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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陈文兰的母亲和弟弟一家也要加入建设北大荒的行列,基建队的领导给文兰分了三间砖房,这几天,文兰已经抽空收拾好了。
陈文兰已经计划好了,自己带着母亲和玉慧住一间,文秀和孙玉娇两口子住一间,还有一间作灶屋,分出一半儿让学礼和学文住在一个炕上。
领着全家在食堂吃了顿饱饭,陈文兰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
谁知道孙玉娇一听就炸了毛,死活不让学礼和学文住在一起,理由竟是学文身上可能有虱子,要把学文撵到陈文兰娘几个的炕上去!
陈文兰一听就火冒三丈,“这是老娘分的房子,你们一家三口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住到树林子里去!”
北大荒初秋的树林子,野兽成群,沼泽密布,蚊虻成阵,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孙玉娇立马不敢吭声了。
“既然住在我这里,我就要跟你们立个规矩,一家人就有一家人的样子,团结起来好好工作,把孩子们拉扯大,以后工资一律由我来支配!”
陈文兰看看孙玉娇一家,后者正准备反驳,“我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我可以做到绝对的公平,你们要是能接受就住在这里,要是不能接受,就回山东老家去吧!”
孙玉娇一想到回老家吃野菜拌糠的日子就打怵,刚才在食堂,她一口气儿吃了三个黑面馒头,总算又尝到了粮食的滋味儿。
和别人挤在一起住,总比回老家饿死强,孙玉娇是个识时务的人,立马找个台阶就自己下来了,还主动要求以后帮着收拾学文的个人卫生。
玉慧看奶奶一路劳累已经在打盹了,赶紧去灶屋烧了热水端来,给江氏洗脚。
陈文兰看着才一年没见的侄女如此懂事,心里无比欣慰,生活的重担压在肩头,以后还是免不了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但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呆在一起更值得庆幸了。
玉慧进了农场中学开始读初一,她的成绩很优异,一来就得到老师的重视和喜欢。
中学离基建队有三四里路,每天早上玉慧天蒙蒙亮就起床,揣着一块玉米饼子,边走边吃。
到了学校,正好赶上晨读,到了中午,去姑姑单位的食堂吃饭,到了下午放学,晚自习之前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为了节约时间,玉慧常常不回家吃饭,别人吃饭的时候,玉慧便将老师留的作业写完,到了晚自习的时候,预习第二天要学的内容。
等到晚上放学摸黑回到家,玉慧把奶奶捂在锅里的玉米面糊涂喝了,还要在煤油灯下,再学一会儿。
如此努力刻苦的学习,每次考试的时候,玉慧总是全年级第一。
学文上学晚,成绩也一般,十二岁了还在农场小学读四年级,学礼正好开始上一年级,小哥俩结伴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倒也省心。
文兰照样忙的早出晚归,来北大荒的人越来越多,房子不够住,基建队已经成了全农场最繁忙的单位。
文秀的新单位是基建队下属的木工房,文兰忙着盖房子,文秀忙着加工门窗,学校用的桌椅板凳,文秀和文兰一样,都是认真干活的人,加上他手艺好,很快得到领导的赏识。
孙玉娇看文秀干的出色,心里自然高兴,就盼着有一天能分到房子,早日脱离文兰的控制,一想到自己男人挣来的钱全家享用,孙玉娇这心里就像刀剜的一样疼。
农场里需要干的活太多了,很快就组成了家属生产队,让闲暇在家里的妇女们磨豆腐,掰玉米,种自留地,养鸡养鸭,不但有少量工资,年底还可以分到各种农产品。
孙玉娇从婚后就一直在家里娇生惯养,顶多收拾个家务,从没干过这些粗活累活。
可她眼红别人都有了工资,还能分到土豆白菜,面粉和猪肉,家里有婆婆洗衣做饭,闲着也是闲着,也报名参加了家属生产队。
才干了一天,孙玉娇就发现工资不好挣,掰了一天的玉米,就累的浑身酸痛,她现在才知道为啥文兰变得又黑又瘦,三十二块钱每一分钱都浸满了汗水。
当晚孙玉娇把自己的感受说给陈文兰听的时候,满以为会引起她的共鸣,没想到,文兰鄙视的把她说了一顿。
“老三家,不是我说你,像你这种家庭妇女,一惯娇生惯养,看别人挣钱就眼红,等自己去挣钱的时候,发现这钱挣得很辛苦,满心委屈了是不是?”
孙玉娇赶紧点点头,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干这种活?
“你以为我拼命干活,单单是为了钱吗?我和你的目的根本不同,我拼命干活,就是为了让北大荒越来越好,等有一天建设成为最大的产粮基地,我会自豪的说,这里有我陈文兰的一份功劳!我是来建功立业的,而你只是为了一口粮食!”
陈文兰说的慷慨激昂,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孙玉娇眨巴眨巴眼,想反驳些什么,最终啥也没说出来,灰溜溜的回房睡觉了。
冬天就要来了,赶在上冻之前,基建队的职工们抓紧时间正在给这批房屋做最后的粉刷工作。
陈文兰站在梯子上给窗框刷油漆,她干活一向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就连刷油漆这种简单的工作,她也摸索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有的人偷奸使滑,刷油漆前随便搅拌两下便开始加松香水,由于搅拌不均匀,油漆有稠有稀,刷到窗框上,厚薄不一,十分难看。
陈文兰最看不惯这种人,只要她看到,一定会夺过搅拌的木棍,使劲搅拌半个小时以上,让松香水和油漆充分混合,刷在窗框上不厚不薄,均匀好看。
基建队长每次都把陈文兰刷过的窗户当做样板和示范,让大家学习,因此也招来一些女人的嫉妒和敌视。
其中最可气的是一个叫于红芬的女人,一直看不惯文兰,背地里常常取笑于她,“窗框刷的再好有什么用,还不如把那张脸好好刷刷,看看她脸上的疤,啧啧!”
有一次正好让文兰听到,当即和她扭打在一起,文兰个头随江氏,骨架大,力气也大,几个回合下来,于红芬便吃了亏。
辫子抓散了,脸上也被挖了几道,于红芬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泼妇!难怪嫁不出去!”
陈文兰气得回手就是两个嘴巴,“就是泼妇怎么了!今天我打死你个贱嘴的婆娘!”
众人费了好些劲才将文兰拉开,扶着又哭又闹的于红芬回家了。
文兰一个人站在新房子的背面发了会儿呆,突然抹起了眼泪。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文兰慌张地抹了一把脸,回头一看,却是长生的媳妇陈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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