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等闲之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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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将计就计

    李君实带着扫雪准时到淑景轩,淑景轩冷冷清清,连打扫的也没见,进了厅,有一个十六七岁的极美貌丫头忙含笑迎了出来,曲膝行了礼,赔罪道:“婢子翠儿,见过九爷。九爷见谅,年底事儿又多又杂,人手不够,这儿只有我伺候,刚才忙着烧水,不及迎出来,九爷别生气。”

    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在李君实脸上一溜,又曲膝一礼,引着李君实主仆到紧临偏厅的耳房门口,掀起帘子道:“九爷请进,今年府里银丝炭备得少,主人不来都不敢烧,这淑景轩除了太太待要紧的客人,寻常都关着的,厅里冷,耳房里才暖和,请九爷进来。刚刚太太传话说送莫大人府上年礼查出了一点小瑕疵,太太处理一下就来,请九爷喝盏茶稍等等。”

    翠儿笑容亲切语声清脆,也不管李君实答不答话,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说起来我们这些奴婢里年纪小一些的都不太认得九爷,九爷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常回家来看看吧,万一街上遇到冲撞了九爷,我们就死罪了。”

    李君实一声不吭,只管跟在翠儿身后四处瞄了瞄,正厅偏厅摆设奢华,看着的确象是招待贵客的地方,翠儿挑起耳房的绣折枝桃花棉帘掀开,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李君实头微侧避开丫头的手走了进去,扫雪随后就要跟进,翠儿娇声道:“扫雪哥哥且等一等,太太明儿要见一个要紧的客,让我把厅里的条案换个地儿,这会儿人人忙得脚不沾地,我找不着人,能不能劳动扫雪哥哥忙我抬一抬?晚上我亲自做个水晶桂花糕谢你。”

    扫雪见李君实在前微微颔首,才跟着翠儿往回走去厅里,被翠儿指挥着搬这搬那,搬完家具,又被拉去屋外枯树上挂绢花,一刻不得消停。

    李君实抬眼环顾,只见耳房不大,一架水晶镶嵌象牙似是边鸾花鸟画的六扇围屏把耳房一分为二,正中一张老花梨木独板翘头几案几乎占了围屏前一半空间,李君实面无表情地到几案旁坐下,淡定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默默地等着。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杂沓的脚步声,几息之间就见敬亲王带着田氏及几个丫头冲了进来,看到李君实果然坐在耳房几案旁熏熏欲睡,李君实起身欲迎,敬亲王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皮肉相击声听得田氏嘴角微翘,敬亲王径直绕过围屏,看到地上散落的外裳亵衣,怒不可揭,一把揭开床上的锦被,里面一个只着一件桃红肚兜的年轻女子散着一头浓密的青丝睡得正香,被突然窜进的冷气激得一个激灵,慢慢睁开了眼睛,许是好梦初醒,好一会眼睛才聚焦,看到面前满脸寒霜的敬亲王和一脸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田氏,再低头看到自己白花花的身子,吓得滚落床下,抓起床下的衣裳哆嗦着胡乱往身上套,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讨饶,被敬亲王一脚踢翻在地,女子“嗷”地惨叫一声,终于说出话来:“王爷饶命,妾不知怎地就睡死过去,不知道王爷太太要过来,妾、妾不是故意的!”

    说着砰砰磕头。

    敬亲王怒吼:“田氏,着一个人看住这贱人!”

    接着噔噔几步抢出围屏,看到肿着半边脸的李君实还站在屋内,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抄起手边的儿臂粗的棍子就砸过去,李君实轻巧地一步跳开,敬亲王更加暴怒,喝道:“没人伦的畜生!我今天打死你,扔到山沟里喂野狗去!”

    李君实既不慌张也不辩解,一双凤眸古井无波地看着敬亲王暴跳如雷,间或在他棍子扫来时轻闪一下,敬亲王累得气喘吁吁,拄着棍子怒吼:“田氏,叫几个护卫进来,把这畜生绑起来往死里打!”

    田氏假意劝道:“王爷,九儿这几年不在咱们身边长大,外人哪里想得到在他身边放几个好丫头?年轻人血气方刚,这也怪不得他,王爷教训教训他,好歹咱皇家内部解决就罢了,别闹到外头伤了咱王府体面,皇上面上也不好看。”

    这话提醒了敬亲王,“叫几个壮实的小厮进来,把这畜生绑去宗人府!”

    “证据呢?”李君实冷冷地道,“我四岁就离府,每年在府里住不了十天,昨天才刚回府,府里东南西北还摸不清,更遑论府里的人口,你自己无能,后院争风吃醋乌烟瘴气的,你不自省,反倒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认定了我是畜生,令人不齿!”

    这是他自进了淑景轩后第一次开口,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稍降低了他的气势,却成功激起了敬亲王的狂怒,上前兜头就是一棍,口中骂道:“畜生畜生!当初就该把你摁水里闷死!敢说这样没天理的话,我打死你!”

    李君实轻蔑地一笑,身子仿佛都没动似的就让棍子落空。

    扫雪被李君实的话吓得目瞪口呆,急忙转头四看,发现父子俩冲突后田氏等就退到厅里,李君实说话声音又小,应该没外人听到,心里急得火烧一样,这个寻梅,请个人这么慢慢吞吞,回头定叫爷扣他月钱!

    父子俩一个打一个逃,一时两人在棍影乱飞中从耳房打到正厅,从正厅打到院子。

    忽地一声暴喝如雷般响起:“住手!”

    乱成一团的院子霎时静了,敬亲王高举着棍子转身见是滕王,气势不觉短了一截,忙放下棍子,挤出一丝笑道:“滕王来了,请到厅里坐。”

    李君实委屈地叫道:“五哥。”

    李元懿沉着脸道:“王叔这是怎么了?小九才回来两天王叔就这样打他?”

    “没什么大事,九儿不听话,教训教训。”敬亲王这会脑子清醒过来了,不愿意多说,竭力想把李元懿引到前院。

    李君实却不容他含糊,红着眼道:“五哥,今儿一大早,太太打发人把我叫到这儿,我才坐着喝一口茶,父王和太太就冲进来,说我是畜生,要打死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事引得父王如此暴怒。五哥你帮我问问。”

    李元懿在正厅坐下,嘬了一口茶,好整以瑕地道:“我今天来找王叔有一些小事,正好,让我来当个和事佬。王叔,到底什么事?”

    敬亲王见瞒不过去了,只好简单含糊地说了过程,末了道:“滕王你放心,九儿年轻还小,这事我会压下,不会传到外头去,回头打发了那个贱人就是。”

    李元懿真是被气笑了:“王叔你用脑子想想好吗?大理寺抓到疑犯还有审理过程呢,小九在我府上什么美貌丫头没见过,他都从不动心,昨天才回王叔府上,人都没认清呢,怎么倒看上你那什么贱人了?他们俩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过?怎么约的?谁居中传话牵线?证人证据呢?这些你都知道了?”

    敬亲王瞠目结舌,支吾良久才道:“哪用人传话牵线?不能是他用强?否则他好好的前院不呆,跑后院叶氏院里来干嘛?”

    “我才刚听小九说是田太太请他到这儿来的,难道我听错了?”

    田氏忙否认道:“我没有,我也是王爷打发人叫我才知道的。王爷明察,就算我要叫九儿到后院来,也是叫到我院里,怎么会到叶妹妹这儿来呢?”

    “滕王侄你看你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只打死他便了!”敬亲王抖着手指着李君实,咬牙道。

    李君实哽着脖子语含不屑:“不过各执一词,父王为何偏听偏信,认定我有罪?”

    敬亲王气得一棍子又甩过去,李元懿轻轻一拨一捏,敬亲王手上的棍子就“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敬亲王火了,怒道:“滕王侄,我教训我儿子,请你不要横加阻挡!”

    李元懿沉下脸,冷笑道:“你教训你别的儿子我自然管不着,可是小九我却是管得着的,小九四岁后就住在我府上,我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比你多多了!”

    敬亲王混不吝的性子被彻底激发了,涨红脸嚷道:“不管他住哪里也是我生的儿子,是你自己要他去作伴的,可不是我耍赖不养送去的。”

    李元懿气笑了,轻抚双掌鄙夷道:“王叔说得好,儿子是你生的,你爱怎么弄死就怎么弄死,别人自是管不着,怪不得王叔儿子生得多死得也多。不过王叔不要忘了,小九是立过军功被父皇封赏过的,如果哪天父皇想起小九,你怎么向父皇交代?”

    敬亲王登时脸涨得血红,他的儿子确实比别人家更脆弱,好象死的是比活得多,这令他感觉很没面子,常以小儿易夭折自我安慰,如今被李元懿毫不留情地说出来,竟然一时呆怔着说不出话来。

    李元懿见把他的气焰压下去了,放缓了声音劝道:“不是当侄儿的硬要拦着王叔教训儿子,实是侄儿不忍王叔一时冲动,又失去一个这么出息的儿子。不如依侄儿说,把小九分出去,让他自做自吃去,逢年过节只让他在前院磕个头,小九也自在了,王叔也不得生气,父子情分也在,兄弟之间依然和睦,也不会惹怒父皇,四角俱全,有何不可?王叔正当盛年,也不要说什么分家产的话,只把京郊那个紫藤庄给他,让他有个立脚的地方就好了。王叔你好好想想我这话怎样。”

    李君实上前一步,跪在敬亲王面前,昂然道:“我愿意分出去,求父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