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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结案
在外围观的俞立信及其他三个读书人作为第一批“读书人陪审团”成员被请了进来,待陪审团成员到齐后,俞立信上前一步长揖道:“某江南道福州府举子俞立信见过钱大人!这个案子的被告某认识,半个时辰前把俞某堵在状元楼的包厢里,扔出一张庚贴要求某长女为妾,某拒绝,被告威胁两天后要上门抬人,某不敢隐瞒,心中有恨,恐不能公正参与断案,请大人明鉴。”
“如此,你且站一旁,外面还有读书人吗?再叫一个进来。”
钟候爷听得胆战心惊,气得直想当场捶死这个惹祸的儿子,更恨这个不长眼的举子落井下石,然而此时此地却发作不得,少不得陪着笑脸与俞立信陪礼道:“钟某管教不力,请俞先生息怒,某代逆子陪礼了。逆子虽混,却从没有害人之心,待此间事了,钟某必压着逆子上门负荆请罪,还请俞先生原谅则个。”
俞立信侧身避开钟伯钊的礼,冷声道:“不敢,某不过偏远南边乡下来赶考的无名之辈,何能何德受候爷的礼,某原也不敢告,只想把小女关在家里,嘱家人严密门户,待某赴过春闱即起程归家,今日适逢其会,果然天子脚下与别处不同,钱大人铮铮铁骨与民做主,若某再贪生怕死,畏惧权势,岂不枉读了多年圣贤书,有何面目立于世上!”
一席话既抨击了钟家仗势欺人,又拍了钱万贯马屁,听得钟伯钊冷汗淋淋,呐呐无语,心中明白俞立信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胜负已定,钱万贯听得心中大畅,面露悦色。
听说京兆尹大人请人共同断案,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读书人怎么肯错过?消息灵通的早已蜂涌而至,把外面围得水泄不通,衙役从门口伸手一捞,一个读书人就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踉跄而入。
衙役手脚麻利,在钱万贯的指挥下很快就在堂上左右两边各并排放两个写着“原告”“被告”的黑罐子,民众陪审员投左边,读书人陪审员投右边,每个人拿个竹筹,背对着堂下原被告,认为哪方有理就把竹筹投入哪个罐子,以竹筹多者为胜。
于是原被告双方免不得又重新陈述了一遍,陪审员们依次上前投筹。衙役当众清点筹数,民众陪审员的竹筹全数投给了贾家,读书人陪审员中有两票给了钟家,钟修文面如土色,终日猎雁,终于被雁啄了眼睛!
钱万贯当堂宣叛:钟修文强掳贾枝儿罪名因无证据暂不成立,现依永宁律第一百二十一条,钟修文流二千里,钟家赔偿贾家二百两银子,着贾枝儿回贾家自行聘嫁。
阿君得到李君实的传信时心中大喜,没想到李君实办事这么利索,唉,只是又欠了李君实一个大人情,只能人情钱还了,看来红颜阁要抓紧开起来了。
俞立信回来脸上表情还未平静下来,喝了口茶,不用阿君每日例行的“阿爹说些外面的新鲜事来听听”,带着些罕见的兴奋神情道:“痛快!今日当浮一大白!”
阿君忙摆出听故事的架势,问道:“阿爹快说说,什么事这么痛快?”
俞立信于是绘声绘色地叙述今日被钟修文拦在“状元楼”强行求亲以及堂审过程,末了赞叹道:“皇上圣明,天下脚下果然吏治清明,钱大人的智慧让人望尘莫及啊!”
阿君也深为叹服,心里还有点狐疑:具有这种超越了上千年智慧的法治意识的人,不知道是否也是穿越来的老乡?要不要去查一查?查的话要不要再次借用李君实的人手?
阿君心里纠结着,却听俞立信问她:“阿君,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一些什么?否则你为何要把狮王放在门前的巷子里?听说狮王还咬了人,咬了谁?”
俞立信本就是个人情练达的通透人,现在静下心前后一想就知道事情忒巧了些,首先怀疑的就是古灵精怪的阿君了。
阿君稍迟疑了下,选择了坦白:“李九爷前几天无意中撞见钟修文的小厮在状元楼悄悄把丁满叫到一间包厢里,李九爷说他觉得不对劲,就让人查了,发现是钟修文在打听咱家的情况,丁满太可恶,把咱家的情况一丝不漏地全说了,就打发人送信给我,让我防备着,其他的别做,静观事态发展即可,因为不知道李九爷要做什么,我担心阿爹知道了会在丁满面前露出马脚,正好最近我和阿姐也不准备外出,所以我就没告诉阿爹阿娘,阿爹你不会怪我吧?”
“我怪你做什么?”俞立信见阿君小心地瞄了他一眼,又心酸又欣慰地道,“你是个聪明又稳妥的孩子,家里有你阿爹放心多了,只是你自己也是个孩子,别担起太重的担子,以后让阿爹阿娘来,好吗?”
“我知道了,姜是老的辣嘛。”阿君道,“现在怎么处理丁满?”
“攘外必先安内”还是有道理的,若是自家下人们规矩严明,这次就不会如此被动。
丁满被叫上来,面对着全家除了俞峻博外的大大小小七个主子,一时都懵了,忐忑地见了礼低头站着,坐在上首的俞立信问道:“丁满,这几天你跟着我外出,可有什么人找过你吗?”
丁满今天在状元楼被钟修文远远地打发到一边,后来又被俞立信打发回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俞立信的问话心里跳了一跳,但还是决定坚守“秘密”,回道:“回先生,没有什么人找过我。”
俞立信被气笑了,“好,好得很啊,丁满,没想到你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当初你一家自愿卖身的时候是不是就打听好了,我们一家子乡下人好糊弄,你跟着好发财?”
丁满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本能地察觉了不对,闻言当即跪下惶恐道:“先生息怒,小的并不敢,不知小的做错了什么?”
“我们到家的头两天就宣布了规矩,你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敢情你是一点不把主子的话放在心里啊!”方氏怒道,“我问你,有人向你打听我们家的情况,你收了多少好处,就把主家出卖了个干净?”
丁满这才真慌了,磕头道:“太太,小的不敢,是先生的同乡向小的打听,那位爷把咱家的情况都说得一清二楚,说要来拜望先生,小的才相信他是先生的同乡,这才把咱家的住址、先生太太什么时候在家告诉他,若有半句虚言,叫小的遭天打雷劈!求太太饶了小的,小的决不敢卖主!”
“呵,你还挺会替主子作主的啊,这是哪天的事?为何不见你回禀?我如果不问,你是不是打算瞒到底了?”
“回太太,不是小的胆大敢瞒着主子,是那位爷说要给先生太太一个惊喜,一再命小的不得泄露,小的想这也不是大事,所以才没说,小的该死。”丁满越说越气虚,说到后面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哦,你是凭什么这么听那位爷的话,却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那你说说,那位爷姓什么?家住哪里?家中做何营生?有些什么人口?”
丁满张口结舌,冷汗直冒,只磕头不止。
“对方什么情况你都不知,你就敢把家里的事统统告诉人家?你收了多少银子?说!”俞立信怒极,重重拍桌喝道。
丁满冷汗湿透衣背,再也不敢隐瞒,颤声道:“先生饶命!他赏了小的二两银子,还说,还说若是我不透露消息,他来拜访时先生太太若是大大惊喜,还要重重赏小的,若是先生太太不惊喜了,就要向先生太太讨了小的去,把小的远远卖了。先生、太太,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小的刚来伺候,不知规矩,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原来你怕被那位爷卖了,你就不怕被主子卖了?你卖身契在谁手里你心里没数吗?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位爷看着高贵气派,你的主子们却是乡下来的土财主,你从心里仰慕这样贵气的爷,渴望有贵人当主子,那行,我就把你全家都卖了吧,但愿你下个主子能遂了你的心愿。”阿君冷笑道。
“求姑娘饶了小的吧,小的愚笨,不是故意的,下次决不敢了!”丁满这下真正后悔了,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面。
方氏拿出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气势,决定借此事杀一儆百,吩咐把所有的下人们都叫来旁听,丁满婆娘傅嬷嬷这才知道事情原委,上前雨点般举起拳头狠命捶他,嘴里哭骂道:“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糊涂脂油蒙了心,屎糊了眼睛!怎么能不回了主家自作主张起来!你不想想你还有老婆儿子,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他儿子丁铁锤才得四岁,见母亲哭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阿君看了于心不忍,心里盘算着看在小孩儿的份上,开除他们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