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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问语气立刻就眼里起来:“你也太胡闹了!还不快把刀放下!。”
林超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却把握着刀的手又紧了紧。
萧问只得无奈道:“既然如此,你自己也先擦擦...你倒是说说,想知道点什么?”
他活了十多年,一向是只有自己吩咐别人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摆了一道,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口气也保留了起来。
林超倒也很理解,萧问为师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恪守作为学生的本分,这一转头就咬了他一口,是个人心里都会有点疙瘩的。
不过,这也不是道歉的好时机,而且,如果自己的身世,真的有什么隐情在里面,那以后,自己和萧问,更多的应该是合作的关系。
再让他继续在自己面前摆老师的谱,也就不大合适了,毕竟,师生之间,还是有很多伦理顾忌的。
林超就淡淡一笑,道:“旁的,我都可以轻轻放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到底是谁,萧先生就好好给我讲讲清楚罢,我现在可是手不稳,就请您不要再和我兜圈子了,也不必装傻充愣,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萧问果然就又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感叹,林夫人这次真的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这小东西无赖的模样,话还说得这么死,竟然还隐隐有警醒之意,还真是谁生的就像谁,哼,也不知道一会儿知道真相了,会哭成什么样子!
可看着林超强睁着眼睛的模样,教了他一个多月,到底,见面也有三分情的。
就思索了半晌,语言斟酌了再斟酌,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吗?”
林超点了点头,却一句也没有多问,一双眼睛,就直直地盯着萧问,生怕漏掉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萧问也没指望他回答,又继续道:“史载,在“杯酒释兵权”时,赵匡胤曾开导众武将说:“人生苦短,白驹过隙。众爱卿不如多积金宝,广置良田美宅,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如此,君臣之间再无嫌猜,可以两全。”仅此可见,赵匡胤在“释兵权”时,表现得非常地慷慨,给众武将开出了极为优厚的价码。众武将也不是懂不起,立刻就表示一定从此不管政事,一心爱好享乐,后面的事你也清楚,为了自污求保,很多武将从此就开始贪污腐败,还出了王继勋这种性情残暴、贪财渔色的人渣,而我们今上这位,可是在永安二十年的夺位之战中最后的胜利者,他在对待这批送他上位的有功之臣时,他一方面倒是学了宋太祖,把兵权全部夺了过来,可他向来疑心甚重,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给他们太多优待,怕放纵太多,终会酿成大祸,会有损他的清名,所以稍后就下令,近因大昭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除日常科举选拔人才外,凡是三品以上世宦名家之子,皆可选择一人,入学学子监,以备选择,学问优秀者,可为众皇子入学陪侍。”
明面上是在学子监求学,实则是这一家族在上京的人质。
林超就了然地点了点头,林老爷不过是从二品官,林家有从龙之功,若庆帝有心优待,再加兵部侍郎衔,这品级立刻就能升到正二品官,就能按旧例兼都察院右副御史,就将是浙江省地方政务的名正言顺地最高长官,就不会像如今一样,身份尴尬,上面有蒋总督隐隐压了一头,下面又有皇后的母族白家来当布政使,反倒把自己夹在了中间,多行一步都不行。
这是帝王心术,也是君王的制衡之术,他倒不至于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萧问铺垫了这么半天,可似乎还没说到点子上去,譬如自己的身份,林超静静地看着萧问,可心跳却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竭力想冲破胸膛,倾泻而出一样。
居然还这么忍得住?
萧问就有了几分诧异,心里又叹了口气,看来,父亲当年的预言,还真的是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除了从林夫人那一脉相承的聪慧外,更重要的是,小小年纪,就露出了这天生的沉稳,光这一点,就已经力压许多大人了,不愧是被选中之人啊。
可他刚刚说了这么多,也不是无的放矢。
他面上的神色就严肃起来,口气低沉了下去:“今上一登上皇位,就有些翻脸不认人,就拿你父亲来说吧,虽然给了他这江南巡抚的品级,算起来也不算亏待了他,开衙又在杭州,苏杭有多繁华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拐着弯把一向中立的郑家的小姐许给了他,荥阳郑氏的嫡小姐嫁进林家,算是低嫁了,林家和郑家联姻,这就是摆明了,要把他往文臣的路子上赶,这十来年了,你们林家的家底是渐渐厚了起来,可依你父亲的心胸,并没有绝了往上钻营的心思,对文臣来说,登阁拜相、位极人臣才是他的追求,不然,他拼劲林家全族之力,将今上扶上皇位,难道就是为了挣点家底?要知道,永安二十年,可有很多王侯贵族,被抄家灭族了.凡是沾惹上皇子间的夺位之战,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成王败寇,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他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你父亲能全身而退,也不是说没有自己的筹码,当年,将你林姑母嫁到上京范家,就是抢先布下了一步暗棋,只不过君臣情分,来之不易,他也不愿意再多招今上的疑心,也就暂时走起了韬光养晦的路子,这十来年,他将很多心思都用在了攻读诗书上,也在你们兄弟身上用尽了功夫,可一晃这么多年,他的品级没有变过不说,今上还先后塞了蒋家和白家这两尊大佛过来,这两家,哪一个是好相与的?饶这么着,自己的儿子还要去做人质,他就是再大的心胸,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以前君臣的那点情分,也一日日地消耗尽了,不过,依我的看法,自你们降生的那一日起,你父亲就已经开始为你的入京做铺垫了。”
他虽然说得委婉,但点到即止,旋即就又瞟了林超一眼,摆明了给林超往下追问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