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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莹!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同意!”
“娘!文景和喜子两个人情投意合,喜子对文景是一心一意,怎么就不行呢?”
孟婉莹耐心的劝说江氏。
“婉莹!这你还不明白吗?咱家现在虽然败了,可是咱文景出身在那里,就算找不着你这样出身高贵的媳妇儿,也不能娶郑喜子!”
江氏一板一眼的说道。
“他郑家是啥呀?老郑年轻的时候是个啷当鬼,上西边跑货的时候带回来个孩子,这喜子来路不明,我怎么能让她进门?”
“可是娘……喜子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孟婉莹想起文景说过的话,真替喜子心酸。
“喜子是可怜,但咱也没亏待她,她爹被抓走的这半年,不都是咱接济她吗?你让长生给她送粮送钱,你当我真不知道?”
“娘……”
“好了,你别再说了!娘知道你是心善的孩子,但这婚姻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娘心里有数!”
江氏说的斩钉截铁,婉莹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家里藏了两天,文景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喜子,被江氏一把拽回屋,臭骂了一顿。
“你不想要命了?好不容易跑回来,再被国军抓去就完了!为了个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文景刚要反犟,就见门一下被撞开了。
长生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面跑回来,“解放了!解放了!”
“什么?什么解放?”江氏不明白,云里雾里的,“那赶紧把门关上!”
“不是!解放了!不用关门了,二少爷没事儿了!国军投降了,全跑了!”长生激动的大喊大叫!
“什么?国军跑了?”孟婉莹抱着玉慧,听见长生说的话,和文兰从房里一起跑出来。
“对,投降了!刚才我到大街上一看,满街都是解放军,听说那个侯团长连夜就跑了,一夜之间就换了天了!”
“娘!咱们熬出头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孟婉莹高兴的抱着玉慧转了两圈。
“解放军真厉害!一枪没打,就把咱解放了!”文兰也很高兴,自己的军鞋没白做。
文景一声没吭,撒腿往门外跑去,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喜子。
“瞧这小子急的!”孟婉莹抿嘴笑了。
文景一溜烟的跑到喜子家门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半年没见,喜子没啥变化,一件花棉袄,补丁摞补丁,正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服。
一大早就听得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知道是哪家的闺女出嫁,也不知道又或是谁家娶亲。
喜子没有心情出门看热闹,爹和文景都被抓丁去前线了,生死未卜,娶亲这件事她想也不敢想,只盼着他们能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一扭头,门口站着一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听见,看来自己走神走的厉害!
“干什么的?”郑喜子厉声喝道,这年头饥民流浪汉的太多,随随便便闯入家里来,想干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死盯着她看,郑喜子心里一阵发毛,只见那人个子很高,很瘦,刀条脸,眼睛深凹,怎么这么眼熟?
郑喜子一下捂住了嘴,是文景?
她走近两步,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没错,是文景!
郑喜子猛的扑过去,搂住文景放声大哭,一边儿哭一边儿捶打着文景的后肩。
文景只是默默地抱着她,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任她哭泣和捶打。
哭够打够了,郑喜子猛的把自己的手背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哎哟”一声,很疼!
“不是做梦!傻瓜!”文景说了第一句话。
郑喜子闭上眼睛,靠在文景的肩头,安心的笑了。
可是转眼她又想起了什么,越过文景的肩头往门外看了两眼。
“爹呢?怎么没回来?”
文景没有说话。
郑喜子丛文景的肩上抬起头来,两手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
“爹没和你在一起?你俩分开了?”
“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怎么爹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是逃回来的!”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带着我爹一起逃!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下!”郑喜子瞪大了眼睛,挥手要打文景。
文景猛地把她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很紧。
“听我说,两个月前你爹病死了,我没办法把他带回来,遍地都是死人,我逃的时候也差点儿被打死……”
“啊啊啊啊啊啊!你混蛋!爹啊啊啊啊啊啊……”郑喜子尖叫着,胡乱骂着,哭着,直到用尽力气,身子软绵绵的向地上溜去。
文景赶紧把她抱起来,往堂屋走去。
喜子无力的在文景怀里呜呜哭着,先喜后悲,乐极生悲,也不过如此了。
精疲力尽的喜子睡着了,文景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文景暗暗发誓,一定会给喜子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不会让她再有伤悲。
此刻,李梦娴却在家里坐立不安。
孟宪伦昨晚已逃往上海,本来他是不愿意走的,虽然在国民政府的警察局里上班,但自己只是一个小文员,连国民党员也不是。
就算是日伪时期,他对上峰的命令也是能推就推,从来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逃?
可是舅舅何玺之一直在吓唬他,说解放军来了,要把他们统统枪毙,就这样连拖带拽的把他带走了。
孟宪伦想把和晚秋一起带走,警局里的人想走的都带着家眷一起走,可是徐晚秋就是不肯,不但不肯和他一起走,还要劝说他留下。
孟宪伦别看平时油嘴滑舌,嘴皮子透溜,但他向来胸无大志,胆子也小,一来二去,便没了主意。
何玺之把他拽到警局,苦口婆心的劝说:“我是你亲舅舅,我能害你吗?别管怎么样,先去上海避避风头再说。”
无奈孟宪伦只好和何玺之一起走了,他天真的想,等稳定了再把徐晚秋也接到上海。
没成想到了上海,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到处人心慌慌,各人盘算着自己的事情,最可怕的是,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孟宪伦苦闷至极,也不能通信,每天在临时安置的部门上班,也没多少正事儿干,整日胡思乱想,不然就在发呆。
下了班回到宿舍,孟宪伦更是无所事事,他开始想家,想晚秋,尤其是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更是寂寞的发狂。
于是他下了班没事儿就在上海街头瞎转。
这天,他路过一个精致的首饰店,忍不住进去瞧瞧,他想买点儿什么,以后回家的时候送给晚秋。
店员小姐耐心的帮他推荐了一一款又一款,可他一直没有选到心仪的款式。
突然,孟宪伦在一个高架玻璃柜上,发现了一款用玻璃罩罩着的珍珠耳钉。
浅粉色硕大珍珠,镶嵌在玫瑰花纹的底座上,在雪亮的灯光下,闪着柔润的光泽,高贵而不失雅致,孟宪伦一眼相中了。
“就要这个了!”
“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别的顾客定做的。”
一个浑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孟宪伦回头一看,竟是表哥秦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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