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非洲之行

初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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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中,应该是最早通过安检的,首都国际机场候机隔离区里,他一人独坐。

    他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心脏忽悠忽悠地跳个不停,从确定了非洲之行,就没有停息。他觉得自己很累,走起路来两脚像踩着棉花,只要一闭眼睛就可能睡去。

    眼端的机场跑道上,不时有各种图案的飞机起起落落,在太阳底下,闪着银色的辉光。不远不近的,有几架客机停在停机坪上,这之中,有体积庞大的空客,也有稍逊一筹的波音,还有体态修长的麦道。他的眼睛只是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大飞机上简单一掠,便停在了眼前的猩红地毯上。

    他的眼中无物,有一摩登女郎在他身前飘过,一缕酥香,久久没有散去,他竟浑然不觉。

    姬中此时的心情苦闷至极,自己捡了个送命的差事,此去非洲,不知能否囫囵回来。自己曾经想过,就当是为国捐躯吧。自己上无老下无小,是生是死了无牵挂。

    可是,这种死法值吗?毕竟不同于身中敌人子弹,或闯入火海救人、跳入冰冷的水中托起落水的儿童。主动送身蝗虫,葬身蝗海,还不成为人们的笑柄?!

    此时,迈伦希尔、霍努、帕雷克们就在他的眼前晃动。邪恶的面孔比在可可西里会议桌那时都狰狞。自己注定是要失败的,他们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开怀大笑时张着血盆大口。

    候机大厅里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这时,此前那个摩登的女子,从远处走了回来,落座在姬中的身边。

    “你早!”摩登女子向他打了个招呼,嫣然一笑,勾人魂魄。

    女郎顺手挪了挪姬中的随身挎包。

    “你早!”姬中颇显无奈地回应道。他随手把挎包向身边挪了挪,目光仍然落在眼前的地毯上。

    “薄荷味的,给!”女子从自己的手包中拿出一颗口香糖来,递给姬中。

    姬中侧过头来,眼光疑惑,“谢谢,我不用。”谢绝了这个女人。

    这人,怕是有些轻浮,他这么想。

    摩登女把口香糖放进了手包,复又拿出一个化妆盒来,一手拿着小镜子在脸上狂照了一阵后,一手拿出口红,在本就鲜红的唇上涂了起来。

    候机的客人大都百无聊赖,有的把眼睛看向外面的飞机起落,有的低头摆弄着手机,也有人闭目养神,没一人注意他们二人的举动。

    这个女子终于涂抹完毕,把化妆盒精心地收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下左右,从手包中抽出一个纸盒来,直接放到姬中的大腿与挎包的夹缝中。随即飘过来一串轻轻的叮嘱声,“收好,灵异现场用得上!具体用法已经发在你的手机中!”

    姬中的神情一震,仿若从梦中倏然而醒。这人诶,竟然知道灵异方面的事情,此人必有高人安排!他连忙把纸盒装进自己的挎包里。

    “请问,出手助我之人……”姬中低声问那女子。

    那女子似乎早知姬中要问,轻声说道:“云贵林深处,孤崖独一柱,幽境疑无路。”声音之小,只有姬中一人能够听到。说完,她起身离开了座位。

    “云贵林深处,孤崖独一柱,幽境疑无路。云贵……”姬中连忙默念几遍。待他抬头寻那女子时,那女子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云贵林深处,孤崖独一柱…..”

    开始登机了,从上摆渡车,下摆渡车,登上飞机,直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姬中都没看到刚才的那个女子。他突然心生疑窦,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把违禁品什么的带上了飞机?!……

    他想到了她说的信息一事,急忙拿出手机来看,果然有一条信息跳入眼帘:

    “非蝗肆虐,系宇宙磁扰所致。两瓶神药,一绿一红,适时而用,灭蝗保身无虞。”

    姬中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他接着往下看,是关于神药的用时用法用量详解。最后几句话是:

    “成功之日,闲话少说,以免泄漏天机。切切!!”

    姬中关了手机,攥紧了拳头,在身前扽了两下。直到此时,他压抑的心情才得以放松开来。

    午夜时分,航班终于降落在非洲某国机场。

    原本以为可以就近入住某个豪华酒店,吃一顿饱餐,然后洗个惬意的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再研究治蝗任务的姬中,却被接机的人带上了一辆吉普车,向漆黑的夜幕中驶去。

    机场的路,短得有些奢侈,没行十几分钟,吉普就离开了黑色路面,像一个醉汉,侧侧歪歪地驶向广袤的荒漠。

    接机的是一位从头黑到脚的小伙子,向导兼司机,自称杰威。

    杰威的驾车技术相当娴熟,车像船,他则像个老舵工,任吉普车四只轱辘滚动在荒漠土丘上。左打舵,右打舵,轰油门,踩离合,点刹车,手法老到,又有点桀骜不驯。

    说实在的,在国内,姬中还从来没坐过这样的汽车。确切地说,是没走过这样的路。即便在云贵山区,虽然山弯路险,但至少是平整的,哪像这坑坑洼洼,深沟抢坡。坐在车里,他用两手拽着把手,两脚用力地踏在什么地方。只要自己稍稍用力不到,就可能在下一秒钟磕碰了头。

    “师傅,你这车能不能慢点儿开。这——差点儿——没磕破了头。”

    “哈哈,再慢的话,明天也开不到地方。天亮了,可就不好玩儿了。蝗虫都能把挡风玻璃糊上。”

    小伙子很善谈,他用一口流利的华国语和姬中交谈。他告诉姬中,他是肯尼亚人,今年二十八岁,曾经在华国留学七年,他非常喜欢这个东方的国度,知道很多这个国家的文化和习俗。可能是因此而感到亲切的缘故,杰威的态度友善,话语滔滔不绝。

    “姬!”他称姬中为姬,“姬,你,准备好了吗?蝗虫会让你吃尽苦头的。”寒暄了几句之后,杰威即刻转移了话题。

    姬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欧洲人下通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准备什么、不准备什么。

    杰威可能只是一问,并不需要姬中回答什么,又接着说道:“那个黄头发的欧洲人,就是叫什么迈伦希尔的那个老头子,昨天损失了一个名叫左夫的帮手。我们找到他时,只剩下一具骸骨。”

    黑暗中的姬中瞪大了眼睛,他身体一抖,有些发冷。试探着问:“被蝗虫啃噬了?”他听说过蝗虫啃噬野牛的故事,野牛皮该有多厚啊,仍然没有逃脱被啃噬的命运。

    “是的。”杰威答道。“是左夫自告奋勇挑战蝗虫出的事儿。”

    “噢!”

    “左夫从蝗虫往返飞行的行为中,发现了一个疑似领头的蝗虫。他说,那是一只红头蓝眼金翅的蝗虫。只要消杀了那只领头的蝗虫,就能阻止它们往复迁徙的怪异行为。”

    说得应该没错,擒贼先擒王么。姬中暗想。

    “左夫在头一天选择了狙杀蝗虫王的位置,并在夜里潜伏了下来。”

    “杀死了那只红头金翅的蝗虫了吗?”姬中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只红头金翅的蝗虫再也没人看到,也仍然没有改变它们的飞行路线,却搭上了左夫的性命。姬,那左夫人高马大,有二百斤体重。谁曾想,被蝗虫啃噬,没用一个钟头。”吉普车冲上一个陡坡,前轮腾空,随后一个急坡冲了下去,马达轰鸣。

    “姬,这是一次危险的旅行,如果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可以向他们汇报说,姬先生失踪了。”杰威为姬中出主意。

    看不出杰威还是个心地善良的青年,姬中内心有些感动。但他岂能当逃兵!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挎包,那个盒子还在。说道:“谢谢杰威,我是代表一个古老文明的国家前来应战的。在国家尊严面前,人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

    “那好吧,姬,我只能帮你这些。你知道吗?我能帮的人并不多,我也不想帮什么人。只有你,我的华国朋友。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觉我多了一个朋友。因此说,我帮你是真心真意的。帮了你,我宁可和他们解除志愿者的关系。”杰威歉意地说道。

    “杰威,感谢你。我没有想到刚来非洲大陆,就交下了一个真挚的朋友。有你这个朋友在,我更不能当逃兵了。你想啊,如果那样的话,以后我只好蒙着脸来见你了。”

    在车灯的光柱下,现出了一个个茅草的屋子,没有灯光,没有守护犬的吠叫声,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而且越来越浓。

    “姬,你都看到了吧,我们已经进了蝗灾区,这里没有了青草,没有了庄稼,就连树干都被蝗虫啃光。这里的住民都逃亡去啦!来不及带走的家畜和家禽,都成了蝗虫的美味佳肴。我是一个志愿者,自愿留在这个我生活过的地方。”杰威的声音中透着万般的无奈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