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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Fortuna下雪了。
城市变得更加缄默，好像阴谋和睦秘密都被潜藏。
过了今夜就满15岁的Misty，和已经15岁的Nero都在教团有了自己的位置，都还处于不起眼的地方。
技术局主持幕后工作。她很长时间都待在地下研究所，和Agnus每天要拌五次以上的嘴。
而Nero既不喜欢所谓的传统和规矩，也不穿教团规定的制服。只要是需要复数人员行动的任务，他肯定被排除在外。而委托他去干的工作，都尽是一些必须要单独秘密行动的事。
即使是在骑士团，也有所谓的不能让普通市民见到的工作。
例如处理被恶魔凭依的市民。
恶魔自身出现的事情当然是最多的，但时常也有被恶魔凭依的人类出现。
那些人的存在要对一般市民保密。即使他们认识到恶魔可以凭依人类这件事，但他们却没有想像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虔诚的魔剑教信徒，相信自己会受到Sparda的神威庇护。
至于教团本身，假如市民们想的不是那样子的话也会很困扰。
掩人耳目，避开复数人员的行动，单独地、秘密地去执行任务。
Nero尝试执行那种任务，所谓的“肮脏的工作。”
刚开始时Nero陷入茫然。
他很孤僻，几乎没有朋友。他不可能找Credo商量，他的自尊不允许。Kriye，更不行。她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在担心着别人的事。简直就像完全不顾及自己，尽是关心别人，温柔地对待对方。
这么一来只有…
“啊哈，我是垃圾桶吗？”
Misty好像刚和Agnus吵过一架，她深绿的眼里还跳动着火焰。不过她没有迁怒Nero的意思，抱起手，一屁股坐到喷泉池的边缘，思考起来。
“抱歉，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无所谓，反正我跟着Agnus也干了不少坏事。我准备好下地狱了。”
“你……是个好人。”
“去你的好人！”Misty朝他竖中指。
又来了。Misty不喜欢有人积极地褒美她。Nero心想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并非一点都不能动摇她。
Misty忽的直起腰板。
好像随时都会朝后倒去。Nero小心盯着她，以便随时能伸出手。
Misty看向Nero:“这么安慰你好了。对杀那些过去曾是人类的存在这件事，你心里没有抵触那是骗人的。但在没有能将其恢复原状的情况下，也只能那么做了。反过来说，目前除了这个，你在教团里也没有其他可做的活儿。”
果然是这样。
Nero叹口气，但心里好受了些。
午时，Kriye准点来送午饭。她好像担心两个人会饿肚子，每天都带很多菜。
Nero和Misty胃口都很好，个头长得快，但前者吸收率显然高得多。他过不了几年就要成长为Credo那样挺拔雄健的男人了。
但终究还是很纯情，抱着昏迷的Lady心里却想着Kriye会杀了自己。
噗，哈哈哈哈！
Kriye和Nero不解地看过去，晨雾莫名其妙就笑起来。
“可惜看不到那一幕了。”她咕哝一声，继续扒饭。
Nero担心Misty在技术局待久了，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送她去地下研究所的路上，他一直用忧心忡忡的目光打量。
“你在怕什么，我要成为下一个Agnus？”Misty停下来，好笑地问。
她很奇妙，就算猜不准也能说出大概。Nero觉得不用去聊什么，就这么盯着她也很充实。
这凭空生出的想法让他感到怪异。听Kriye唱圣歌时也会有这种感受，只要不在意歌词的意思。
显然，Misty是可以不需花心思过滤掉某些东西，直接放松了去享受的。
等等，享受？
他在想什么！
Misty只见Nero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如果你觉得我人疯，不如觉得我人精。”Misty无所谓Nero的眼光，比起某件事，这早已经不重要了。
“Misty，我不是那个意思。”Nero主动伸手，碰到她的肩膀。
这一刻，Nero意识到自己逐渐成长为一个男人，有着宽大手掌的男人。
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把她捏碎。
Nero缓缓放下手，觉得Misty不总是无所不能。有一天她需要帮助，就算她不开口提出。
他等着。
“你让我有点火大，像是同情乞丐的阔佬。”Misty如实反映自己的心情，假装要揍他。
他腰部使劲，后仰身体躲避过去，单手轻松把她两只手腕都抓住，再往墙上一按。
“我认真的。”
“什么？”Misty愣住。
“你擅长窥探他人，知道怎么落井下石，也懂怎么安慰。可你呢？”
Misty像听到了天方夜谭，比起不知所措，她更是怔愣。
有一瞬间，她眼神柔软起来，或者说软弱。
Nero捕捉到那簇火花，以为总算找到制服Misty的办法，心头掠过一阵混乱的惊喜。
把头低得更下去。每呼吸一次，就增加一分心悸。
其实他只想听到她的心里话，不是要吻她！
此刻是最糟糕的际遇，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即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在冷风中瞠目结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
尼禄第一次看到她深绿眼中自己的倒影，只有自己。
我抓住风了。
他心中浮起这样的文字。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狂妄又持续地撞击大脑。
蔚蓝的瞳孔掀起波澜，被Misty一览无余。
好像看破一切，她坏笑着仰头猛的凑近。
四瓣樱花色的唇险些压在一起。可能碰到了，可能又没有；有也只是那么一瞬。
Nero错愕后退，却被Misty按住肩膀。她保持女王般的神情，反手一拽，把少年甩到墙上。
咚！
她两手撑在他身侧。
“Huh……你得记住谁才是上边的那个。”
Misty扬长而去，留Nero一个在冷风中怔仲。
一片雪花飞来，融化在他虚张的嘴唇。他尝到冰凉透明的味道。
Agnus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虽然看不惯，但Misty乐于看他吃焉，所以会卯足劲儿和他一争高下。
今天又踏着浓浓夜色回家。
地上的雪积得很厚，脚陷进去，□□，如此反复。
她又累又饿，想把剩饭剩菜都吃干净。
一开门。
噼啪！
电火花似的，漆黑的屋内响起这样的脆响。
“生日快乐！”
父母和少数友人齐声祝贺，脸庞被姗姗亮起的灯光点亮。
“好吧，我把会老一岁的事儿忘了个精光。”Misty感慨，然后被Kriye戴上一顶纸做的生日帽。
她感到别扭，但拗不过她的笑容。
Misty拥抱Kriye。上个月她和Credo的父母不幸遇害，凶手自然是恶魔。
Credo很快振作，表情更加坚毅，又或者说不近人情。
Misty最关心Kriye，好在有Nero陪着她。
现在看来已经没事。
Misty由衷舒一口气，觉得了却一桩遗憾。
父母允许三个孩子喝一点甜酒。他们成长了很多，身心都是。
Credo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默许。结果被Misty报复性灌酒，他几乎要醉倒。他酒量不好，这是个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我爱这座小城。”Misty的母亲唱歌似的赞美，她鲜少沉浸在酒精中。
Misty直觉她是在发泄某种心情。
父亲把Credo拉到一边，谈了些男人间的话题，又夸骑士团的英武。
Credo含含糊糊答应着，机械地往胃里灌酒。
一切看上去很美好，市民和英雄和睦相处，融洽得不允许自己说半个不字。
Misty凭在教团修炼出的眼力和天生的敏锐，对派对空气抽丝剥茧。
该死，他们铁了心要死在Fortuna。
她倒上一杯今年的樱桃酒，随便找个借口去院子。
冷风扫在身上，让她清醒不少，也悲观了不少。
Nero不想中午的事不了了之。他和她第二天又要忙起来，谁也不知道下次面对面是什么时候。
他叮嘱Kriye别让Credo喝太多，因为不想背他回去的半路被吐一身。
Kriye善解人意地点头，继续收拾餐桌，勤快得好像她才是这家的女儿。
“谢谢你。我是说，玫瑰的图案很漂亮。”Nero想好开场白，靠近Misty。
“这是你的创意，你应得的。”Misty头也不回，平静地望向除了雪花什么都没有的夜空。
这么站一会儿也不错，就一会儿，在她着凉前。Nero看Misty手里端着的盛樱桃酒的玻璃杯，很好奇边沿的亮色水渍，那里记录她嘴唇的味道。
“进度怎么样了，还需要我帮忙吗？”半晌，Misty看向他。
Nero微微一笑:“足够了，后边的事交给我。”
Nero正在打造自己的枪支，bluerose。
因为有着被作为神来崇拜的魔剑士Sparta仅靠一把剑就打倒恶魔军团的传说，而以那个传说作为依据而创立的教团也确立了“唯携一剑”的概念。
“名为枪的近代武器，是邪道异端！”Nero曾经这样子被教团骑士的前辈骂过。
不过让他来说的话，只要是能够用的东西都应该使用。起码比拘泥于一些奇怪的东西而导致打不倒恶魔的结果要好得多了。
虽说如此，普通的枪对恶魔没用这一点也是事实。所以他不得不拿枪到工房来改造。他曾想拜托别人，但又想起在Fortuna没有能为他改造枪的人，很长时间都靠自己琢磨。
他在某个关键点卡了很久才想起Misty。
小心翼翼，Nero尝试提起这件事。她立即甩他一摞枪械的设计草稿。
“你早该来找我的，我们都是异端。”Misty一副埋怨的口气。
尼禄想到这儿，忍不住忍笑。他似乎漫不经心地看着院子里的常青藤，踢走脚下的石子：“蓝玫瑰在遗传学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存在。我想我枪的形状，一般来说也是违背常理的。假如是对人的话并不需要那种改造。而是为了对付恶魔这种特别的存在而诞生的，难以想像的枪。”
“嗯哼，为你难得可行的奇思妙想干杯。”
但Nero没有端酒出来。
“好吧，明天一早就要看见Agnus那张烦人的大脸，我不想真的呕出来。”Misty示意Nero替自己干掉，她已经喝过不少闷酒。
Nero毫无怨言地一饮而尽。
樱桃酒度数不高，甚至口感香甜，因为加过足够多的砂糖和蜂蜜。但酒终究是酒，终究会在时间流逝中展露锋芒。
这点和Misty类似。不过她连欺骗人的外表都没有，直接把灵魂中犀利的一面露出来，分外耀眼。
“我听伯母说，她打算再过一两年安排Misty去远方的学校。Misty或许会像她外婆那样当个医生，又或者别的什么，她那么聪明。”
回去路上，Kriye一面替Nero掸去头顶的落雪，一面娓娓道来。
Nero把越来越沉的Credo往上提一把，腰弯低了些。他感觉今晚的Misty心事重重，猜她在思量未来的规划。
这样很好，他也不希望看到她把时间继续荒废在魔剑教团。
“她去了外边的世界，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不回来？Nero当即想反问，可立即意识到自己没有指手画脚的立场。
“可不管怎样，我永远为她祈祷。她值得拥有美好的未来。”
Kriye双手合十，白雪映衬着清秀红润的容颜。她像树上的果实逐渐熟透，浑身每一处线条都能倾倒挑剔的雕塑家或者画家。
Nero不止一次听教团的人不吝赞美Kriye为女神。她也确实展现出与之相配的温顺慷慨。
此时大脑又开始擅自运作，Misty蹦进来。
Nero怀疑自己心里该是住了魔鬼。
我到底在为什么而犹豫不决？
自觉自己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倔强到底的人，可他还摸不清方向。
可能就在这种节骨眼，命运会开起恶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