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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船工们,同样没有想到,这种极端的天气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猛烈。根据海况预报和多年的船工经验,这场风暴至少要等到黎明前后才应该到来的呀!他们赶忙启锚返航。
还是迟了。
此时的海面上,浪花如雨,横着洒向甲板。切风如剑,吹得游轮摇摇欲坠。只是寻常的一个调头,就费了很多周折,分分秒秒如过鬼门关。
这是要摊上大事儿了呀!迈伦希尔所乘游轮的舵把子在心里嘀咕着。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在这片水域行船多年。今晚的天气骤然变化,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的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
此时,他站在驾驶台前,舵把紧握手中。鬼哭崖码头就在左手这边,码头上的照明灯,在这种天象下显得尤为昏暗。那只是直线距离二百多米的所在,可是舵把子知道,要想回到那里,有一道最难过的坎儿。就是那条狭窄的人工水道。今晚的风是斜切过来的,且风之骤,浪之高,给游轮穿行水道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不允许失误啊,不允许失误!失误就是灭顶之灾!这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
他双手紧握舵柄,集中了所有的精力,他准备将游轮对准人工水道。
这时有一个大浪打来,船身摇晃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关,手中的舵轮被他打得滴溜溜地转。又是一个大浪打来,他又来来回回地修正着舵轮。这是对他驾船技术的一个考验,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祈祷自己的游轮能平安驶出这个地狱之门。可在这大浪面前,他的游轮就是一片树叶,入地上天,瞬息变幻。
有人号啕起来,有人呕吐不止,更有人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游轮艰难地进入了人工水道,老船长全神贯注,他加足了马力,游轮斜顶着风浪冲了出去。突然一道大浪涌来,船头钻到了天上,又是一片叫喊之声。迈伦希尔赶紧抱住了船上的栏杆,随着船头紧接着扎向谷底,他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又一个大浪涌来,船头再次昂起,并偏离了航道,冲向一个岛礁。老舵工急忙把舵打满,船头落水的瞬间,船身摆正了位置。和最后一个岛礁擦肩而过,顺利地冲出了人工水道。
第二艘游轮也进了人工水道,驾驶游轮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船工。只见他二目圆睁,大声地念着口诀:“右舷大风,直对三星,船要全速,莫慢莫停。”
这艘船上坐着潘文南和东南亚的一些同仁。潘文南小时候在海边长大,他略懂船技。此时他就站在舵工的身边。他看到船头是直对着三个岛礁的方向,就明白了那四句口诀的意思。三个岛礁靠近人工水道的右边。正常天象对着它开就会触到礁石上的。可是今天的海况下,按他口诀去操作,海浪修正了他船向的偏差,刚好顺利地开了过去。
到第三艘游轮的时候,海面上的能见度几乎为零,被暴风吹起的海浪像雾,水天一色。游轮有两次触碰到了岛礁,幸运的是竟能跌跌撞撞地返回码头。
卡洛斯·埃尔南德斯所乘的游轮,绝没有了前面那条船的运气。当它被大浪抛上了天,又砸向了谷底的时候,刚好摔在了暗礁上,船头裂开一条大缝,海水灌进了船舱里。好在游轮已经开出了人工水道,侧侧歪歪开回了码头。
人们看到了码头,就像看到了救星,还没等游轮靠岸停好,就纷纷往岸上逃。有人不小心跳到了海里,幸亏被早已等着接应的船工们抓住,拽上了岸来。风更猛了,浪也更高,海水把人们浇成了落汤鸡。好在安全上了岸,人们又赶忙跑上了车。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艘撞坏了的游轮就沉入了水底。
看人们都上了车,迈伦希尔长出一口气,他庆幸撞船的位置距离码头很近。如果要是再远哪怕是一点点,也会人和游轮一道,沉入海底,葬身鱼腹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昂扬起来。他向车里的人喊道:“大家看看自己的人,都在不在?点点数,看人够不够!”
他又跑向另一辆车,“点点数,清点下人数,都上车没?!”
这时有人大声问道:“卡洛斯·埃尔南德斯呢?我们的头儿,在没在那辆车上?!”
回答是否定的。卡洛斯·埃尔南德斯不见了,不见的还有他的一个助手。
迈伦希尔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怎么?埃尔南德斯不见了?!快去找找啊!!”
上哪里找呢?狂风撕扯着海浪,令人心惊胆颤。人们目力所及的地方,只有白茫茫一片。
这注定是一个悲催的夜晚,遭遇了强烈的台风,失踪了两个人,令每一个参与这次灵异活动的人都无法入睡。大家不约而同来到了会议大厅,静静地坐在那里,鸦雀无声。
迈伦希尔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上,他面朝所有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些新闻记者和自由媒体的人,也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往日的夸张和激情不再,但遭遇的事情,却早已通过微信号发到了世界各地。
埃尔南德斯指定是凶多吉少,可他出事的环节在哪里呢?迈伦希尔的脑海里不住地绕腾着这个问题。
“你们都有谁和埃尔南德斯大师乘坐一个船来着?注意没注意他坐在了船的哪个位置?”沉默了许久,迈伦希尔打破了沉寂,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们和他同乘一船,当时太紧张了,没注意他在船舱还是甲板来着。”一个美洲记者答道。他熟知主席台上这个欧洲人,看来是要甩锅。
“我看到了,他在甲板上。当时船舱已经挤满了人。”另一个记者答道。
“唉,年龄有些大了呀,行动了、反应了都跟不上啦!”迈伦希尔唏嘘道,“都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请求海洋搜救队前去搜救。具体结果还得看人家怎么说。唉!”
“迈伦希尔大师,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从座位上站起一个人来,他一脸的愠怒之色。
迈伦希尔心底一紧,循声望去。但他未动声色说道:“呵呵,说吧。”
“迈伦希尔大师,我是埃尔南德斯的助手。我认为,这次灾难性事故,应该由你负全责!”声音如冰,说完那个助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会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看迈伦希尔怎么应对。
“哦,呵呵,我是组织者,我理当负责任的。” 迈伦希尔放低了身段。
“不,不止是组织者的问题。你无视他人的劝阻,一意孤行,草菅人命,才酿成大祸。应该承担法律责任!”那助手的声调很平,大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意味。
迈伦希尔又没作声,他有一刀杀了那人的想法。他无法发怒,又不能就此离开,只好尬坐在那里。
场面确实有些尴尬,只见拜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迈伦希尔打圆场:“大家都回吧,一身的湿衣服,别着了凉。我们几位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运气都不错了,没把全船的人淹死。辞职谢罪吧!”有人喊道。
“对,德不配位,无堪重任。换人吧!换萧山俊阶,换任何人都比他强!”
“换萧山俊阶,那才是真正的大师呢!”
人们大着胆子喊道。迈伦希尔如何能受得了这种舆论上的压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下一句话:“你们找别人去吧!”蹒跚着脚步走出了会场。
领头的走了,大家自然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