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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觉得像是做梦一样,难以置信。
直到容逾安的声音,近在耳畔,她才茫茫然的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深邃又漆黑的眼睛。
他动作轻缓的给她倒茶,隔着升起的白雾,声音带上几分缥缈,“在想什么?”
“我……”她张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在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想他怎么知道她今天恰好经过,在想那个掌柜的是如何认出来她,将她带上来的。
假如她今天不走进来呢?
是不是他们之间的重逢,便不会存在?
“先喝口茶试试。”容逾安温柔的建议道。
茶是真的好茶,味道却让小鱼儿陷入沉思。
熟悉无比,苦涩后就是甘甜,她曾经在容府的时候,最喜欢喝的。
这茶不是别的地方种植出来的,而是她自打记事之后起,就在府邸的后院里种了一大片。
她浇水施肥,看着它们生长,从长出嫩芽到成熟采摘下来。
新茶是最好喝的,然后她就会得意的跑着,向整个府上的人炫耀,像是得到了举世无双的宝贝。
那时候,其实最想要得到的,还是容逾安的夸奖。
“味道怎么样?”容逾安问道。
她从遥远的回忆中抽身出来,点点头,“好喝,哥哥,这茶是我们家后院的那里种的吗?”
容逾安对于她的称呼有点不是很满意,但久别重逢,他不想扫兴,笑着点头说,“是,就是那里的,你走之后,娘亲一直都在打理,她说你总有一天会回来,到时候希望给你看到一个生机勃勃的茶园,每天她都很用心的打理,日日盼着你回去,但是三年了……”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容,“你没回去。”
“我……”她知道说什么都不合适,在北楚王宫,第一年的确很难出宫,几乎日日夜夜都是浸泡在一大堆的知识和规矩之中,到了第二年,她出门的次数多了,甚至有次就是到大梁去的,可她没有想要回去。
不知道以什么身份。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有太多的顾虑,将心头的怀疑、胆怯、茫然无限放大。
“还好今年见到了你。”他看出她的窘迫,笑着解围,相比较三年之前,容逾安看起来更加优雅、俊逸、成熟,他有着所有世家子弟的矜傲和高贵,同时也有着他们所没有的东西。
比如,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星辰大海,总让她不经意沉溺其中。
三年前是,三年后依旧。
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被其中的美景所征服。
“这里怎么会有我们家的茶?是你带过来的,还是……”小鱼儿心中有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这个茶馆,是你开的?”
容逾安忍不住笑出声,“你总算反应过来了,在你来北楚的第一年,你没有回去,第二年年初,这家茶馆就在了,那些日子我频繁的来这边,希望能够和你碰面,但是没有,倒听到了不少有关于你的事情。”
震惊已经不能准确的表达出,她内心的情绪,“有关于我的什么?”
他神秘的笑笑,意味深长的道,“很多。你知道的,你的一点小小的消息,穿了什么样的裙子,吃的饭菜合不合口,对我而言,都有很大的意义。”
“哥哥……”小鱼儿摇摇头,“我……”
“因为这些细小的事情,是我仅有的能够判断你过得好不好的依据。 ”容逾安顿了顿,直接明了的问,“鱼儿,这几年,有想过我吗?”
问题来的过于突兀,让她瞬间脸色白了,微微张着的嘴巴,目光有点彷徨。
当然是想过的!
本来以为他只是人生中美丽的风景,后来才发现有他的风景才算人生。
想念有时候毫无声响,但却刻骨铭心。
只是当时的感觉多么强烈,如今到了真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却不知从何说起。
太炽热的感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燃烧。
“想了吗?”容逾安这回不依不饶。
小鱼儿对上那双眼睛,忽然坦然的笑了,“想过。”
“那我就满足了。”他接过话音,笑眯眯的说,“要吃甜点吗?”
粗略的朝着桌子上扫了眼,上面的甜点,她全部都能叫出名字,因为都是她之前最喜欢吃的,甚至甜点的形状都是她喜欢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他很用心。
“都是按照你以前的喜好做的,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顿了顿,容逾安似乎自言自语,“不过依照我的情报来看,应该是没变。”
“……”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甜点,透过窗户她看见外面的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她是时候要回宫了,只是面对着容逾安,张了几次嘴,都在他的注视下,闭上了嘴巴。
又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壶茶喝完,容逾安站起身,“走,我送你回宫。”
她点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茶楼,不出所料的,天色果然完全暗沉下来,容逾安走在前面,街边的店铺依次亮起了灯笼,柔弱而温软的光芒,照在地上,将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小鱼儿的就紧紧跟随在他的左右。
他们之前的话很少,小鱼儿依旧处于今天重逢的惊讶之中,容逾安沉默下来,彻夜变成了谁也不吭,只剩下清晰的脚步声。
把她送到皇宫门口,容逾安抬头看看,说,“不知不觉就到了,没想到这么快,我们明天见。”
“明天?”小鱼儿惊讶。
容逾安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是啊,明天,你是不是忘记了,蓝云泽的婚事?”
说起来蓝云泽的婚事,容逾安简直神清气爽。
小鱼儿后知后觉,尴尬的解释说道,“你不说我真的忘记了,你明天要进宫吗?需要我来接你吗?”
“当然需要。”他一本正经,“我对你们的王宫一窍不通,还都需要你当向导呢。”
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小鱼儿朝着王宫深处走去。
容逾安等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才悄然转身。
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从来没有停止过思念她,她成长的比想象中还要好,看起来干练而洒脱,但心思却还是不染尘埃。
她十六岁了,是个美好的年纪。
不仅如此,她不再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她是尊贵的北楚王国的公主。
他可以追求她,不用再顾忌着什么。
容逾安抬头看着今晚的月色,心情舒畅,就连回去的脚步都特别轻快。
从今天看来,那个小姑娘,还是经不起一点点的挑逗。
她纯洁的像是一张白纸,但他容逾安这些年来,却变坏了很多。
既然山不朝他走过来,那么他就朝着山走过去。
总而言之,他看上的这座山,他必须得到。
第二天一大早,小鱼儿就到了约定的地方,比她更早的是容逾安。
她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红裙,衬托的脸蛋更加娇嫩,皮肤更加白皙,刚柔并济,好看的不得了。
容逾安看见她,眼睛就没挪开过。
小鱼儿被盯得不好意思,娇嗔的等了他几眼,容逾安却仿若未见,凑到她身边,低声的道,“鱼儿,我想和你约会,赏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