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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同期的警官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猜到了线人留的线索正是川城。
吕梁近期一定会有大作为。
过了正月,傅氏通过一条官微,宣布了傅氏总裁傅斯年与唐家千金的婚礼消息。
沈晨曦隔着屏幕,气得直发抖。
“梁伯。”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小姐,您吩咐便是。”
“杀了唐清婉。”
“这——”
“很为难吗?”
“唐琉酒的势力实在是——”
“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唐清婉死。”
只有唐清婉死了,这世界上才没有人跟她抢傅斯年。
沈晨曦知道,这川城的生意,四大家族私下里多少都有些灰色,吕梁是父亲的得意助手,从小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
这件事交给梁伯,唐清婉定逃不了。
傅斯年没有提前向傅琰东报备要结婚的事情,让傅琰东很是恼怒。
可是木已成舟,也就只能随着儿子来。
不过倒是有些对不住自己的老友,毕竟是他默许着沈晨曦去傅氏工作。
FLT的陶子得知消息后连连发出“谁能想到自家未来的总裁夫人,竟然是昔日朝夕相处的小透明呢”。
十九层最近的早会,也变得轻松许多。
散会以后,傅斯年坐在总裁办公室,忙里偷闲地给唐清婉温电话粥,“清清。你在做什么呢?”
自从Soul事件以后,傅斯年便不再让她去公司。
这几日,唐清婉在九巷口闲得快发霉了,想起《River》电影的事宜,犹豫着是婚礼后给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说,还是婚礼前报备给傅斯年。
“没有做什么。”
唐清婉看了看客厅里的石英钟,“你开完早会了?”
“嗯。”
傅斯年旋转着凳子,“清清。”
不知为何,自从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以后,虽然两个人和好如初,可唐清婉与傅斯年之间的话题越发少了起来。
除了简单的日常“你吃饭了吗?”又或者是“你在做什么?”
无趣的很。
不是说,七年会消磨尽一切的爱与恨。
傅斯年与唐清婉在一起七年,不过碍于前者的执拗,这份平淡倒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你若是不愿意说话,就一直开着视频,去忙自己的,我看着你就好。”
“好。”
破镜难重圆么?
傅斯年不惧邪,不惧命,却唯独惧怕唐清婉离开他。
他并非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现在完全靠着他一腔热血维持着,他查过冰库的事情,顾悱烟那日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为真相蒙上了黑雾。
而这团黑幕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唐清婉疏远他的原因。
他轻轻地触碰着屏幕里的那个女人,能够这样看着她,也好过她离开他。
“少爷。”
林牧敲了敲门,“江公子求见。”
视频里的唐清婉听到后动了一下,傅斯年不打算瞒着她,于是点头示意林牧把人带来。
“傅少爷。”
自江宇泽解约以后,傅斯年约莫着也有数月不见那人,听说Blue公司胜诉,江宇泽赔了不少钱。
“不知道江公子今日来我傅氏,所谓何事?”
“求一角色,互利共赢。”
视频里的唐清婉听后,总算来了兴致,盯着傅斯年看他的下一步说辞。
“我记得数个月前就已经说过,江公子不适合River男主。”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江宇泽轻笑,“再说版权还在婉儿手里,你这般替她做了主,她知道吗?”
“知道。”
唐清婉忽然发声。
江宇泽这才看到傅斯年办公桌前的视频通话,“若是江公子想要借着River一角洗白重回娱乐圈,恐怕我这个小透明是要让你失望了。”
视频里的她清瘦的模样,江宇泽看得心疼。
这些日子,他虽然忙着解约的事情,但是听银城说起她的流产,无时无刻不后悔与沈晨曦联盟。
那个蛇蝎的女人,还指不定生出什么歹毒的计策谋害她。
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江公子也看到了,我家媳妇的意思和我一样,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您可以请回了。”
“慢。”
江宇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站在那儿,换了幅神色,“我也是有苦衷的人,可并非,这世上所有有苦衷的人都该被原谅。错过了,就是再也不会重新来过了。小微,我不怨你,只怪这时光恶毒,造化愚人。”
傅斯年愣了愣,倒是视频里的唐清婉一下子站了起来,当时无非是苦等江宇泽多年无果,才随手写了《River》,他现在倒是真真的还原了剧本。
“如何?”
江宇泽恢复正常神色,“傅少爷和唐小姐若是还满意,江某必定以数十个亿的票房作为二位新婚之礼。”
傅斯年皱着眉头,只听唐清婉在视频里说,“好。”
她对他?
不怪傅斯年多疑,是江宇泽作为唐清婉的初恋,防不胜防。
“清清。”
傅斯年想要说些什么,唐清婉挂断了视频电话。
“既然婉儿愿意,江某这边就先谢过傅少爷了。”
江宇泽走以后,傅斯年握紧拳头向桌子砸去。
一个陆廷轩就让他头大,这边又来了一个江宇泽。
他在办公室一刻也坐不下去,驱车赶到九巷口。
唐清婉坐在院落,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惬意,也很美。
傅斯年将车子熄了火,以前她都是听到车子声响,就跑过来的张开双臂迎着她。
现在她的冷淡,要他有些失落。
“怎么在外边?”
也不吃惊傅斯年的登门,唐清婉淡淡道,“外面阳光充足,想要晒一会儿。”
“嗯。”
两个人就这样缄默了许久。
还是唐清婉先开的口,“你是来质问我,为什么同意江宇泽来演River吗?”
“......我......”
不光是清清变得很奇怪,就连傅斯年也变得很奇怪。
于私,他自然是不愿意她同意的。
“就算你跑来问,我的答案还是同意。”
唐清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进屋子。
傅斯年一把抓着她的手臂,“清清。我们能不能别这个样子?”
“我们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唐清婉时不时还会梦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傅斯年知道自己这样想实在太奢侈,他想要那个会说会笑的清清,而不是敷衍着余生的清清。
“你做的决定,我向来都是依你的。”
傅斯年吻着她光洁的脖颈,“清清。给我。”
似乎只有通过此,傅斯年才能从她的身体里得到温度。
“我不想做。”
唐清婉的拒绝让傅斯年面色阴沉,很快他苦涩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中午要到了,要不咱们去吃些火锅?”
“嗯。”
吃过午饭以后,唐清婉接到电话,是之前在巴黎的那位负责人。
她听不懂法语,交给傅斯年。
“哦,傅先生。是这样的。”酒店的负责人说道,“之前老佛爷定做给唐小姐的婚纱,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多久能到川城?”
“不出意外的话,是今日。”
这些日子以来,总算是能够发生一些让彼此心情都愉悦的事情。
“那个人,说了什么?”
唐清婉问。
“清清。老佛爷今日把婚纱送过来了。”
婚纱么。
唐清婉忘不了在巴黎时装秀看到的那位茶花新娘,每一个女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位公主。
正准备回话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斯年?”
“Jack?”
这位是傅斯年多年前的大学好友,现在在巴黎做着设计师。
“老佛爷让我把婚纱带给唐小姐。”
Jack望到躲在后面的唐清婉,“这位就是你那可爱的未婚妻?”
“嗯。”
傅斯年洋溢着笑容,“想不到来送婚纱的人是你。”
“清清。”
傅斯年招呼着,“这位是Jack,也是我大学的舍友。老佛爷派他来送婚纱。”
“您好。”
唐清婉伸出小手,互相算作是回应。
“唐小姐当年可是把我们斯年迷得团团转呢。”Jack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记得某位在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说什么,清清。”
傅斯年望到唐清婉脸红的模样,立刻制止了Jack的荤车。
“对了,你人来了?怎么不见婚纱?”
“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在黛安娜酒店封存呢。”
Jack做出一个绅士请上车的动作,“唐小姐,可愿意随我一同去试。若是不合身,婚礼之前,我们都可以再修改。”
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一起上了Jack的车。
这边,陆廷轩收到线报,说是吕梁出现在黛安娜酒店。
为了不引起大鱼的逃窜,陆廷轩一身便服,只身前去。
黛安娜酒店是沈家名下的产业,沈家上下都知道沈晨曦喜欢傅斯年。
所以当傅斯年牵着唐清婉刚踏入酒店,就有人向沈晨曦汇报。
“小姐。”May通风道,“傅少带着唐小姐去了黛安娜。”
“黛安娜?”
沈晨曦嘴角勾着邪恶,“我正要寻个机会呢,没想到唐清婉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May。”沈晨曦吩咐道,“你去通知梁伯,告诉他可以行动。”
吕梁收到May的信息后,开始盘算着下步棋子该怎么走,据川城变节的警员透露自己最近正被陆廷轩盯梢。
之前自己在巴黎险些被抓,和这个后起之秀脱不了关系。
吕梁透过二楼往下探望,果然看到陆廷轩一身便服藏匿在人群,他在房间里打开扬声器,“行动有变,采取PlanB。”
傅斯年看着她,“清清,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一切的?”
心底的秘密被拆穿,唐清婉耸拉着脑袋,只是一直重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清。”傅斯年知晓她身子什么地方最敏感,他含着她小巧的耳垂,酥酥麻麻地要唐清婉禁不住唤了声:“阿年。”
意识到这样的昵称从她嘴里冒出,唐清婉急忙闭上了嘴巴。
傅斯年松开她,这场猎杀的游戏,他打算继续刨根问底,“清清。让我猜猜看,你是一开始就没有失忆,还是后来想起了呢?”
她一向这样,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擅长转移话题;对于被拆穿的一切,选择用沉默代替。
“清清。”傅斯年牵起她的小手,语气轻飘飘地,“这三年,你过得好吗?若是没有遗忘,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呢?”
傅斯年的话,让唐清婉听得难受。
的的确确如他猜测的那样,那日在Sunny餐厅看到周边所有人的不自然,她只是在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可后来,无意在整理电脑资料时,发现C盘存放曾经与傅斯年记录的一切,那会儿,她只自觉得把这些当成是自己写过的小说,并非是真实存在。
她没有回答,是分不清,关于傅斯年的一往情深,和阿七口中为狐狸精打了他的渣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
“清清,这三年,每一次想你的时候,心里都是空空落落。”
他隔着被子,包裹着她,声音低沉,“他们都说,你不在了。我不相信,直到——”
“我知道我犯了错,我明明都知道那人不是你……”
傅斯年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他紧紧地闭上眼,哽咽道:“我分明都是知道的……”
“阿年。”唐清婉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你放过我不行吗?你去和……”
他压着她纤细的身子,全身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清清,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给别人?为什么江宇泽可以,我却不行?”
“还是说,自始自终,视频里说爱我的话,统统都在骗我?”
“我……”唐清婉被傅斯年问得哑口无言,她只是希望他能够遇到好的人,而不是只栽在她这里。
傅斯年一把掀开被子,唐清婉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他红着眼:“说话啊,清清,为什么选江宇泽?为什么答应跟他结婚?”
“阿年……”
唐清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斯年,他的动作粗暴,不停地在她的身体里来回穿梭。
她的脑海里,忽而闪现出过去种种,有关他的温柔的片段。
他爱得那样卑微,爱得那样小心翼翼,他最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而她呢?
她早已是不洁肮脏的身子,何德何能,继续享受着他的恩宠?
感受到唐清婉的抗拒,傅斯年用近乎残忍地方式,掠夺着唐清婉。
她在他的身下,像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
这一次,他有意躲开她的眼泪,他受够了她次次将他推出去,送给别人;他也受够了听她嘴里讲,自己要嫁给江宇泽的事情。
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即使是恨,再不愿放她离开。
在唐清婉痛得昏死过去的时候,她说:“阿年,求求你放过我,去爱别人不好吗?”
“清清,我说过。”他含住她的泪水,“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唐清婉再醒来时,她的手机已经被傅斯年收了。
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换上。
她想要跳下床,才惊觉玉足被铁链锁住。
“傅斯年!”唐清婉在床上近乎疯狂地尖叫着,“你个变态!”
推门而入的傅斯年,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碗还算温热的鸡汤,笑着对她说:“醒了吗?清清,你身子太虚,我们好好补一补?”
唐清婉用尽余力打掉他手里的碗,瓷器被四分五裂*在地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地方式,弯下腰捡起其中一块,指向他的脖颈,威胁道,“你别逼我。”
傅斯年依然不咸不淡地笑着,他俯身靠近她,碎片的尖口抵着他的脖颈,鲜血自上而下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清清,我的命是你的。你想拿去,就拿去吧。”
她丢掉碎片,哭得泣不成声。
彼时傅斯年摊开她方才拿着利器的掌心,瞧见没有异常后,自顾自地舒了一口气,“好在啊,我们清清没有被锋口离破手。”
他的额头,还留有清早被她砸过淡淡的痕迹,伸手处理被她摔碎的残羹,指尖的血迹和着脖颈的鲜血灼痛着唐清婉的眼眸,她哽咽着说:“阿年,我不跟江宇泽结婚,你让我走好不好?”
“不好。”他半蹲在地上,喃喃道,“我们清清,为什么总是要走呢?每一次走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啊等啊……”
“清清,若是我再也等不回来你,怎么办呢?”
“我们清清,真绝情。”他手捧着碎碗渣子,回头深深地看着她,“不要我,也不要阿七。”
他的话,无疑在唐清婉的心脏剜了一个巨大的洞。
傅斯年出去后,唐清婉被束缚在这两尺的床上,一动也不动。
她在想,他们为什么闹到这种田地。
夜里他才回来,强制性地用吻,来对付她的绝食。
像是宣泄什么,再无当年,会隐忍、会克制、会征求她的意见。
他们就这样,彼此折磨了一周。
只是每每他事后,从她身子退去,眼里总是闪着花儿。
在记忆之中,唐清婉似乎从未见过他因什么事情流泪过,他是在为她难过吗?因为她,他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这天,傅斯年照例处理完被她扔的饭菜。
回来时,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们清清既然不喜欢吃这些菜。我出去买些米粉来吃,好不好?”
“好。”唐清婉乖巧地应了声。
这一周,她很少理会他的话,日夜承受着他无止境的欲求。
傅斯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唐清婉的语气带着些撒娇的成分,“阿年,那你出门之后,可不可以把手机留下给我玩?”
见他不说话,唐清婉又摇了摇他的胳膊,“阿年,好不好嘛,你都把我锁着了,我又出不去。”
“嗯。”
他对她的软磨硬泡,向来没什么抵抗。
傅斯年掏出怀里的手机,递给她。
他抱着她,又吻了一会儿,这才退出隔间。
而床上的女人,面上全无刚刚的神色。
她抓起手机,按下三个数字,接通后,“您好。请问是川城市警局吗?我是F社记者唐清婉。”
“现在,我实名制举报傅氏总裁傅斯年在强— - 奸— -我后,非法囚禁……”
“地点?大概是傅氏十九层。
与唐清婉接线的是川城市警局的探员小汪。
傅公子在川城城的身份特殊,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于是专派情感顾问Dr.L去安抚受害者的情绪,“唐小姐,您何苦拿自己的清誉做文章?据我们所知,F社最近是有一期版面,在做傅总的采访。咱们川城城谁不知道,那傅总一颗心挂在自己的前妻身上?您这样诋毁自己博眼球……”
“若我说,我就是你们嘴里的那个‘前妻’呢?”唐清婉顿了顿,“傅斯年折磨了我整整七天,若是警察都不管。那我接下来,发在微博上的每一句话,也没必要顾及你们的情面了……”
听筒那边的Dr.L闻此言,摇了摇头,对警长说:“眼下也只有出警了,唐小姐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兴许,真的会发生我们无法挽回的局面……”
傅斯年从米粉店回到傅氏厦,整条街道,被车围堵得水泄不通。
担心米粉会坨,他将车停靠在路旁,干脆步行回公司。
未到傅氏,人流之中几个眼尖的记者大喊:“傅总来了,是傅总!”
他紧蹙眉头,实在不解,又发什么了什么事。忧心清清还饿着肚子,他不由得地加紧了步子。
不知是不是碍于他的表情过于冷漠,还是碍于他的身份,那些记者倒也自觉地切出一道,为他放行。
林牧早早在楼下等候多时,望见傅斯年手提一袋米粉进来,急忙说:“少爷,警察……警察在十九层……”
电梯徐徐每升上一层,傅斯年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当十九层按钮亮起红光时,傅斯年和林牧来到总裁办公室。
川城警察局大约出动了一个小组,组长司徒青转过身子,“傅总。隔间的门可否为我们打开一下?”
“若我不呢?”傅斯年将米粉递给林牧,扫了一眼司徒青的证件,“钱警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来傅氏,但是硬闯总要拿出逮捕证吧?”
“傅斯年。我们没有时间跟你玩文字游戏。”小汪到底是年轻,不知轻重,“我们接到你前妻唐清婉的举报你非法囚禁加强——”
果然。
从街道口到傅氏,或者说从她问他要手机的那一霎那,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傅斯年转动房门,一行人即刻跟着进去。
床上的女人,脚腕缠在床尾柱上的铁链条,那样触目惊心。
连林牧也愣住,少爷会以这样的方式,囚禁少夫人。
傅斯年示意林牧把米粉放到碗里,掰开一次性筷子,走到唐清婉面前,“清清。跟进来的这些人说我强—暴—了你后又把你关起来,还说是你报了警……”
他夹起一大块米粉喂到她嘴边,“清清,我听后觉得很有趣。你说呢?”
唐清婉望见他身后穿着制服的警官,底气也足了起来,“傅斯年,你快把我放了。”
他辛苦在外买的米粉连同昨日的饭菜一起扔在地上,林牧看到少爷卑微地弯腰捡那些垃圾,心忍不住抽痛,那饭菜他熟悉的很,都是少爷亲手做的,少夫人没吃过一口,少爷还执着地按照她的喜好,每天都认真地做着。
终于,他忍不住帮腔,“少夫人,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这些菜肴,少爷花了多少心思……”
“阿牧,别再说了。”
待傅斯年收拾好地上的一切,后面的警员看得云里雾里,“傅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清清。”傅斯年并没有理会警察的话,而是弯下腰,打开束缚唐清婉的脚镣,“你就这样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一周未下床的唐清婉,连同去厕所都要被傅斯年控制的唐清婉,在铁链条被抽走的瞬间,身体蜷缩成一团,她揉着红肿的脚腕,冷清清道,“不愿意。”
“清清。若是我就此进了牢狱,你可想过阿七怎么办?”
“阿七……”唐清婉脑海里闪现过那个聪明懂事的小正太,心一横,“既然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养着他。”
“龙一死了。”傅斯年紧紧地抱着唐清婉。
唐清婉泪眼朦胧地从傅斯年的怀里抬起小脸,“......你说什么?”
“龙一死了?”
“嗯。”傅斯年拥着唐清婉,“清清,日后在这世上,我再不会让旁人伤你分毫。”
男人总喜欢许给女人诺言,这诺言,唐清婉以前曾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轻易许下的诺言,不过是自负的体现。
他们认真的神情,如今看来,像是一种炫耀。
殊不知,给予等待的承诺人留下巨大的伤害。
“傅先生这样感人的话,怕是在沈小姐那儿也说过吧?”
女人收好情绪,“你既然见过龙一,就应该知道,我和你——”
“我不在乎!”傅斯年钳住唐清婉的双肩,“清清。三年前,我就说过那些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唐清婉向着傅斯年吼道,“傅斯年,你若真对我好,就签了离婚协议——”
傅斯年再次碾压着唐清婉娇嫩的唇。
又是离婚。
他受够了清清次次要离开他。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唐清婉急着挣脱的时候,再次碰到了傅斯年的伤口。
若不是她还怀着孩子,傅斯年真想直接办了她。
可到底还是担心他,担心他的伤口,有没有再次裂开。
唐清婉伸出手,被傅斯年抓了去,“清清。你心里明明有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生活?”
她又陷入沉默了。
遇见不愿意说得事情,她总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在心底。
“清清。你真残忍。”
傅斯年将唐清婉的手攥得很紧,“一面带着我的孩子要跟我离婚,一面又要做出这样关心我的模样。”
唐清婉闭上眼,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龙一给我看过你和沈晨曦上床的视频......”
听到她开口给他说话,傅斯年按耐不住心头那份狂喜,可这话中的内容,却扑灭了他的欣喜的火苗。
“清清。”傅斯年勾着顾清歌的下巴,“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到底让我说几遍?我跟沈晨曦,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知道吗?”
唐清婉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虽然面带微笑,可言语中的每一个字符,都在戳伤着傅斯年的心。
“冥门很黑,见不得阳光。”
“我会害怕。”
这房间,嘀嗒流淌的,会是谁的心头血呢。
“后来也习惯了,这没有昼夜的日子。”
“龙一把你和沈晨曦的事情说得惟妙惟肖,说到最后我也开始犹豫了——”
“直到阿七出生,你也没有出现。”
她的眼里有无法估测的黑洞,她的身体开始发抖,“我看到那段视频后,我问自己,唐清婉。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凭什么认为傅斯年会永远爱你呢?”
“龙一说,再长的感情,都会有淡了的那一天。他说你厌恶我了,我不清不楚地跟陆廷轩有了那样的韵事,我给你们傅家丢了脸蒙了羞!所以,你不要我了。”
“很傻对不对?在婚礼那天,你跳上救护车选择你父亲的那一刻,我就该清醒了对不对?”
“直到后来,龙一他——”
那段黑暗的过去,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傅斯年紧紧地抱着唐清婉,关于这爆发式的对白,他竟找不出任何温暖的句子去回应。
“阿年。”
唐清婉没有哭,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爱哭的是那心里始终装着傅斯年的唐清婉。
“你不是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是我找不出理由,带着这枯死之心,该不该带上孩子,一起痛苦地继续下去。”
“我走以后,你会同江宇泽一起吗?”
此时已经有几个警员蠢蠢欲动想要制服傅斯年,他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清清。我们认识十四年了。”
“从十六岁到三十岁,越年长,从你嘴里蹦出来的词儿,就越伤人。”
胃里翻江倒海,远不及,她言语之殇情。
“若是可以,我情愿从未爱上你。”
唐清婉蒙着脸,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在警员压着傅斯年要走的刹那,被子里轻飘飘传来一句,“傅斯年,若是能够把假定变为现实,我也情愿从未出现在你的世界。”
整整十四年的纠葛。
他的岁月,尽是她的风情。
她从来不爱他,从来都不爱他。
周遭忽然乱哄哄的。
唐清婉耳边忽然传来女警的尖叫声,以及林牧急切朝着电话那头呼救声,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床单的鲜血,要她不由得干呕起来。
“阿年……”
她在哭吗?她的眼泪会是同情吗?
亲手挖去双眼的傅斯年,再也看不见了。
他摸索着,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她钻进他的怀里,声音哽咽道,“阿年……你为什么要这样?”
“清清……”他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俊脸漾着凄楚的笑容,“只有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离开我了。”
“这样,我还能够骗自己,说你还在我身边。”
“阿年……”唐清婉哭得顺不过气来,她的眼泪好像永远擦不完,断断续续地有些歇斯底里,有些卑微乞求,“我不走了,我们去医院!我这就去给警察说,是我不好,是我报的假警,我都听你的,我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
他终于还是听到了,她说得哪里都不去了。
只是,以这样的代价。
傅斯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揉了揉唐清婉的小脑袋,“好好照顾阿七。”
林牧搀扶着傅斯年,唐清婉想抓着他,可是脚腕的疼痛,让她站不起身来。
“阿牧,是什么声?”
看着唐清婉梨花落雨地摔下床,林牧心里为傅斯年抱不平的苦涩也得到了轻缓。
这是第一次,他欺骗傅斯年说:“少爷,是幻听。”
“阿年。”
唐清婉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爬过去,地板上还有傅斯年自残后的斑驳血迹。她爬着爬着,双手也都浸满了红。
“阿七说,Family等于Father and mother,I love you.”
此时唐清婉白嫩光滑的膝盖,已经被地板摩擦蹭破了皮。木渣嵌进肉里,与血模糊。她顾不得疼,竭尽全力,嘶吼地喊:“阿年!”
“没有爸爸的家庭是不完整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从此再没有别离,好不好?”
在彻底听清她口里的在一起的话语,傅斯年示意林牧先去安顿那些警员,他顺着声音,俯下身,慢慢挪到她身边。
唐清婉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盘着他精瘦的腰枝,不要傅斯年离开。
好一会儿,头顶飘过男人幽沉的提问,“清清,你爱我吗?”
“爱。”
这一次,她回答得很干脆。
“阿年,我爱你。”
“清清。”傅斯年看不见她说这话是什么样的神情,哪怕她是处于怜悯地欺骗,他也不会因为看到而难过很久。
傅斯年摸索着她的唇瓣,贴近时,眼底有几滴未干的血液,顺势溜进了唐清婉的口腔,“你永远爱我好不好?”
“嗯。”
她知道他对她起了生理反应,若是这样可以留住他,哪怕日日夜夜被他囚着,她也绝不愿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屋外的林牧自然知晓,少爷对于少夫人的话,向来毫无抵抗。可以前一秒疼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又快活在云巅之上,通俗一点,就是犯贱。
于是清了清嗓子,跟川城市警察局的一众人说:“刚刚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是少夫人和少爷在闹别扭。当然今天警方的损失,我们傅氏会按照法律法规进行赔偿。”
方才傅斯年剜去双眼的情形,令小刘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他临走前还不忘拍了拍林牧的肩膀,慨叹道,“林少爷,要及时送傅公子去医院啊。”
待警察散去,林牧听到屋内暧昧的声音,再无情商,也知道少爷和少夫人在隔间办房事。
他自觉将外面的门带上,下楼安顿公司看戏的吃瓜群众。
隔间内的唐清婉被傅斯年抱到床上,她用他欣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奶音跟他商量,“阿年。我们等下做完后,就去医院好不好?”
他的吻酥酥麻麻布满她的身体,纵然失去光明,她身子的每一处对他并不陌生,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清清,说你爱我。”
“阿年,我爱你。”
他们在情欲里迷失彼此,仿若刚刚,伤害不复存在。
许久后,他离开她的身体,她搂着他,伸出双臂用力环住他,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要她悔恨终生的事,“阿年,我们马上去医院。”
“清清。你会永远爱我吗?”
对于刚刚她应声的答案,似乎他还有怀疑。
唐清婉松开怀抱,在傅斯年宽厚的掌心里一笔一画写着,“唐清婉爱傅斯年,一生一世。”
只是,这一生一世,他不敢,再信了。
傅斯年整理好着装,踉跄地站到窗前,“清清,等我抽完烟,我们再去医院,好不好?”
“嗯。”
唐清婉也开始穿上衣服。
并没有考虑——此前的傅斯年,从未在她面前抽过烟。
一根熄灭后,唐清婉被呛得睁不开眼,而吸过烟的那个人打开窗口,风渐渐吹散了云雾。
当她重新睁开视线,傅斯年仰着头,身子直直地要坠落下去。
“阿年——”唐清婉慌忙跳下床,脚腕依然疼得她只能依靠爬行,好在她在最后一秒,她及时拉住了傅斯年,“为什么非要伤害自己?”
“清清,我要你永永远远只爱我一个人。”
“我要你永永远远记得我。”
“可我没办法确定,你哪一天,又会离开我。”
“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记得我。”
“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的的确确在这一秒,是永远地爱我。”
“清清,这是我的一生一世。若是没有你,你要我如何,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着?”
……
他扳开她的手指,她的表情是快乐还是悲伤,他只能依靠想象揣测。
十九层,摔下后应该血肉模糊,相当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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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傅斯年还记得与唐清婉讲这句话时,他攥着她的小手,有些灼热。在一片黑暗之中,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糯的。她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如今,高山尚有棱有角,一生还未走向白头。她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他的世界,不留任何痕迹。
是的,他早就知道,他的清清有多狠。
可是傅斯年,爱的就是这样的唐清婉。
他在这混沌世界不知道游荡了多久,似乎前方不远之处溪流潺潺,悦耳动听。
周遭的景致忽然明朗起来,少女纤细的双手捧一汪清澈的晶莹的水,她回头瞧着他,如斯璀璨,如斯夺目。
她轻柔地唤道,“阿年。”
傅斯年连忙向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少女站起身,冲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怔怔地望着她,像过去很多个时刻,心神五智随她左右。
而后,她走过来,伸出白嫩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他绷直着身体,由着她对他为所欲为,他好怕,若是忍不住去触碰,她便再次消失不见。
有过一瞬,时间像是被定格住。
她精致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些埋怨的语气,“阿年,你怎么都不说话。”
瞧着既定的空间被打破,他蠕动有些干裂的唇瓣,小心翼翼回应着,“清清。”
“嗯?”她仰起细长光洁的脖颈,瞳孔里闪着星星,等待着下文。
“清清。我爱你。”他低着头,不舍得移开视线,若是可以有道光,定能将她穿透,“清清。不要离开我。”
忽而,她踮起脚,扣着他的脑袋,娇艳的唇贴向他的脸颊,只是轻轻一吻,他便再也控制不住。
不够,不够,全身的血液经她的撩拨,如烧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在体内流窜。
似乎感受到男人眼底的波动,唐清婉向后退了退,却被他一把钳住。
“清清,我爱你。”
分离多日,再次见她,原本有千万句要说的话,最后都融成这么一句。
唐清婉感受着他的热烈,面色绯红,许是方才耗了太多体力,用颤抖的小奶音回应道,“阿年……我也爱你……”
“清清,不许再离开我了。”傅斯年忽然加快了在她体内的速度,带了些惩罚的气息,“知道吗?不许再离开我。”
“嗯。”
许久,他从她的身体退出,横抱着她从花草里走到湖畔。不过百米之地,他怀里的女人之于他如同生命无价之宝,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唯恐这仙境之地,还有外人窥了去。
怕她受不住湖水的清凉,他的体温始终包裹着她,他知道她在害羞什么,也知道她在害怕着什么,抓着她的不安分的小手,附在她小巧的耳蜗,“我们清清,是这世上最纯净最漂亮的女孩子。”
“阿年……”她背着他,明明近在迟尺,声音开始变得缥远,“你不该在这里。”
猛然,这湖中只剩他一个人,傅斯年急切地奔上岸,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清清!”
他绝望地发出悲鸣,之后的世界陡然明亮,林牧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少爷,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这就去告诉老太太……”
“阿牧,清清呢?”傅斯年扯着林牧的衣角,“清清,她来过对吗?”
尽管老爷子对唐清婉来病房的事下了封口令,林牧不忍再看傅斯年那悲情的俊颜,心软地回应道,“少夫人刚离开没多久……”
几乎是与此话同时进行的动作,傅斯年扯掉左手的输液管时很急,哐啷一声,药瓶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他赤足从病床跳下,拉开房门向医院出口直奔,这股超出想象的力量,林牧和走廊外的傅琰东都未能拦住。
屋外彼时的雨如脱缰的野马,珠子猛烈地砸在傅斯年的身上。
他不知道唐清婉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找不到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太煎熬。
他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绝望而痛苦着,他想,若是自己一睡不醒,便可以和她生生世世都在一处。
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傅斯年倒在了水泊里,在即将合眸的刹那,唐清婉撑着伞走到他跟前。
“阿年。”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心疼。
可若她还心疼他,为何还是要离开他。
“清清……你别走了……”他紧紧地攥着她的冰凉的小手,“清清……我们好好地,很困难吗……?”
“阿年……”
“我何尝不想好好地和你生活着?”唐清婉忽然提高了音调。
“可是我已经脏了!”
“你就当唐清婉死了,行不行?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她用力甩开他的纠缠,暗夜里他分不清是她的泪还是雨,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阿年,求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随后她蹲下身子,将伞放在他的身旁,接着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从医院出来加上淋雨已然让傅斯年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阻挡唐清婉的离开,却终究还是未能触碰那束曾让他夺目的光。
而后,无论多么嘶声力竭地呐喊,都唤不回唐清婉的回头。
“清清,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回来?”
黑暗之中,他瞧不见她在前面什么位置,风刮地那样大,雨水如刀绞,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也早早麻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阿年,我们就这样吧,此生都不要再见。”
明明视野已寻不见她在何处,明明风雨的声响如此之大,他还是清晰地接收到她的这条消息。
此生,都不要再见吗?
我说过我不在意那些世俗,我说过我们忘记过去好好过,你却连这尝试,都不愿吗?
“唐清婉,若你坚持要离开我,就把孩子留下。”
“嗯,既然我们已经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当然还是交给经济富裕的傅大少比较好。”
远处的汽车闪着灯,他顺着光,用尽全力来到她的身旁,“为了能离开我,如今连孩子都可以舍弃?”
“那你要我怎么样?”唐清婉颤抖着身体,吼道,“你要让孩子,有个被人玷污过母亲吗?!”
“清清……有我在……没人会碎舌根的……”
不该是这样的,他是要哄住她的情绪,让她跟他回家的。
他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可以缓解当前的情景,随便哪句话都好,他的清清,本该幸福着,而不是那样痛苦地回忆这个屈辱的人生。
“阿年!!!”
他的双眼再度失了焦,左耳听到尖锐的鸣笛声和她急切的呼唤。
清清。对不起。
我爱你。
若是放开你,心口会不会,就不这样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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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
关于傅斯年出车祸以后。
“清清,今日之后,我彻彻底底还你想要的自由……”
狂风稀释了傅斯年最后的遗言,随后天地间一声巨响,万物清零。
“滴—”
“滴—”
“滴—”
傅琰东望着仪器,激动地抓着黎医生的手,“墨医生,阿年他——”
一旁的林牧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傅斯年缓缓地睁开眼睛,蠕动干涩的唇地唤了声,“爸。”
他不是,已经亲手挖去了双眼吗?
为何还能看得见?
像是想起什么,他急忙问道,“阿牧,清清呢?”
“少夫人?”
未等林牧开口,傅琰东便数开始絮叨,“你这孩子,怎么说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整日开口闭口就知道媳妇……”
做父亲?
他不是已经成为父亲三年了吗?
“爸,你是不是知道清清在哪?”
“清婉刚生过孩子,就护着你出了车祸……”
“车祸?”傅斯年直起身子,“她现在在哪儿?伤得重不重?”
“重。”
病房外站着一个拄着双拐清丽的女人,“疼死了。”
“清清。”傅斯年跳下床,紧紧地抱着她,“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他按着她的双肩,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嗯……先生,所以你是?”
“我……”
“好了清婉,你就别逗他了。”傅琰东走过来拍拍傅斯年的肩膀,“傻小子,好好跟媳妇处吧。因为清婉救你一命,我释怀那件本就不是她的错的事了。”
林牧也跟着傅琰东,自觉地退出门去。
“阿年,你可是生气了?”唐清婉看他闷闷地不说话,“早知道我费尽全力救这么个闷葫芦,好不值哦。”
“清清。”傅斯年把她抱在怀里,仍心有余悸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怎么都留不住你。”
她趴在他的胸膛回应,“我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最后,我失去了你。”
“清清。”傅斯年顿了顿,他捧起唐清婉的脸,说得十分深情,“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阿年——”唐清婉深深地往肺里吸了一口气,“我考虑过了,以后我不会再因为那些过不去的坎,就随随便便放弃我们的感情。”
她的瞳孔里依旧耀着好看的星海。
“有句话,我在生阿七前就想要告诉你——”唐清婉小脸微微一红,“我爱你。”
走过万水千山,他的眉目里皆是柔情,白蓝条纹的病号服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吻依然那样炽烈。
“清清,这句话,你在梦里说过。”
“那我在梦里,有没有加上一个永远的期限?”
“清清。你要的永远,用我余生去偿还。”
……
兜兜转转,他们还在三年之前,没有背叛,没有替身,没有失忆,没有伤残,庆幸地是雨夜,留住的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