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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对含霜话里的冒犯之意，却并不在意：“哦，那你这意思，就是我并没有成心替你含霜姐找一门合心合意的婚事了不成？”
良姜心就是一抖。
林夫人虽然也并未指明她的话对还是不对，却虚晃一枪，转头就给她出了个大难题。
这还叫人怎么回答？
她怎么敢说是？这指定要得罪林夫人这尊大神。
可若说不是吧，那不就是默认了林夫人这做下的桩桩件件，都是出于一片好意？
良姜思虑再三，才下定了决心，管他的，不过跳个坑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咬了咬牙，立刻就跪下了：“太太容禀，奴婢在太太面前，又有什么值得遮掩的地方？奴婢冷眼看着，这几个月来，太**排下的这一连串的事，虽然有的事显露出来了，有的事还只是埋下了钉子，但就目前的效果来看，竟是没有一件事不成的，含霜的婚事，老爷老太太搁置了好几年，还是太太一出马才定下来了，还有大姨娘，要不是太太有心成全，田妈妈祖传的那张求子秘方，也不能辗转了好几层人，还是到了她的手上，才能令她心想事成，二爷如今跟着出门的人，也是老太太、老爷亲口令太太自主，还有提携族人这事，以前这些远近亲族，也不过是老爷看在他们嘴头上乖滑，又碍着族人的情分，几次三番在银钱上救济而已，若不是太太提议一句，他们也不能有今日，对外面的那些大爷小爷来说，哪有比正正当当地在咱们府上领一门差事，谋一个大小事件来管，既能弄些银钱使用，又还有面子的？所以现在阖府上下，谁不说太太令行禁止，说话很能算数？”
林夫人心里就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倒乖觉，自己摆明了是给她挖坑，她却既不跳进去，也不往后退，反而另辟蹊径，另外挖了一条路出来。
这说她是拍马屁吧？可这丫头说的这些，也的确说的是真有其事，况且，这世上，就没有哪一个女人是不喜欢被夸的。
而且郑氏又不同于一般的妇人，本来就是才智卓越，志向远大的，一般地夸赞之语，例如面容漂亮、家世优越之类虚情假意的话语，从小到大，她耳朵都要听烂了，自认也都比不上夸她一句谋略过人，更能合她的心意。
可若是说真有其事吧，自己安排下的一些事，换了一般人，没点心机和眼光，也真的瞧不出端倪来。
就算林老夫人和林老爷这般惯会筹谋，城府这般深厚的老奸巨猾之辈，不也是按照自己的期待，不情不愿地入了局？
林夫人口气就缓和了些：“你先起来回话。”
沉吟了片刻，自己却又把话头转了回去：“那你刚才说的，要看族里这些奶奶太太们上道不上道，这又是作何解释？你真觉得你金大奶奶家的大爷很不错么？”
良姜心中稍安，语气也平和了些：“奴婢私心想着，太太大费周章地铺了这么多路，归根究底，还是打算从根本上替二少爷在族里，结一户忠心的族亲，这么多年，老太太、老爷偏疼大少爷，奴婢们也都瞧在眼里，可若是有本家的族人以后却多替二少爷背书，对我们二爷以后也大有裨益，况且这四位奶奶家里，只有金大奶奶家里的大爷是长子，其他几位奶奶家都是拿次子、幼子出来，而且话都这样说的，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既然不是长子，以后就继承不了家业，可见结亲的心不太诚，只不过想谋一门差事罢了，既然心不诚，以后还指望能多替我们做事？而且就算太太指了其他三位奶奶家的爷，要是嫁入这样人家，虽然不是长媳，以含霜姐姐的心机，也肯定能把日子过好，可在夫家说话做主的机会也就少了，这样一来，无所欲，自然无所求，自然太太也不能继续指望她忠心做事了，所以奴婢想着，若想牵制含霜和田妈妈，以后继续有大用，便只有金大奶奶家里，必须是最合适的！”
林夫人就追问：“那你也该想到，含霜若是和你康来大爷的事成了，以后进了门，便就算长房长媳了，身份体面就更不同了，会不会太抬举她了？”
良姜便摇了摇头：“太太只怕早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考奴婢呢，含霜姐结下的这门亲，就如奴婢刚才所言，却不是以她的心意为最要紧的，含霜姐以一介婢女的身份高嫁进金大奶奶家里，已算是高攀，又是长媳，势必就要当家，她身份不显，嫁妆也不过千金之数，要想在公公婆婆叔伯小姑面前有体面，那就只能竭力替太太做事，抓紧太太这根线了，好换得自己在夫家站稳脚跟了，而且奴婢虽然只扫了一眼，康来大爷和金大奶奶，从面相看，母子二人都是汲汲钻营之辈，不然金大奶奶也不会委屈了大儿子的亲事，来换取在太太面前的忠心了，可含霜姐姐却是个聪明的，以后过了门，虽然一开始会不顺，但假以时日，她定能拿捏住康来大爷，他们夫妻二人以后只靠着二少爷过活，自然也就须得全心全意地帮扶二少爷了。”
林夫人倒有了几分诧异，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经李妈妈稍微一**，这孩子看问题的眼光，就已经透彻到这份上了！
她索性也就把话摊开了：“那你看着其他几位奶奶家里，用还是不用呢？”
良姜立刻就领略到了这其中的信任之意，胆子就更大了：“那自然是要用的，我们老爷以前在上京、通州一带置下的房产、店铺，也须得人管照嘛，而且，奴婢可不认为，老太太、老爷还会把这些家务全部交到二少爷手上，肯定是要族里人经手，他们才放心呢！这事太太也不用争，也不会争不是？毕竟，含霜和康来大爷，以后的大用处，却是在别的地儿！”
林夫人果然就好奇了：“哦，那你倒说说，这两个人，我是打算怎么用？”
良姜的心顿时就狂跳起来，她下半辈子的成败，就在此一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