家被挑衅却不怒反而调侃之态,还是就是单纯地想笑笑。
虽然人族不被欢迎,可是,进来了以后,又有谁会去在意你是人族还是魔族。
炎南风心下也觉得稀奇:在人族世界,人吃羊肉面,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听到人/肉面,那定是会炸锅的,至少就不会是这幅无关痛痒甚至还觉得有趣的态度。可是在这里,羊听到羊肉面,却不似人族那般暴跳如雷,或者惊悚万分。
炎南风便道:“有劳,请上两碗素面。”
众人笑够了,才又恢复了嘈杂的环境。
小二端上了两碗青菜面条,淮西洲看了眼炎南风,便低头吃了起来,颇有浩浩荡荡之势。
炎南风想了想,道:“我以为阮玉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
“要么这件事情算不上绝密,要么,他怕杀了我们有更大的麻烦。”
……
对面的人没有理过他。
“你,很久,没吃饭了吗?”
一会儿功夫一碗面条就被吃完了。
淮西洲这才将碗筷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上,缓缓地抬起头,语气平淡地道:“食不言,寝不语。”
看他狼吞虎咽又彬彬有礼,炎南风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想笑。
语气温和道:“嗯,有理。”
“不过,我是两天没有吃过饭了。”
“本来是一天的路程,却在森林里迷了两天的路。”
……
炎南风吃着面,嘴角却是上扬的。
过了会儿,炎南风吃完了面,就问到:“你本来是准备去哪里的呢?怎么进的一世红楼?”
“后来应该是回昆仑山的,却在幽暗森林迷路,误打误撞进的一世红楼。”
炎南风听着听着就笑开了颜。
“你不是和你兄长一起回去吗?”
“兄长和林实去了北临城,我听说幽暗森林地界近来尝有异动,就想着去看看,然后回昆仑山,谁承想,这森林比昆仑山还难走。”
“你们家不就是在昆仑山上?你也经常迷路吗?”
“是的。”
炎南风都想放肆地大笑了。
“那去了燎原城,你可得当心了,城里也不比森林好走多少。”
“可以跟着你走。”
“好。”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
突然,炎南风看到炎城神色匆匆地路过面馆外。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付了银子,便追了出去。
“阿城。”
炎城一回过头就看到炎南风,不禁喜上眉梢,再看花裙子也不见了踪迹,一袭白衣,有些抢眼,旁边还多了一位,眉头就皱了起来:“公子,你怎么……他怎么也在。”
“我暴露了,还遇到了淮公子,阿来还未找到。”
“我找到他了。”
炎南风不禁心中一乐,松了口气,道:“人怎么样了,哪里找到的。”
“我把他藏在一屋子里了,人还好,就是说不清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没事就好。”
“那我们走吧。”
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两人,炎城却是一副狐疑的神色,心里嘀咕不断。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前面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吗?现在,似乎正常了,还莫名有点好过头。”
前面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炎南风笑了起来,淮西洲也一改他往日冰冷的模样,跟着微微一笑。
炎城大惊失色。
毕竟,他的印象中就很少见到炎南风笑过。
然后他们接上了阿来,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一路上,炎城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奇异感,毕竟,他们的公子好像变了,好像开心过头了,总而言之,有点怪。
不过他心里是暖暖的,从小到大,似乎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进炎南风的内心,他很乐于看到有人能真正懂南风。
这样一想,他对待淮西洲的态度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而阿来则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一次不明真相的绑架案并未给他的愉快心情抹上半分忧郁色彩。
阿来一路上仍旧喋喋不休的询问他们路上遇到的事情,比如炎南风穿女装怎么样?炎城被白面腮红脸骂丑男人?淮西洲是个资深路痴?
……
四人开开心心,每个人都享受到了以前少有,未来也少有了的愉悦心情。
命途已经开始了编制,而我们能做的只有享受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