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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念闻言倒没有多大吃惊。
寰宇这么大的公司，又背靠霍家财势，要查到幕后之人，是迟早的事。
她挑了挑眉梢，走到宁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是我家里人吧。”
陈述的口吻。
宁潇摇摇头。
顾一念不觉得意外。
那天在顾家，听到霍建国提起顾诗语见到他和霍子琛的事，语气分明随意得很。如果爆黑料这件事真的是他的手笔，他不会是那样的语气。
“是谁？”
宁潇看了看手中的资料，“你认识公司一个叫李菲妍的艺人？”
顾一念眉头一蹙，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是她？”
“你真认识？”
“谈不上认识。”顾一念语气淡淡，“听说她之前一直想拿到双生花的女主，大概觉得我抢了她的角色，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她说着，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
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
整件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双生花是个大IP，以李菲妍那张整容脸，就算没有自己，女主也不可能轮到她。
“真是她啊？”她确认一句。
宁潇点头，翻着手中李菲妍的履历，不解问，“你怎么会跟她有交集？”
“没有交集。”顾一念抿了抿唇，把李菲妍跟她之间的“过节”简单说了一遍。
宁潇听完失笑，“这女人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那行。”她整了整面前的资料，“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既然是公司的艺人，公司会处理的。”
顾一念“哦”了一声，不甚在意的口吻。
宁潇倒来了兴致，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就不好奇公司怎么处理她？”
顾一念笑，露出米粒般整齐的牙齿，上扬的眼尾曳出一抹风情，“宁姐，我虽然还是个新人，但李菲妍这样的人，还不够格当我对手，自然，也不需要多给眼神。”
宁潇愣了愣，看着顾一念精致的小脸，很快笑开来，“你这小丫头，有意思，这性格宁姐喜欢。”
冷静又从容，还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这样的性格，简直太适合混娱乐圈了！
自己这次，可真是挖到宝了。
从宁潇的办公室出来，顾一念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刚出电梯，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手机号码，没有备注。
顾一念瞥见，神情冷凝几分，接通了电话。
“喂。”
“顾小姐，我查到一些事情，你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半小时后吧，我把见面的地址发你手机上。”
挂断电话，顾一念上了车，却没急着启动，先给那个号码发了个短信，才开车离开。
御景华庭附近新开了个茶馆。
顾一念路过过一次，瞥见里头装潢雅致，环境清幽，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这次便同人约在了这里。
她定好包厢，把包厢号也发了过去。
不多会，包厢门被敲响。
“进来。”
走进来的，正是那日在咖啡厅见过的中年男人，他穿了件花衬衣，大裤衩，依旧是不修边幅的模样。
“顾小姐。”他朝坐着的顾一念笑笑。
“坐吧。”顾一念抬了抬下巴。
中年人在她面前坐下，四下打量了几眼，挑了挑眉梢，“顾小姐现在是明星了，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到位了不少。”
顾一念睨他一眼，神情冷冷，“怎么？你还想重操旧业？”
中年人讪讪一笑，“不想，不想。”
顾一念微扬了下巴，盯着他看了一秒，直奔主题，“查到了什么?”
“上次顾小姐让我查的那栋居民楼，我调查过了，的确有些年头了，2000年建成。”
顾一念“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查到……江蓉是其中一户的户主。”
“什么？”顾一念皱了眉头。
“她什么时候买的？”想了想，追问。
“她买的是新房，两居室，楼刚建成就买了。”
刚建成就买了，也就是说，江蓉买房的时间，是2000年。
难道，是她嫁入顾家前住的房子？
可这都十九年过去了，她如今已经是豪门阔太太，还留着那房干嘛？而且，上次自己还见到她孤身一人进了那栋楼。
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你帮我查查江蓉以前的底细，尤其是进顾家前的一段时间，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无巨细，我都需要。”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眼顾一念的神色，“顾小姐怀疑她？”
顾一念冷冷勾唇，“她嫌疑最大不是么？”
中年男人应一声，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顾一念，突然有些感慨。
他第一次见到顾一念，是一年多前。
那天，他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个年轻清亮的女声，问他是不是赵五。
那个电话是他的私人号码，少有人知。
他问对方是谁，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名字。
给他打电话的，是景舒的女儿。
两人约了见面。
职业习惯使然，他早到了十五分钟，却没有进咖啡厅，只远远地在车里看着。
快到约定的时间，他看到远远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孩，白T恤牛仔裤，初看上去，似乎与满大街她这个年纪的女孩。
可他一眼就锁定了她。
原因无他，只因她长得太漂亮了，而且，与景舒有五分相似。
进到咖啡厅，他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的女孩。
似乎感应到什么，女孩抬头看来，眸光清冷中带了紧张。
那个时候的顾一念，言谈间还带了些青涩和稚嫩，可一年多后再见，她已然没有了当初那个还有些怯生生女孩的影子。
她是他年纪最小的一个客户，却比任何客户都要冷静。
想着，他心中有些唏嘘，不由自主问了句题外话，“顾小姐进娱乐圈，是因为你母亲？”
顾一念没有说话，看了男人几秒，许是见男人眼神真诚，她略收了眼底的冷意，长睫一垂，“算是吧。”
男人张了张嘴，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我在圈里还有些人脉在，顾小姐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顾一念抬头，“谢谢你，赵五。”一顿，“过两天我会再打二十万块到你账上。”
被唤作赵五的男人摆手，“顾小姐，不必了，上次你打给我的钱还没用完。再说了，影后的事，我本来一分钱都不该收的。”
顾一念轻轻一笑，“赵五，你不是慈善家，这个社会有钱才好办事。若是能查出真相，才是对我妈的最大告慰。”
说着，她起身，拿了账单在手里，“我先走了，我还点了些茶点，你慢慢用。”
*
时间一晃又过去几天，眼看着快到进组的时候了。
这天，顾一念去了趟寰宇见宁潇。
因为顾一念是第一次进组，宁潇叮嘱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她还有陆蹊要带，所以不会全程跟组，但梁宛涵会跟过去，所以连带着也嘱咐了梁宛涵一番。
说到最后，宁潇想起一事，“对了，公司决定跟李菲妍解约。”
“是吗？”顾一念笑，口气淡淡的，“这下她怕是更恨我了。”
“她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现在离了寰宇，更加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一念点头，笑得甜甜，“有宁姐罩着我，我放心。”
而此时，她们口中的李菲妍，刚停好车进了电梯。
她阴着脸，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眼底阴翳更甚。
短短几天，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虽然不火，但好歹背靠霍氏寰宇这座大山，接接配角开开直播，日子倒也过得挺惬意。
可自从「双生花」选角风波过去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整自己。
主角没有争到不说，先是原本定好的贵妃角色莫名被换，最后分到她头上的，竟是个才两句台词几个镜头的小丫鬟。
她不甘心，跑了几次才在停车场堵住负责选角的陈导。
谁料那个之前对她垂涎不已的老色鬼如今竟是避之不及。
在她威胁要曝光他潜规则自己的视频后，他才松口，告诉她这件事自己是帮不了她了，他所在的选角工作室已经被换掉，据说寰宇以后也不会再跟他们工作室合作，他现在是自身难保。
临走时，他又透露，她之所以被换角，听说是席导亲自下的指示，还说，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
李菲妍左思右想，就只有顾一念那个小丫头片子了。
一开始，她怀疑顾一念跟席睿有一腿，所以席睿才会力保她的女主角色，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
李菲妍是在圈里混的，自然听人说起过席大导演的品性。
席家二公子虽然风流成性，却从来不碰圈子里的女人。他出道几年，从未与圈里的艺人传过绯闻。况且那日试镜时，她也觉得席睿对顾一念似乎没那个意思。
又细细想了一遍所有细节，她心中生出一个怀疑。
所以，那几天，她天天在公司蹲守，终于被她逮到顾一念单独跟霍子琛外出吃饭，还是霍子琛亲自开车接送。
她就说一个毫无经验背景的新人，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这么好的资源，原来，是傍上了寰宇总裁。
后来回去，她越想越不甘心，就找人把那天拍到的照片Po到了网上。
没想到，刚有点热度的黑料很快就被寰宇公关掉，还逆风翻盘，让顾一念又火了一把，气得她几天没睡好觉。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平息了，不料昨天，她收到了公司的解约函，让她今天来公司签字。
她背着公司私底下接过不少商演和活动，原本以为公司不知道，可看着解约函上一条条的违约记录，她不由得冷汗直冒。
寰宇若来真的，她可是要赔不少钱！
看着电梯门上自己憔悴的脸，悬着的手迟迟没有按下律师所在的楼层。
忽然，她眸光一狠，按下了面板最上面的那个数字。
三十层。
电梯门开，李菲妍走了出来。
看得出，她刚刚在电梯里补过妆了，厚厚的粉底遮住了眼下的乌青，红唇挺翘饱满，上扬的眼线曳出妩媚风情。
将包臀裙往上拽了拽，露出白皙光洁的大腿根，她四下看了看，蹬着八厘米的高跟，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扇门前。
她抬头，看着门上印着“总裁办公室”五个大字的烫金名牌，深吸口气，抬手敲响了门。
“进来。”听到霍子琛低沉的嗓音传来，李菲妍突然觉得心“砰砰”跳得厉害。
她镇定一下，推开了门。
“霍总。”
霍子琛正在低头看着文件，突然听到一把娇滴滴的嗓音响起，不由皱了眉头抬头看去。
瞧见站在门口浓妆艳抹的女人，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霍总……”见霍子琛没反应，李菲妍娇滴滴又唤了一句。
“什么事？”霍子琛开口。
“霍总，您……您还记得我吗？”李菲妍扭着腰肢上前两步。
霍子琛没说话，低头，伸手拿起一旁的电话。
“霍总。”见他压根不搭理自己，李菲妍急了，身子一倾，双手撑着办公桌，风情万种地看着霍子琛，“霍总，我是李菲妍，我今天过来，是想跟您谈谈我昨天收到的解约函的事。”
霍子琛头也没抬，按了个快速拨号，电话很快被接通。
“陈充，带保安来我办公室。”
李菲妍一听，脸顿时一白，“霍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霍子琛终于抬了头，看着李菲妍的目光，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三秒钟内，从我眼前消失，否则，等待你的就不只是解约那么简单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的模样，似乎还是那个优雅的贵公子，可李菲妍却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戾色。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霍子琛接管寰宇才一个多月，她并没有见过他几次。但众人口中的霍子琛，为人优雅矜贵，虽是朵高岭之花，但待人接物亦是彬彬有礼。
所以，她才有这个胆子过来。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她摇摇头，敛下惧意，堆了笑刚要再开口，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门被人推开，陈充带着几名人高马大的保安匆匆走了进来。
霍子琛抬头，幽邃的目光却越过他们，落在了门外。
那里，站着微露错愕之色的顾一念。
霍子琛眸色几不可见沉了沉。
他不动声色转眸，看向陈充，“把她拉出去。”
陈充认出了李菲妍，很快拼凑出了来龙去脉，走到李菲妍面前，冷声开口，“李小姐，请。”
李菲妍没想到霍子琛居然这么绝，压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一张脸又青又白，感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尤其是，当她惨白着脸转身，准备灰溜溜离开，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人时，这种侮辱感就更强烈了，就像当众被人扒光了衣服，还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她咬着下唇，死死盯住门口的顾一念，一步一步往顾一念走去。
顾一念朝旁让了让，抱住文件夹的手微微一动。
看李菲妍这羞愤难当的表情，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该不会，她是想来色诱霍子琛吧？
要是早知道会看到这一幕，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宁姐送合同上来给霍子琛签。
李菲妍走到顾一念面前，脚步突然一顿。
陈充立马紧张起来，给保安使了个眼色。
李菲妍死死咬住下唇，手都被她攥出了青筋，定定看了顾一念一眼，很快又抬步，机械地朝电梯口走去。
眼见着保安和陈充都随李菲妍进了电梯，走廊一下安静下来。
她立在门口，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这时，里面传来霍子琛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顾一念略一思考，抱着文件夹走了进去。
“霍总。”
她在霍子琛办公桌前站定，微微一笑，“宁姐说我之前跟公司签的合同需要补签一份，让我过来给您签一下。”
说着，弯了腰，将文件夹展开，递到了霍子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