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冰块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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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在家躺足了一天,才勉强能下地正常活动。

    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天的录音导出来,存了个完整版,接着复制一份,截掉了前面无关紧要的对话和斗殴现场,只留下段兴烨最后的那几句。随后给段明炀打去电话,约了个碰面地点。

    段明炀让他来家里,他爽快地答应了。

    换作平时他可能还会警惕有诈,但遭受了段兴烨这一顿毒打羞辱,黎洛忽然觉得,段明炀的危险系数其实没那么高。

    起码段明炀从来没打过他。

    邓良在客厅勤勤恳恳地安排后面的行程,见自家主子从卧室出来了,还换下了睡衣,一身要出门的行头,疑惑地问:“哥,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小助理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处理完了就走吧,不用等我。”

    邓良嘟囔:“睡了一整天,晚上倒有精神了,洛哥你这作息不健康啊,而且昨天不是还磕到腿了嘛?别出去了吧,你要约人的话改天也行啊。”

    “人家等不及咯,让我立马过去。”黎洛在玄关处穿鞋,抬起腿时膝弯一痛,踉跄了下,幸好撑着墙壁才没摔倒。

    “哎哟洛哥!”邓良连忙扶他,“你这磕得挺严重啊,上药了吗?卷起裤腿我看看。”

    “没事,一点淤青而已,过两天就消了。”

    “一点淤青也可能影响工作的好吗?你可是靠颜吃饭的,我看你该去给自己的身体买个保险了。”

    “这主意不错。”

    黎洛一路上还真思考起了邓良这建议的可行性。

    反正一样挨打,不如讹段兴烨一笔,让他也不痛快。

    到段明炀家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九点,繁茂树影遮掩下的住宅区万籁俱寂,曲径通幽。司机师傅还在磨磨蹭蹭地朝前开,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打量这难得进来一趟的高档别墅区,又从后视镜连连瞟了几眼后座戴着墨镜的青年,估计已经在心里贴上了“富二代”这个标签。

    黎洛咧嘴一笑,在阴影中露出森森白牙:“能快点儿吗师傅?”

    司机肩膀一抖,立即端坐,目不斜视,迅速送他到指定门牌号前,收了钱便一脚油门开走了。

    黎洛昨天受的气总算泄出来了些,心情稍缓,挺直了身板,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疲态,接着走到段明炀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居然是段明炀本人。

    “怎么没开车?”

    去掉了生疏的“黎先生”三个字,换上了随意的居家打扮,段明炀这一句话,居然让他听出了几分要好老熟人聚会的味道。

    不知是门廊的暖黄灯光太过温馨,还是眼前人的模样与多年前的记忆重合,黎洛似乎被气氛感染,跟着去掉了疏离的称谓,直接问:“你家怎么没佣人?”

    “清静。”段明炀稍稍侧身,让开道。

    黎洛懒得跟他寒暄客套,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听见身后关门声响,转身欲道出来意:“我昨天——”

    “你怎么了?”

    “……啊?”

    段明炀走近了几步,拧起眉:“你是不是受伤了。”

    尾调下沉,听起来像句陈述句。

    黎洛莫名其妙地看了遍自己的全身,长袖长裤,露出的皮肤都完好无损,应该没露出马脚啊?

    段明炀沉吟一秒,突然伸出手,将他揽了过来。

    黎洛错愕,与段明炀迅速拉近的距离令他浑身不自在,比疼痛更折磨人,立即抬手去推:“离我远点。”

    可段明炀出手更迅速,趁他不备,直接往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淤青未消的腰部瞬间抽疼得厉害,黎洛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地软倒。

    被段明炀接了个满怀。

    阔别多年的胸膛相贴。

    为什么段明炀这么冷漠的人,怀抱却一如既往地温暖呢?

    这是黎洛脑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

    可段明炀又紧接着连按了他的大腿、肚子、和手臂等部位,处处致命,按得黎洛什么旖旎心思都破碎了,惨叫连连:“靠!你要我死吗!”

    段明炀阴沉不言,突然弯下腰,一手托住他的后背,一手勾起他的膝弯,使劲一抬,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黎洛狭长的眼睛都瞪圆了,盯着段明炀冷硬的侧脸:“你干嘛??”

    段明炀依旧不说话,稳稳当当地抱着他,径直上了二楼,一脚踹开虚掩的卧室房门,将他安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衣服脱了。”

    “什么?”

    “上药。”

    “不用,我上过药了。”黎洛撑着床坐起来,饶有兴趣地看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

    “明显吗?可我的贴身助理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陪着我,他都没看出来,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他傻。”

    黎洛扑哧笑了出来:“哈哈哈,好有道理。”

    他笑得牵动了受伤的腹部肌肉,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抬眼一看,段明炀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脱衣服。”

    “真没事,我看过了,没你当年被你哥打得惨。”

    段明炀神色微微一变:“段兴烨打的?什么时候,昨晚?”

    “对啊,除了你们段家人,谁还会下手这么狠?”黎洛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嬉皮笑脸道,“段总,我这算不算因公负伤啊?你去给我报个仇呗?”

    “你要怎么报仇?”

    黎洛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真接话了,随口道:“就打回去咯,最好再让他倾家荡产。”

    “好。”

    段明炀答应得极为爽快,反而显得很假,像是在敷衍地哄人。不过黎洛也没深究,本就只是瞎说说过个嘴瘾而已,就算段明炀终有一天让段兴烨倾家荡产,也不会是为了他。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黎洛拿出录音笔,“这可是我牺牲自己换来的宝贵录音,你给我好好听听,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

    段明炀接过来,听了一遍,面色有些凝重。

    “听出什么把柄了吗?”黎洛问,“我感觉他那句‘家产还不都是我和我妈的’语气太笃定了,感觉好像胜券在握一样。可你爸不是利用你压制他夫人娘家吗?而且身子骨还那么硬朗,怎么会过两年就把实权轻易交出去?”

    “我爸老了,近几年经常犯糊涂,已经不适合坐董事长这个位置了。但以他的性格,确实不会轻易交出去,这点我暂时没什么线索,之后派人去查吧。”段明炀话锋一转,“你不是去找杨婧的吗?怎么都是段兴烨在说话?”

    “她那儿没可能了,刚要套话就被你哥逮住了,这不就吃教训了吗?好在你哥没我聪明,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乖乖跟着他走。”黎洛一脸得意。

    段明炀沉着脸:“下次不要轻举妄动。”

    “哪儿还有下次啊,我估计这次之后你哥会更加小心提防,走枕边人这条路线怕是行不通了。”

    “可以再试试。”

    “再试?难道你哥又有新情人了?就算那样他肯定也不会再让我接近了啊。”

    “你不用管,我自有人选。”段明炀貌似胸有成竹。

    黎洛狐疑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讯息来,但看着看着,却看出了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边脸怎么好像有点肿?”

    段明炀一侧的脸颊比另一侧稍稍高出一些,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和你一样。”

    “被人打了?”黎洛掩嘴,故作惊呼,“我的天哪,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打我们高贵的段少爷?”

    段明炀淡淡道:“倒还真有一个人敢,而且你也认识。”

    黎洛一噎:“……不会是……江流深吧?”

    段明炀没有否认。

    “他为什么打你?”黎洛奇了。

    江流深确实一直看不惯段明炀,但以他的行事风格,要打五年前早就打了,绝不会拖到现在。

    何况江流深向来是上流公子哥儿界的奇葩,长着张看似玩得很开的风流花心脸,实则正派得非寻常富二代所能理解。黎洛跟他从小玩到大,也就见他堂妹江小芙被欺负的时候动过一次手。

    “为了他的新欢。”段明炀的音调不知为何有点上扬,“我没让那个小歌手入围新人奖,他气得打了我一拳,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小歌手。”

    黎洛嘲笑:“你这是活该,换我我都生气,还小歌手,夏希艾这两年有多红你知道吗?他不得新人奖谁信啊?明目张胆的黑幕。”

    “作为赞助方,我只考虑公司的利益,让一个近期丑闻缠身的歌手获奖,后续公关很麻烦。”段明炀顿了顿,“江流深后来应该去找他了。”

    黎洛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就好?”

    “有问题吗?”

    段明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黎先生还挺看得开。”

    黎洛:“?”

    “没什么,我这事做得确实不太厚道,他打我一拳,就算扯平了。但麻烦你转告他一句,下次要是再来招惹我,我不会不还手了。”

    “你自己没嘴吗?还要我转告?”黎洛嘁了声,“别以为人人都像林澄那样乖乖听你话,我只是跟你合作,不是你的下人。”

    说到林澄,黎洛朝四周望了圈,没有在卧室里看到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迹。

    “林澄不住你家了?”

    “他自己有家,为什么要住我家?”

    “那之前……”

    “之前看他感冒,他爸妈又在外市,平时一个人住,怕他照顾不好自己,就接过来住了两天。”

    “哦,这样。”黎洛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扭过身子下了床,“那我先回去了。”

    “夜已经这么深了,黎先生腿脚不便,不如住下。”段明炀突然又变回了疏离的语气,似乎有意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降低自己的威胁感。

    黎洛含笑看他:“腿脚不便?说得我像个老年人似的。就算我坐着轮椅也得回去,否则谁知道段总会对我做什么?”

    “我不会。”

    “这谁能保证啊,段总不会以为今晚我们心平气和说了几句话,我就对你放松警惕了吧?”

    段明炀缓步走近他,目光沉沉:“黎先生大可放心,你受着伤,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况且我不是我哥,有大把选择还非要强人所难。你若不愿意,我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黎洛失笑:“你还真想跟我上床?”

    “上次我就提议过,可以‘深入合作’,你忘了吗?”

    “我以为那只是你羞辱人的一种手段。”

    “口头羞辱有什么意思。”段明炀抬起手,穿过他的长发,轻轻抚摸他的脖颈,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贴着耳膜低诉,酥酥麻麻。

    “黎先生若能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让你体验下……真正的羞辱有多刺激。”

    黎洛被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下,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看他。

    “但你哥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已经操-腻我了。”

    段明炀手上的动作瞬间定格。

    黎洛歪了歪脑袋,顶上白炽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纯白无瑕的雪。

    “怎么,段总现在,又想吃回头草了?”

    羊吃草,羊之常情,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