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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盛瑾画,无比认真与虔诚对她说:“这辈子,我只要一个老婆,一个孩子,一生一世对他们好,一生一世护他们周全,绝不允许他们的生活存在一丁点儿不幸福得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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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心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早晨,恰逢医院妇产科的专家前来查房。
戴着厚厚镜片的女医师,头发都半白了。
她认真翻看着顾安心的病例,皱着眉头问:“23床的病人家属呢?!”
“……”顾安心见状,立刻警惕起来,她微微撑起上半身,“医生,怎么了?!是不是我肚子的宝宝,怎么了?!”
医生却揪着家属这个话题不放:“让你的家属来我办公室,我会具体跟他说。”
说着,医生就要去查看隔壁床位的病人。
顾安心急了:“医生,我没有家属。”
“怎么会没有家属,孩子的父亲呢。”医生问。
“……”对于这个问题,顾安心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好半天,她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他没有父亲。”
医生年纪大了,似乎对“没有父亲”这句话,感到无比惊讶:“没有父亲,怎么会有孩子。”
隔壁床的病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帮忙回复道:“苏老师,你就不要再问了。现在的单亲妈妈实在太多,她们也挺不容易的,怀孕这么累,如果有丈夫,谁会一个人在医院里,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苏医生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过病例,“根据B超和胎心监测报告显示,你肚子里的胎儿,营养不良,偏小,而且,胎心频率异常,或许在肚子里有些缺氧,未来二十四小时,你必须好好数一数胎动,一旦有异样,要立刻通知医生。”
“我宝宝,怎么会营养不良?!”顾安心情绪激动扯过B超报告。
上面一连串的专业数据报告,她哪里看得懂。她只知道,平日里,她深怕孩子营养不够,所以每一餐都吃很多,还要加餐。
苏医生见她激动的模样,皱了皱眉:“母亲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孩子的发育,作为一个医生,我建议你,每天最好保持愉快的心情。”
“……”顾安心却好似没有听见医生在说什么,半晌喃喃地又问了句,“我的宝宝,为什么会缺氧啊?!”
医生回复:“这就是我想让家属来办公室找我的原因。缺氧,有可能是脐带扭转,也有可能和你的情绪、身体状况有关,本来我想详细询问下你丈夫,以便对症下药。如果是脐带扭转,这种情况,是我们医生不能干预的,倘若是后者,这就稍微好办一点了……”
“……”后面的话,顾安心完全没有听清楚,她耳畔嗡嗡地响,心里害怕极了,她好害怕宝宝会离开她。
这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肚子里,马上快四个月了。
每天的朝夕相伴,顾安心已经习惯每天早晨在它敲敲踹踹中醒来。
她实在不敢想象:哪一天,她醒来,她的宝宝却消失不见了。
越想,她越害怕,全身都不能遏制地颤抖。
临近中午时分,护士又来给她做了一次胎心监测,胎心时而快,时而弱……
尽管护士什么都没说,但是顾安心知道:情况不好。
午餐时间,安静的病房,陆陆续续有家属前来送餐,一时之间热闹起来。
普通的病房里,虽然宽大,但是足足有三个床位,探望的家属一旦多起来,就显得格外拥挤。
另外两床,一个是刚刚生完孩子,留在医院里观察;另外一个是破了羊水,还在待产。
顾安心的床位,靠里面的窗户,所以病房里,再热闹,她那里却始终冷清寂寥。
每一个人脸上,都堆满了迎来新生命的极度欢悦的笑容。
顾安心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来。不能自控。
她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抚着肚子,默默在心里对孩子说道:“宝贝儿,你一定乖乖的,一定要在妈妈的肚子里健健康康的,妈妈在等你出世,宝贝儿,只要你能平平安安降世,妈妈愿意用余生所有的时光去换你的平安。宝宝,你能听见妈妈在说什么吗?!宝宝,妈妈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妈妈好想抱抱你,好想亲亲你……”
旁边床位的产妇,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可把男方的父母高兴坏了,一时之间,所有长辈都快把母子两人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了。
产妇瞧见顾安心一整天都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她示意月嫂盛了一碗鸡汤端给她。
顾安心见了,连忙拒绝:“谢谢,我不饿。”
产妇笑着说:“喝一点吧,你每天只吃医院配的餐点,营养肯定跟不上。多喝点鸡汤,孩子也能长得胖一点。”
顾安心瞬间动容。撑起身体,在她作势要伸手去接鸡汤时,产妇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来的丈夫,见状,立即说道:“鸡汤就这么一点儿,你让她喝了,那你喝什么?!你要喝饱了,咱们儿子的奶水才够啊。再说了,她有她老公呢,她想喝鸡汤,打电话让她老公给她送啊。”
产妇瞧见顾安心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她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公一眼。转而,笑意盈盈地说:“你不要介意,我老公就是实诚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喝吧,家里炖的鸡汤多着呢,一会儿让我老公回家去取。”
顾安心却摇头:“医生说,最近几天要吃清淡点儿,营养均衡就好。你多喝点汤,一会儿还要喂孩子呢。”
产妇知道自己老公刚才的无心之言,已经深深刺痛了顾安心,所以也没在勉强,害怕自己再坚持,顾安心会更难受。
顾安心借口想要午睡一会儿,她顺手把床边的帘子拉上。
在病房里,因为小男孩扫了一泡尿,欢乐的笑声不断回荡之时,顾安心侧睡着,小心翼翼将藏在枕头下面的结婚证摸了出来。
她翻开结婚证,久久凝视着合照上面的那个男人。
照片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污渍,顾安心用自己的衣袖,带着无尽的温柔,轻缓的,一点又一点擦去。
直到照片干干净净之后,顾安心这才紧紧将结婚证按在胸口上。
她闭上眼睛,努力勾起唇角,扬起一抹浅浅淡淡的幸福笑意,小声呢喃:“宝贝,你能感受到爸爸的温度吗?!宝贝,爸爸不是不要你,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爱妈妈而已,跟你没有关系,宝贝,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等你出世了,爸爸也会像隔壁叔叔爱他的宝宝一样爱你,我的乖宝贝,也是有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