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里等花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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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二孃陈文竹就心生恐惧,第一次见到她后发生的事情在心中已经留下了阴影。行完礼后走过去和姐姐一起站到母亲旁边。

    丁氏僵立着不动,陈守川招呼他二人坐下后,让孩子们都下去。几个孩子都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不愿意离开。朱大郎摇摇头不屑道:“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

    陈守川一拍桌子冲着孩子喊道:“都给我滚出去。”几个孩子见他生气不敢不听,陈文竹倔着不动,丁氏便让陈文兰领她出去,四人出来也不肯走远,只躲在门边偷听。

    听到二孃说:“姐姐,让孩子们都出去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丑事说出来让他们听到可不好。”

    丁氏冷笑道:“我倒不知妹妹一天到晚总能知晓那么多丑事,还都是不可对人言的。”

    陈守川瞪了丁氏一眼:“小姨子有话但说无妨。”

    二孃说:“你可曾在青庐书院门口与一男子相谈甚欢。”

    “你胡说什么。”丁氏怒道。

    “我家平娃回来说你与一男子在书院门口不知避嫌地交谈,我家官人斥你不守妇道时,我还帮着劝说怕只是遇到一个熟人。若不是前两天我在街上见到李县丞的妻子卖糕点,我还不知他们母子早就回了泸州。姐姐的熟人恐怕就是那李公子吧。”

    丁氏道:“是又如何?不过是偶然碰见打个招呼,也值得你们跑到我家里来搬弄口舌。”

    朱大郎继续在一旁掉书文,“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

    丁氏轻蔑道:“摇唇鼓舌,擅生事非。青天白日不过与人言语几句,礼义上可有何偏差?”

    朱大郎无语回答,陈守川却道:“别的不管,你只说是不是那姓李的。”

    “姐夫,肯定没错,平娃说了那人象个读书人。”

    “你说,是不是他?”陈守川的怒火被点起。

    丁氏直视着他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是他肯定不行,你二人本来就有过婚约,如今你有家有室再去见他还能有什么好事?”丁二妹的挑拨总是能点在陈守川的痛处。

    陈守川的疑心开始升级指着丁氏痛骂,“你和他到底见过几次?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娶妻当娶德。”

    “你们闭嘴。”丁氏喝斥丁二妹夫妇,又转向陈守川道:“别人随便搬弄两句,你便给我定了罪。成亲前你就知道这些事,可一遇人挑拨就揪着不放,你这般容忍不了,不若和离吧。和离后孩子全都由我来养,你也不必再烦心了。”

    一句和离犹如山崩地动,最先跳起来的却是丁二妹,“你休想,我们丁家可没有和离的,我不能让你坏了我们丁家的脸面。”

    陈守川震惊过后回过神道:“孩子都给你,你想得倒美。”屋外四个孩子亦是目瞪口呆。

    “实在不行,两个女儿跟我,儿子你要就留给你。”

    “你做梦吧,有你这样的母亲他们跟着也是丢脸。想和离门都没有,惹火了老子休了你,孩子你一个都别想要。”

    “你从来不管他们,眼下他们都还小留在身边也只是拖累你。”丁氏做着努力,试图想要说服陈守川。

    “那你别管,休了你,你一个孩子都别想要。”陈守川心知丁氏对孩子的看重,此时不过是要用孩子来拿捏她。

    “那你写休书吧。”丁氏的声音异常平静,是经过风雨后已无力前行的平静。

    丁二妹哇地一声扑上去拍打丁氏:“大姐你好狠的心。你若被休,你让我在夫家如何安身?你害了我半生还不够,还要继续害我。”

    丁氏推开她说:“若不是为了丁家,我如何会到今天这步。你三番两次挑拨不就是要我被休吗?说我害你,你倒是想一想,我们到底是谁在害谁。当初我让你先嫁,是你婆家咬定‘长幼有序。’我若真能狠下心,当时就该绞了发做姑子,看朱家还会不会要你?”

    “你这是怪我们没有让你跟着去当犯妇吗?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过是怕你行差踏错又来连累我。不管你领不领情,你记住,若让我知道你再去会李公子,也定是要打你一顿,不能让你坏了我们丁家女儿的名声。”

    这话提醒了陈守川,如今丁氏铁了心不和自己过,自己说不过她只有打得她服软才行,血冲上头顶,上去左手抓住丁氏的头发,右手握拳没头没脑地乱打。

    孩子们在门外回过神来,陈文林最先扑到跟前跪下抱住父亲,陈守川抬腿将他踢开,陈文松落后一步,见此跪在地上不敢上前,陈文竹跑过去想挡却够不到父亲的手,陈文兰一把抱起她将她塞到父母中间,陈文竹哭着扑过去搂住父亲脖子,陈守川不得不松开手将陈文竹接住。

    朱大郎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有些呆傻,在一旁喃喃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丁二妹拉了下他,两人悄悄退出门去。陈守川将陈文竹放下问丁氏:“你还敢不敢说和离了?”

    丁氏倔强道:“你休了我吧。”

    陈守川提拳再上,丁氏亦不做躲闪。陈文林扑过去仍旧跪着抱住他的腿,只是这次有了防备任他踢打都不松手,陈文竹也跪到大哥旁边学他一样抱住父亲,陈守川似乎所有的柔软都只在小女儿身上,终是怕伤着她不再动弹,只冲扶着母亲的陈文兰喊到:“去给我拿绳子来,我今天定要绑了这不知羞耻的妇人去游街。”

    昏天黑地的闹腾着,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求声,陈守川的怒骂喝斥似在耳边,又似乎很遥远,丁氏固执地想着,“熬过今天一切都会好的。”

    漫长的时间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直到隔壁的周大娘听着实在于心不忍,拉着她家官人一起过来,男的拖着陈守川去自家喝酒,周大娘将木木呆呆的丁氏扶到床上,这一天终归是过去了。

    家里异常安静,陈守川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丁氏躺在床上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眼巴巴地瞪着屋顶,几个孩子围在她的床前,她只当没有看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