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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忱心里骂了句脏，又用力捶打了几下箱壁，可惜没什么用，对方牢牢的压着手柄，呆滞的看着水面。
水面上，美貌的人鱼正用它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他们，见袁明下降的箱体，甚至勾出一抹明媚的微笑，更加美艳的不可方物。
可能是因为手中鳞片的原因，楚忱已经完全能够正常面对这种超越人类审美的物种。
可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丢下袁明不管，只得跟着对方一同降下了箱体。
在此期间，他开始快速思考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抗，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使用圣水，通过箱体上透气的小孔喷出去试试效果，摸在腰间的手却停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水面，又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天花板，余光捕捉到箱体顶部闪着红光，正在运行的老式录像监控，一时对于研究所的用心恶心到了极点。
围着他们的人鱼多起来，就楚忱能看见的便有不下四只，他们眼中闪烁着难以忽视的食欲。
再漂亮，把你当肉看，也绝对让人无福消受。
楚忱在下降的过程中不断的按着红色键，可似乎是因为不到下一个感应点，无法激活，没有鱼食能够引开这些人鱼的注意力。
无奈下他什么都没拿，激活了身上那张D级非实体能源卡随时准备电鱼。也万幸这套隔离服是绝缘的，不然就要考虑怎么把头顶那玩意锤碎了。
楚忱买的这张D级卡能够释放上百千伏的高压电，不过只能使用三次，一次10秒，冷却时间十分钟，所以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希望这些类鱼类生物，也能尝试一下翻塘的感觉。
箱体堪堪降到底部与水面持平便不再动了，但这样已经足够人鱼们开动大餐。
特质玻璃被敲击的哐哐直响，而且他们聪明的只攻击玻璃角落的一点，反复的击打似乎相当的有诀窍。
而袁明还痴迷的趴在箱壁上，像一块迫不及待把自己送进猎物大口的点心。
楚忱握着拳头等待着玻璃出现裂口的瞬间送上自己的高压电。
离近了他才注意到，敲打玻璃的人鱼眼中除了食欲格外单纯，就像不谙世事的孩童，一心只有对食物的渴望，似乎不存在什么复杂的智慧，鱼尾和发色颜色都很深。
而在不远处一只淡蓝色头发的人鱼正静静的注视着这边，在与楚忱视线相交的时刻，他甚至歪头挑眉，好像有一些不解他为什么没有受到蛊惑。
对视一瞬，淡蓝色的人鱼一个摆尾游了过来，他仰起头张开嘴仿佛发出了什么楚忱听不到的声波，围在他这边箱体的人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散开。
楚忱意识这是一条有智慧的人鱼，是这里的指挥。
那条人鱼直勾勾的盯着楚忱的双眼，而楚忱也毫不犹豫的回视过去，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淡蓝色的人鱼盯了一会，目光滑过他手中的握紧双拳，眯起了双眼，似乎在思量什么，紧接着他再次张嘴发出他们听不见的声波，袁明那边的人鱼也停止了动作。
而后似乎是收到了命令，虽然深尾的人鱼面上一脸不愿，但最后只是不甘的看着他们潜入了水中。
淡蓝色的人鱼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忱，楚忱能从他的眼神中看些许意味，但就在他想探寻清楚的时候，对方却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只余下翻涌起的水花慢慢化为波纹消散。
楚忱环视一圈，发现他们真的都走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中却有了计较。
当人鱼出来的那一刻，直播间里的观众又炸了。之前他们还只是谈谈感染，讨论讨论这次实测题材确实奇葩，没想到看到现在却有了这样的福利。
——Yooooooo，看我说什么，说什么来着，跟着主播走绝对有福利。
——啊啊啊啊，天啊，好漂亮，好像偷一只回家养着。
——会吃人啊，没看见么，你们这些花痴简直无可救药。
——所以这次主播谈恋爱的对象是人鱼对么，对么，我看刚才蓝色的那只就不错，主播考虑一下。
——前面什么啊，这是恐怖游戏直播，要看恋爱直播出门隔壁右转好么。
——为什么这些人鱼不吃主播，主播是不是趁着睡觉关直播又干了什么骚操作，主播你出来给我老实交代。
——主播手里拿的是什么？赞成前面的，这个主播建议强迫24小时直播，老是偷偷摸摸有小动作，坏得很。
——是之前主播发现的鳞片吧，蓝色的估计是这条身上掉下来的。
——鳞片吧，虽然猜到原因了，但是还是强烈建议24小时直播，总感觉主播在偷偷摸摸琢磨干大事。
当然楚忱现在不会有心思去理这些，大概要等到抽了空才会看上一眼，等那时候话题又不知道跑偏到哪去了。
“刚才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袁明终于清醒过来，惊恐的发现自己趴在箱壁上，脚边还破了个洞，时不时溅点水进来。
“卧槽，卧槽，这怎么有个洞，都漏水了。”
心中的思量被打断，楚忱收起手中的鳞片没有多说，挥手让这家伙赶紧把箱体升回去，等回去再解释。
接下来一路太平，连只鱼影都没有再见，轨道绕了一圈，果然又回到了他们来时的入口边。只是想出去似乎没那么容易。
箱体停在门前至少有个十分钟，两人从等待到四处走动打量，甚至有种这些人没打算放他们进去的感觉。
“怎么还不开门？难道要我们呼叫他们才行？”袁明挠着头烦躁的走来走去，对于之前迷迷糊糊要被吃掉的场景还心有余悸，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让他差点丧命的破箱子里多待。
楚忱靠在操作台边，摆弄着手上那个设备检查仪。他估计这些人都没想着他们能活着回来，收尸的时间早点晚点自然没什么影响，当然或许连尸体都没有，就收拾个现场拿走研究数据，更不急这一时了。
“别急，大概没想我们能回来，等等就好了。”
听楚忱这样说，袁明皱眉还想问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看见那些人鱼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那些人鱼都走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想起之前他开口后楚忱给他的眼神，又暗自憋了回去。
他这人没什么长处，除了会吃，就是会察言观色识时务。
现在运气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潜力的小伙伴，自然要珍惜。
又等了有个二十分钟，袁明都饿的想要偷偷从背包里摸吃的出来的时候，机械门滑开，箱体颤了一下终于动了，缓缓进入了室内，只是等待他们的还是一扇门。
他们进来的时候的确经过了三道门，还有消毒关卡，回去自然也有，只是这个检查和消毒的过程更加漫长了。
等两个人彻底从里面折腾出来，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袁明撑着控制台觉得自己的胃正在经受胃酸无情的腐蚀。
没想到等在外面的人还不少，除了刚开才把他们送来的大叔，博士的助手，之前那个带他们来的医生都在控制台边站着。
看见他们的时候，这些人虽然大多表情平静，但是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可置信和狂热，让楚忱意识到他们无意中可能干了件大事。
箱门打开，两人刚出来就被大叔拦下，中年医生拿着一个更加复杂的仪器将他们从头扫到尾，连鞋底都没放过。
“健康，无感染，激素水平正常。”医生看着仪器，声音难掩激动。
助理冷酷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缝。
“这是黑潮以来首例，我现在马上就去通报博士，你带他们去进行进一步检查。”说着转身就走了，看背影相当的急切。
进一步检查，楚忱皱眉，这是要把他们当小白鼠？接着他就听见旁边检查完箱体，回到这边的大叔轻轻叹了口气，路过他身边时，小声说了一句自己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人鱼？还是这些人？
没有机会细问，大叔已经拎着自己的工具走了，医生也收起仪器指挥道。
“跟我这边走。”
袁明却彻底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哀嚎道。
“我们去之前可以先吃饭么？午饭点都过了，我不耐饿的，真的。”
“他可能有些低血糖，我也饿了，医生你看。”楚忱跟着补充道。
中年人没有刚才那个助理那么不近人情，但是他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耽搁时间，只得道。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在通讯器上点好，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的，现在跟我走。”
袁明和楚忱七绕八拐，被带到了一个满是仪器的检查室内，又被摁在椅子上抽了两管子血，就在袁明快要饿成人干的时候，检查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三个助理推着一辆餐车，后面还慢悠悠的跟着那位圆眼镜的博士走了进来。
“哎，年轻人就是这样，消耗快，不像我们老了，肠胃都硬了。”博士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医生正在分析的仪器，笑容满面的请他们一起用餐。
“刚好老头子我也没吃饭，隔壁就是休息室，咱们等结果的时候能吃好一会，年轻人不嫌弃吧。”
两人哪可能会拒绝，自然是应了下来。助理们将餐车推到了隔壁的休息间，只有最开始汇报情况的总助理留了下来，其他人又走了，剩着他俩、总助和博士四个人在休息室内用餐。
休息室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四个椅子，还有一面墙透明的能看见检查室内的情况。
没办法四个人只能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楚忱和袁明从餐车里拿出自己的餐盘，再看着总助将一盘盘的鱼和菜摆在桌上，才明白为什么四个人的快餐，硬是推来了一辆餐车，这林林总总数下来，光菜就不下十盘。
“年轻人，别光看啊，一起吃，一起吃，就知道你们吃的多，我才让他们准备这么多的。”
博士抽出筷子笑眯眯道。
袁明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又看了一眼自己餐盘上可怜的面包配沙拉，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
楚忱笑了笑，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的踩了袁明一脚，回道。
“我们刚来，最近几天想吃清淡点，博士您吃不用管我们。”
袁明被踩的花了好大的毅力，才边点头赞成，把自己的视线从菜上拔下来，开始大口塞自己盘子里的面包。
博士劝了几句看他们坚持不吃也不再强求，和总助两个人也吃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楚忱就博士的面相和手上的苍老程度估计，这人应该已经六十多，但是吃起饭来却一点也不比他们这些二十出头的少，甚至食欲好的有点过分了。
楚忱看着面前已经空了五个的盘子，和博士旁边堆起的高高的鱼骨堆，低头掩住自己的惊讶，因为看旁边总助的反应，怕是早已见怪不怪。
还是说这个时代的老人已经有了特殊的保养方法？
就在楚忱低头吃着面包暗自思量的时候，余光滑过光可鉴人的地板，却被莫名的光点晃了眼。
他默默调转了一下视线，然后就见博士抬手夹菜露出的袖口处，细密的磷光一闪而过。
那是——
鳞片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楚忱脑海中渐渐明了。
他神色如常的抬头看了一眼吃相越发凶残的博士，心中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