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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邓良哼着欢快的小调进了住宅区,沿着草木环绕的石径小道往前走,边呼吸着新鲜空气,边回忆着昨晚和女神的情歌对唱,心里美得傻傻憨笑了两声。
来到熟悉的独栋前,他照例先瞅了瞅周围有没有疑似狗仔的人。虽然高档小区安保工作做得不错,但也得以防万一。
确认无误后,他才抬手按响了门铃。明知大门的隔音效果绝佳,里面的人未必能听见,还是忍不住乐滋滋地朝里头喊:
“洛哥!来开门啦!给你带了好吃的!”
等了五分钟依旧无人来应,他又按了次门铃,继续等了三四分钟,大门才“咔嚓”一声打开了。
“我今天想休息,你回去吧。”
“那我把东西放好就——”
邓良忽然觉得这声音似乎哑得有点过头了,定睛一看眼前人的模样,吓得一颗小心脏差点从嘴里飞出来,急忙从门缝挤进了屋。
“洛哥你怎么了??怎么眼睛这么肿??脸色也好差,这黑眼圈深得——”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吓至极的场面,指着黎洛的手指微微地颤抖,话都说不利索:
“洛、洛哥……你头发……你头发怎么剪了??!!”
下一秒,邓良就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你是不是……吸毒了……所以不让我进来,还这么憔悴……还行为异常……”
他越说越觉得肯定是这么回事,不禁悲从中来,撕心裂肺地哭喊:“洛哥啊!!我就知道你这性子早晚有一天会犯事!你不要觉得吸毒很酷啊!想想你的粉丝知道后会有多伤心!!你的小助理以后跟谁过啊!!”
黎洛捂住耳朵:“再他妈嚷嚷就把你宰了,大卸八块那种。”
邓良立刻噤声,心道毒品果然令人情绪暴躁。
“吸个屁的毒,没睡好而已,头发是我自己的,我想剪就剪,有问题么?”
邓良头摇得像拨浪鼓,盯着他看。
一夜不见,黎洛跟变了个人似的,昨晚还柔顺服帖的长发眼下却毛毛躁躁地反翘着,被剪得乱七八糟,修剪者显然手生且急躁,好几撮连长度都不整齐,最短的只到耳侧,最长的垂散在颈边,虽然整体看来依旧是长发,但相比较原来,确实短了许多。
黎洛向来爱惜这头长发,从来不染色,造型师修短一厘米都要发脾气,这回却自己胡乱剪了一气,说没发生什么事,鬼才信。
但既然不是吸毒,黎洛也没主动提起,那邓良也不敢多嘴深究其中缘由。毕竟他家主子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哪儿是他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助理能承受的?命还要不要了?
“带了什么吃的?”黎洛看着他手里拎的袋子问。
邓良提起袋子:“慕斯蛋糕。刘羽嫣说上次你想吃,没给你做,昨天特意给你做了,结果你刚到包厢就溜了,她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让我带给你,说是谢谢你在剧组的照顾。”
“她倒是挺有心。”黎洛接过袋子,趿着拖鞋走到餐厅,打开了盒子,皱起眉,“怎么没勺子?”
“你当店里卖的啊还送勺子?人家给你做就不错了。”
“好吧。”黎洛没再说什么,随手扯过餐桌上的餐具盒,手伸进去翻找,刀叉乒零乓啷地碰撞在一起,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一把勺子。
邓良看不下去了,替他拿了一把:“不就在最上面吗?翻什么呀。”
“哦,没注意。”黎洛接过勺子,挖了块蛋糕,送进嘴里,面无表情地鼓着腮帮子咀嚼。
邓良:“我昨天吃了一块,感觉太甜了,你吃两口就行,早饭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不甜。”黎洛低下头,似乎有些出神,“我吃过更甜的。”
“啊?在哪里吃的?”
“英国。”
邓良忽然想起来:“说起英国,你下星期不是要去那儿拍广告吗?行李要开始收拾了吗?”
“什么广告?”
“G牌的新一季代言广告呀!你可别说你忘了。”
黎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还真忘了。”
邓良无奈,苦口婆心道:“洛哥你这个状态工作不行啊,下个月就要进组拍戏了,据说那位导演很严格的,我怕你到时候挨批评,甩手不干了……”
“我现在就不想干了。”
“?!”
“开玩笑的。”黎洛总算露出了往常的笑容,“对了,金仁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去公司了,今天没什么安排,他说他不来也不要紧。”
“哦——”黎洛拖长了音,尾调近似呢喃,“他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
邓良没听清:“什么?”
黎洛垂下眼:“没什么。”
一整块蛋糕被囫囵吞枣似的几口送进了肚子,或许是吃太急了,又或许是太腻了,总之黎洛一早上都有点反胃。中午勉强凑合吃了点邓良从饭店打包回来的菜,还是不舒服,下午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半天,晚上才总算清醒了。
邓良见他精神这样差,试探性地询问要不要喊发型师来修剪下发型,黎洛对着镜子捏起一撮层次不齐的头发,第一次答应了。
发型师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以往都清闲得很,因为黎洛的发型几乎万年不变,偶尔烫个卷也是轻轻松松的简单活儿,不需要像别的男明星一样吹啊烫的折腾半天,别家发型师都羡慕得要死。
因此当发型师这回前来、看见黎洛一头狗啃了似的乱发时,着实被吓得不清。
“洛哥你……自残了?”
“……你们一个两个到底会不会说话?”
邓良忙打岔:“洛哥他就是想换个发型换种心情。”
发型师默默接受了这个显然很不可信的理由,抄起剪刀和梳子,摩拳擦掌:“终于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黎洛一记眼刀甩过来:“不准剪太短。”
“……哦。”
发型师在后边小心翼翼地剪着,黎洛戴着耳机听歌,半当中忽然来了个电话,是冯致安打来的。
“冯叔,什么事?”
冯致安的声音难掩激动:“我看到你发来的证据了,太好了!不过先别打草惊蛇,我看了下表格里的数据,一部分挪用的款项还没找齐,等找齐了所有证据我们再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黎洛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证据?我没给你发啊。”
“啊?那封匿名邮件不是你发的?我看看……开头是冯先生,哎哟,还真不是你啊,我太高兴了没仔细看,那会是谁?”
黎洛怔了会儿,反应过来:“应该是段明炀发的,他说查到证据了,我让他帮忙解决。”
只是没想到他们闹翻到这种地步,段明炀还愿意继续帮忙。
是良心难安吗?不,应该只是为了自身利益。
黎洛追问:“邮件里有什么?”
冯致安:“有几份加密的文件和表格,罗列了当年一大部分资金的去向,还有疑似段天佑当时和项目资金部门主管王东升的录音。发件人说有一部分证据暂时没拿到手,之后会想办法转移出来的。”
黎洛没料到段明炀居然真的这么神通广大,能从段家父子俩手里偷出证据来,靠的是苏芷?还是那名保镖?抑或其他途径?
罢了,反正无论如何,这都是段明炀的分内之事,心安理得接受就行了,他懒得再去想那么多,给自己添堵。
“那就好,冯叔你可以少操点心了。”
“嗯。”冯致安有些迟疑,“这位段家二少爷……似乎没外界传得那么心狠手辣。”
黎洛笑笑:“冯叔,他只是想借刀杀人,通过我们家这一案扳倒他爸和他哥而已,你可别对他掉以轻心。”
冯致安表示同意:“说得也是,总之事情有转机了就好。你最近怎么样?我看你爸的事热度降下来了,你也重新开始活动了,没有人再刁难你吧?”
“我能有什么事。”黎洛望着镜子里一缕缕被剪下、落到围布上的散发,平平淡淡地说:“我好着呢。”
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冯致安才挂了电话。
黎洛摘下耳机,问:“剪好了么?”
“快了快了。”发型师迅速手起刀落,打薄修剪,再用吹风机吹走碎发,喷了点定型水,原本乱七八糟的头发立刻被打理得服服帖帖,柔顺光泽。
“大功告成!洛哥,你看看?”
黎洛站起身,凑到镜子前,摸了摸后颈的头发长度,离肩差一点,辫子是扎不了了,但长发的个人标志勉强还在。
邓良在一旁玩手机玩得都快睡着了,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一时不察,手机从手中脱落,砸到大腿上,猛地一个激灵,被惊醒了,睁开眼恰好看见黎洛在拨弄自己的新发型。
“哇靠好帅啊!!”他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惊喜道,“感觉更加英姿飒爽了!特别酷!”
黎洛勾唇:“是吗?”
发型师暗暗松了口气,这饭碗算是保住了。
邓良狂点头:“嗯嗯!我觉得比以前还帅!而且更方便了,洛哥,你怎么不早点剪啊!”
“以前不长眼,现在看清咯。”
“嗯?”邓良觉得这话怪怪的,似乎答非所问,“看清什么了啊?”
黎洛眨了眨眼:“看清了这人呐,就该往前看,千万别回头。”
他拿出手机,对着光源,相当嚣张地用前置摄像头拍了张此时此刻最真实的照片,接着贴到微博,按下发送。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看见照片后的炀:他终于放弃姓江的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