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ion 03

R·arnoldii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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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rtuna一直在下雨。

    nero照常完成委托,踏着暮色回到家里。门前小花坛里的蓝玫瑰在雨水滋润下显得娇艳明丽,又有一丝孤芳独赏的凄苦。

    时节已经渐渐步入深秋,万物萧条。

    稍微驻足,nero看了看蓝色的盛开花朵。听到kyrie的声音后,他抖动挂在刘海的水珠,嫌太挡视线,又索性把头发朝后捋去。

    “哪天去理个发吧。”走出厨房的kyrie换下围裙,招呼nero先去冲个热水澡。

    nero点点头。年龄不小了,他开始觉得长刘海的发型很幼稚。迅速冲完澡,他对kyrie比划:“剪到这儿,还是这儿?”

    “剃光了才好。”credo从书房走出来说道。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整理市民们的来信,有致谢的,也有投诉和抱怨的。

    nero连连摇头:“顶多剪个平头。”

    “那一定很清爽好看。”

    被kyrie笑着夸奖,nero不好意思地挠挠鼻梁,视线不经意瞥向窗外的蓝玫瑰。

    Fortuna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理应不存在的花?

    不仅是市区,当他途经偏僻的郊外,也有猎人和农场主在家门口挂上了蓝玫瑰的干花,好像是想借这种花所代表的意义祈祷能走运。

    “好像我小时候那阵,Fortuna没有蓝玫瑰。”nero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kyrie和credo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蓝玫瑰好像是突然扎根在他们心里的,又好像不是。

    “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要连跑三个地方,早点吃饭早点休息。”credo招呼道,不浪费时间纠结抽象模糊的问题,很有他的风格。

    “噢…”nero挠挠头。

    “对了,有市民反映在zoewood的湖里出现了会使用白色火焰的恶魔。如果明天那三个委托结束得早,我们去那儿一趟。”

    白色火焰?

    nero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是谁?他在心里困惑地问。

    “你还好吗?”kyrie坐下来,关切地握住他的手,“自从你把misty……你时常心神不定。”

    nero手刃了Fortuna灾祸根源,这已经是所有人公认的壮举。他已经接连拯救城市多次,声望渐高。

    但misty到底和自己青梅竹马,nero认为自己是因为俩人曾经的关系才会对自己的做法感到遗憾和怅然。

    “你是对的,别犹豫了。”credo出声强调。

    刻意忽略在心头起伏不定的情绪,nero点头,顺着kyrie有意转移的话题,开始融入平常而温馨的家庭对话。

    从家家户户的窗口透出了灯光,像是在夜里开出的花,静谧地在晚风中闪烁。

    黑翼女孩坐在高高的钟楼上,那一盏盏灯火在猩红的眼中亮着咄咄逼人的色彩。她冷漠又怀疑地观察眼前的一切,看那些车和人或飞啸或嬉闹着路过一个个盛满湿冷和死寂的水洼,泥水四溅。

    “很遗憾,蔷薇兄妹疲于应对松动的封印,也不想和那个nero发生正面冲突。至于还不现行踪的继承者…”twilight打着伞站在她身边,声音低沉,“我的river对现在的Fortuna不起任何作用,但她也没主动找到我们,因为料到我们会老实等待。”

    为这个现况感到烦躁,黑翼女孩细长的尾巴鞭子般笞碎了砖瓦。手里迅速凝出一个黑红色魔力球,她丢垃圾般朝天上用力一抛。

    好像装载了火箭推进器,那魔力球直飞上天,在浓云中*屏蔽的关键字*,撕裂了厚重的积雨云。正对而下的大地暂时没有雨水坠落。

    除了empty(本源),gravity(万有引力)和phantom(血狱)都在她身上。阎魔刀可以分离人和魔,这个性质让misty变回力量寡然的初始状态。

    至于被留下来的黑翼女孩,是misty所持有魔力和另外两种gift的具象化生物。虽然由内到外,她都可以归类为恶魔,好在她对misty一心一意,也愿意听从twilight安排。就像强行被拽出母体的幼儿,总得有谁去亲手引导。

    不能*屏蔽的关键字*泄愤,尤其不能杀掉nero…

    twilight忍住自身对他的怨恨,给她下达这样一个硬性要求。

    黑翼女孩妥协了。晚上她凝固在黑沉沉的夜雨里,白天在废弃建筑里没有目的的游走。

    twilight给了她一个不得不服从的命令,也给她一个心甘情愿付诸等待的期许——

    misty会回来。

    那就无所谓了。黑翼女孩心思简单地想,趁着农场主和猎人不备,把挂在门口蓝玫瑰干花偷走,暗地里给twilight织了个花环。

    她的眼睛是血泊般浓稠的猩红色,但她露出的眼神非常干净。

    twilight抬手摸着头上的花环,被风干后的花瓣失去柔软,变得脆而枯。但在黑翼女孩眼里,twilight戴上它似乎变得更好看了,她后腰的一对绒翼微微抖动起来,细长的尾巴在甩着。

    twilight不禁回忆misty战斗的模样,她好像鲜少有全力以赴或者热衷于此的时候。所以暴力和魔性的一面被分离出来,才会呈现小孩子似的模样吧。冲动又听话,本能地依赖“母亲”。

    我不是你妈…

    在心里这么抱怨着,twilight的手还是伸向黑翼女孩的头。连续几天的雨浇得她始终浑身湿淋,头发好像刚萌芽的树丛的嫩芽那样,柔软又清爽地粘连着。

    她眯起猩红的眼睛,微微蹲下想让twilight摸久些。

    明明我们差不多高。twilight故意不坦率地误解她的行为,傲娇地哼声,掐一下对方脸,撑伞走开。

    不恼。黑翼女孩天真蹦跳着跟上去。

    虽然隔着遥迢的时空,但她情绪的恬静波动仍能影响misty,哪怕细微。

    朦胧中,又隐约听到烟花连绵不断绽放的声音。好像斑斓的花瓣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大地和她开始转醒的意识。

    深绿的光彩在被遮蔽了三天三夜后,出现在vergil和Dante眼前。

    “你输了,不是蓝色。”vergil近距离看misty,向Dante伸出手。

    “哎哟,老哥,我零花钱早就…”Dante展示自己空空的裤兜。

    “那就洗一周的碗。”vergil从容地说。

    “好吧…”Dante挠挠头,一屁股坐在床沿的行为遭来vergil责备的视线。他讨好地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又看向misty,“我以为白头发的人都和我们一样是蓝眼睛呢。”

    “无知,那是因为我们爸爸的眼睛是蓝色的。”

    “是是是,文化人儿…”

    misty混沌的意识被明显还是孩童模样的Sparda双胞胎刺激到,很快就彻底醒了。她瞪直眼睛刚想坐起来,vergil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别动!”

    “就是啊,你不知道为了给你缝伤口,老哥眼睛都快瞎了。”Dante刚说完就被vergil一把推下床。

    “好吧,不是瞎,但差不多变成斗鸡眼了。”

    立即,vergil走过去,随手拿起搁在床头柜的厚书朝Dante头上猛敲。

    Dante哎哟哎哟叫着求饶,朝misty指指点点:“你看你看!她又要起来了!”

    “不准!”vergil侧目大声提醒,又马上接连不断地向Dante敲打脚踢。

    twilight,你到底把我送哪儿去了?misty听着双胞胎好似能把房顶掀飞的大动静,心里惊叹又茫然。

    她试图深呼吸,胸口立即钻心的疼。她咬牙闷哼,手发颤地摸向右胸,皮肤表面有厚厚的绷带,但有湿意沁出来。

    摊开手心一看,有猩红的颜色。

    “医生看过了,说你伤得太重,不能随意搬动你,能不能熬过去得看你自己…”vergil见到她的动作,不再搭理Dante,端椅子坐到她旁边。

    “其实他看你一眼就走了,说你已经没…”Dante故意在离vergil远的地方说了实话。

    vergil头也不回,反手把书丢出去,刚好击中他面门。

    misty清晰记得自己被阎魔刀贯穿,另一个自己脱离了身体——黑翼、长尾、头有犄角——她该是自己力量的集合体,否则这伤不该持续渗血,迟迟不愈合。

    毕竟阎魔刀的根本性质就是封印和分离。

    不过现在的自己也不能算最脆弱的状态,至少还能顽强吊着一口气。misty闭上眼静静想了片刻,看向年少但明显早熟的vergil,刚要道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会不会是喉咙饿了,所以…”

    “Dante,闭嘴。”

    “我只想活跃一下气氛,这屋子已经死气沉沉三天三夜了。”Dante拉开捂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瞧,今天是除夕,外边可热闹呢!”

    飘零的细雪里,远处升空的烟火在夜空中依稀可见。

    “别让冷风进来。”vergil皱起眉毛。

    “放心啦,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冬天没有蚊子。”

    “老哥你一点都不幽默。”

    misty忍痛扯扯vergil衣袖。vergil看向她,眉宇间的嫌弃散去,那是对Dante才会露出的情绪。

    misty在他手心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谢谢的话。

    “…不客气。”vergil像是不好意思般别开脸,想要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他其实心里高兴着呢!”Dante亲昵地勾住他脖子,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你要是醒不过来,他准以为是自己把你给缝死的。”

    缝?

    misty眨眨眼,很快惊讶地张开嘴。被阎魔刀捅得对穿的胸口,就这么被缝合了!

    “你继续躺着,我去拿点吃的。”vergil挣脱八爪鱼似的Dante,匆匆离开。

    “嗯嗯,那我给妈妈报喜去了。”Dante后脚跟上,关门前又回头嘱咐,“misty,是吧。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乱动哦,妈妈比vergil可怕多了!像这样,嘎噢!”做了个鬼脸,Dante笑嘻嘻地跑开。

    双胞胎走了,misty没了可以分散注意力的对象。无可避免的,她的情绪被还疼痛的伤口牵扯。

    并没有过多的纠结,没有深刻的怨念也没有死去活来的质疑,非常平静,她毫无保留也没有偏见地接受自己被恋人“杀”死的事实。

    就像一个局外人,她开始客观而冷静地分析前因后果,从当时对nero的匆匆一瞥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用愤恨的视线瞪着自己,好像她不是他的恋人,而是敌人…

    敌人啊…

    misty发出安静的叹息,心想nero该是被什么蒙蔽的神智。不自觉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处理过程中尽量不带情绪。misty自知这样对自己是不公平的,但就算过一遍脑子,她还是会这样做。

    但被伤害了就是被伤害了,纵然她可以理智地分析、梳理思绪,但情感面的创口不是用逻辑或道理可以修补的。

    misty不禁看向还没被窗帘遮住的窗户,发不出的声音和委屈哽在喉头。那一朵朵飞散在夜空的烟火,就好像催送客者回去的鸣笛,丁丁地摇着,碎在风里。她心想自己和nero白雪一样的感情正在融化,再次凝成冰花时就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双胞胎和eva带着清粥和温好的羊奶上楼,推开门看到misty捂住脸默默哭着,死死咬住的嘴唇渗出了血。

    感性最终还是压过了理性,对nero的开脱和理解逐渐变成无尽的委屈和对他的责备。

    为什么?

    她想问nero很多——

    为什么不能看清真相?

    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瞪自己?

    为什么非要用阎魔刀,她不远千里特意为他带过去的……

    一想到要不是反应及时,自己就会被贯穿*屏蔽的关键字*。empty(本源)和阎魔刀到底孰强孰弱?她不想亲身试验,从来就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惨况。

    “她…?”Dante不敢过去,握紧eva的手。

    “可能是伤口太疼了。”eva蹲下来,抚摸他的头。

    vergil放下餐盘,轻声走过去,试探地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他想叫她的名字,但又怕刺激到她,可能会让她哭得更厉害。

    eva让小儿子也靠过去,也让他伸手握住misty的。

    “没事了,孩子,都过去了。”eva用干毛巾仔细擦拭misty额头的汗水,声音和温柔的眼神保持平衡,美丽的双眼看上去仿佛永远含着笑。

    普通人不可能受了如此重的贯穿伤后,持续流血三天三夜还活着…

    eva早默认了misty的异族身份,但两个儿子还懵懂天真。eva心里既欣慰又不免担心,并不是顾忌misty,而是身为母亲自然会为孩子的未来感到忧虑。

    “Dante,去楼下拿两片止痛药。”透过指缝,窥见misty表情逐渐趋于平静,vergil吩咐道。

    “知道了。”Dante立即照做。他的捣蛋调皮也是分场合的。

    “她要的应该不是药。”eva坐下来,轻柔分开misty的手观察她的脸,“她需要时间。”

    misty闭眼静静听着,默默对善解人意的eva说谢谢。负面情绪一向不会在她心里停留太久,但nero这件事是例外,她真的需要时间。

    Dante努力不发出过响的声音,小跑着上楼。他端着水杯,手里拿着止痛药,打量misty一会儿,问道:“咿,她睡着了吗?”

    “嗯,哭累了,可能…”vergil猜道,询问eva意见。

    “不早了,你们去睡吧,今晚上我来照顾她。”eva摸摸两个儿子的头,给他们晚安的额吻。

    双胞胎努努嘴,还是听话地点头,一前一后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