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惊魂 四 〕

程序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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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狠手辣的秦天也有软肋,那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白乐。

    起初接近白乐只是为了搭上白老板的大船,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老板的独子居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傻子自然有傻子的好处,不管白老板以后有没有孩子,白乐都会从里面分一杯羹。

    所以只要牢牢抓住白乐,郊区那些项目就能稳赚不赔。

    白夫人头七的那一天,他前来吊唁。他与白老板寒暄几句后,就开始在别墅里寻找着白乐。找了很久,终于让他在后花园里找到了他。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傻子居然一个人在玩着荡秋千。

    白乐小声的抽泣着,豆大的泪珠哗哗的往下掉。他走到了傻子的面前,没有公式化的微笑,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有的只有心疼与惋惜。

    傻子不懂人情冷暖,所以他也没必要在一个傻子面前伪装自己。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秋千?”他道。

    白乐抬头对着他傻傻一笑,那双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情绪的眼睛,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妈妈死了。”白乐道。

    “很难过吗?”他道。

    傻子摇了摇头,双脚蹬着地,像是听不懂难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一样。

    他调查过白乐,白乐以前不傻,只是身体不好。白夫人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在白夫人自杀的当晚白乐就变成了傻子。

    “为什么不难过?”他走到了他的身后道。

    白乐回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他歪着脑袋像是思考了很久道:

    “妈妈不爱我,她想杀了我。”

    果然是个傻子,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看着青年俊秀的脸庞,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玩荡秋千吗?”他道。

    “玩,哥哥可以推我吗?”白乐笑道。

    “坐好了。”他道。

    他用力一推,随着秋千的摆动,白乐飞向了天空。白乐很喜欢这种一瞬间的失重感,像个孩子一样咯咯咯的笑着。

    和白乐相处久了,他对白乐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

    白乐非常依赖他,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然而他却并不觉得开心,白乐对他的感情是那么的干净,而他对白乐的感情却是那么的肮脏。

    这个傻子,若是被人卖了,估计还会帮着卖他的人说话。

    后来他才知道,傻子以前是医院的常客。他那双洁白如玉的小手上,扎的全是大大小小的针眼。后来实在找不到血管,医生就给他打了静脉留置针。

    白夫人死的第二天,白乐手上的静脉留置针被医生取了下来。他的体检各项指标恢复了正常,再也不用像个玻璃人一样小心翼翼的生活。

    真是个小可怜,这是秦天对白乐的评价。

    秦天将头发上的黏土取了下来,揉成了一个圈戴在了白乐的无名指上。

    “哥哥,这是什么?”白乐好奇的看着无名指上的黏土道。

    “这是哥哥送白乐的戒指。”秦天揉了揉白乐的头发道。

    白乐开心极了,他张开双臂环在秦天的脖颈上,对着秦天的脸颊就是一吻。他的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秦天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白乐与他亲近。

    易迩三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秦天对白乐的爱意就连他都看出来了。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能够感受到秦天的内心独白,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在秦天的梦境里,还是在白乐的梦境里。

    “乐乐,哥哥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秦天将白乐放在了地上,然后从办公桌的下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呀?”白乐道。

    “打开看看。”秦天道。

    白乐拆开礼盒,里面装的居然是一个毛绒玩具熊。白乐将玩具熊抱在怀里,开心的蹦蹦跳跳。

    “谢谢哥哥!”白乐道。

    “有小熊陪着你,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秦天道。

    “真的吗?!”白乐道。

    秦天点点头道:

    “是的,小熊里装了哥哥的心。你可以将他放在枕边,他会代替哥哥守在你的身边。”

    噩梦?易迩三抓住了关键点,他记得白乐曾经说过,他梦到过很多过去发生过的画面。

    难道所指的就是秦天口中的噩梦?

    奇怪,怎么没动静了?

    易迩三沉思的这段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动作。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白乐正抱着玩具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又见面了。”白乐道。

    “这是你的梦?你不是在.....”易迩三欲言又止道。

    “我的身体还在那间房间里,和你一样,睡着后就来到了这里。”白乐淡淡的道。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易迩三道。

    白乐抱着玩具熊,走向了秦天的面前道:

    “他昨晚是不是又来找我了?”

    23点的时候,易迩三确实在废墟里看到了秦天,于是点点头道:

    “他来了,好像再找你。”

    白乐神情黯淡了许多,苦笑一声道:

    “还真是一个傻子,闲来无事,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易迩三点点头道:

    “想!”

    白乐对易迩三颇有好感,他打了一个响指,他们所在的空间被划分成无数个方格,方格翻转空间再次重组,原本宽敞的办公室变成了墓地。他们的面前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贴着一站女人的照片。

    “这是我的妈妈。”白乐双手合十,对着墓碑微微行礼道。

    易迩三学着白乐的样子对着墓碑行了一礼,抬头的瞬间正好与白乐的母亲四目相对。那是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节哀。”易迩三道。

    “没什么好节哀的,妈妈最想杀掉的人其实是我。”白乐苦笑一声道。

    “!”易迩三惊讶的看着白乐。

    “现实中的我的确傻了,然而在梦中我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白乐转身朝着一条青石子铺成的小道上走去,他每走一步,周围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易迩三跟在白乐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变化。白乐停了下来,他们的面前多了一对沙发,沙发的旁边摆放着一座古朴的高脚圆桌。

    “坐吧。”白乐道。

    “嗯。”易迩三道。

    白乐又打了一个响指,圆桌上多出了两盏茶具。白乐亲自为易迩三倒了一杯红茶递到了他的面前道:

    “尝尝看。”

    易迩三还是第一次在梦里喝东西,不由得感叹白乐的精神力非常强大。没有精神力的控制,白乐是无法自由自在的操控着自己的梦境。如果白乐想要杀了他,他估计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因为从白乐恢复正常的一瞬间,他就和祀戊六断了联系。

    “易迩三,你相信人性本恶吗?”白乐道。

    人性本恶,经不起半点考验。

    白乐的出生并不光彩,母亲未婚先孕,父亲背了一屁股的债。一家人东躲西藏,白乐从小营养不良,所以一直体弱多病。家里本来就揭揭不开锅,因此也就没钱给他看病。

    母亲很恨父亲,要不是父亲,她也不会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和白父躲在公租房里过日子。母亲不爱他,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她觉得他是她一生的耻辱。

    于是在他六岁的时候,母亲背着父亲把他丢在了火车站里,准备逃票远离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母亲还是太年轻了,她被值班的民警发现,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而另外一个铁路民警把他从站台带到了母亲的面前。

    母亲在警局做了笔录就被放了出来,因为母亲很聪明,她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没有逃票,只是想在火车上找到自己丢失的儿子。母亲漏洞百出的话,警察却相信了她的谎言。

    他被母亲带了出来,母亲拽着他走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然后反手打在了他的脸上。

    母亲骂他是狗 杂 种,问他为什么要回到她的身边。他没有哭,没有闹,因为他从小就知道,母亲不爱他。

    生活所迫,母亲带着他回到了公租房。父亲质问母亲为何如此残忍,母亲却像一个疯子一样骂父亲是 窝 囊 废。父亲将他抱在怀里,对着他说以后有钱要给他住最好的房子,上最好的学校。

    他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母亲最后还是走了,抛下了他们父子。父亲去找母亲,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他被反锁在家中,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他饿的饥肠辘辘,用碗接自来水喝。他们家很穷,没有装净水器,又因为住在郊区,自来水上飘了一层白色的颗粒物。

    明明是个孩子,遇到问题却异常的冷静,他或许有点理解为什么母亲从小就不喜欢他了。

    父亲是在第三天的早晨回来的,父亲将他抱在怀里,对他说要让他过上 ‘上等人’ 的生活。他不懂 ‘上等人’ 是什么意思,他只想妈妈回家,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他和父亲从公租房搬了出来。他住进了繁华的公寓里,衣食住行都发生了变化。他读了最好的学校,穿着奢侈品的衣服,吃着精心准备的食物,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又过了几年,他们搬进了别墅,母亲背着大包小包的找到了他。母亲说她年轻一时糊涂,她说她很想他,她说他很爱他。

    他知道,母亲在骗人,因为她的眼中流露出了贪婪。

    父亲终究是原谅了母亲,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然而他的身体却出了问题,嗜睡、恶心、头晕、低烧、流鼻血,这些看上去都是小病,却把他折腾的够呛。他稍不注意就是各种感染,最后没办法,他被父亲送进了医院里的无菌病房。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知道,他快死了。

    他恳求父亲带他回家,他不想死在医院里,因为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父亲哭了,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被接来的当天晚上,母亲和父亲都不见了。他问管家父亲去哪了,管家告诉他父亲去教堂做礼拜了。

    他睡得昏昏沉沉,听到动静才睁开了眼睛。母亲站在他的床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刀,然后母亲当着他的面把刀了她的心脏!

    母亲把心脏挖了出来,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然后对着她阴森森的笑着。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吓得啊啊大叫,最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父亲告诉他,母亲从自己的房间跳楼自杀了。

    父亲说的话他没有半点反应,他就像个痴儿一样,咬着自己的指甲盖,歪着脑袋道:

    ‘妈妈是什么?’

    父亲吓坏了,连忙带着他去医院做检查。仪器上显示各项指标正常,他之前得的乱七八糟的病全都好了。父亲问医生为什么他看上去不太正常,医生告诉父亲,可能是母亲的死打击太大,需要做心理治疗。

    父亲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然而他的痴傻却越来越严重。母亲每晚都会来找他,举着匕首要挖掉他的心脏。他害怕极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然而他的父亲却相信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母亲也想挖走父亲的心脏。

    就在母亲死的第二天晚上,父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手持匕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