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

等闲之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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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设套

    京城东面的花田巷,“潇湘苑”三个金字招牌在众多灿烂辉煌的招牌中也显得特别引人注目,它以小姐们才貌双全而傲立京城妓院之首,在它的衬托下,隔一条小弄子的“满园春”就显得有点寒酸,不但招牌小了一圈,门口探身出来张望的小姐也过于搔首弄姿,妆太浓首饰太艳,明显风雅不足,然而门口的车水马龙却丝毫不亚于“潇湘苑”。

    雪后初睛,显得格外冷,天边的晚霞都冻红了脸,瑟瑟地挂在天边,花田巷却早已华灯齐放,莺声燕语了。

    钟修文在满园春门前翻身下马,把缰绳往龟奴手上一扔,两只眼睛往厅里站着的小姐们身上一溜,不满道:“怎么,小桃红如今托大了,不来迎我了?”

    鸨母香娥忙陪笑道:“嗳哟哟,这可冤枉小桃红了,公子连着四五天不来,我家小桃红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不,前儿就躺倒了,我就劝她:我知道你的心都在钟公子身上,钟公子也不是喜新厌旧之人,必是有事耽搁了,今儿不来,明儿是必来的,等他来了,看你病着,可不得心疼坏了?你可快好起来吧。小桃红听了才扎挣着吃药吃饭,今儿早上才好些了,太阳偏西她还出来望几次,眼睛都望花了,让我给硬赶回去,天儿冻着呢,万一吹了风还了得。公子快来吧,也让小桃红开心开心,病就彻底好了。”

    香娥亲自带路,直到小桃红绣楼下才住嘴,仰头喊道:“顺儿,快给你姐姐报喜,钟公子来了!”

    楼上一扇朱漆绣门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探头出来一看,又缩身回去惊喜地喊道:“真是钟公子呀,姐姐,你快来快来。”

    香娥又笑嘻嘻躬身请钟修文上楼去,自己转身喊道:“小盘儿,快叫厨房整一桌上等酒菜送到小桃红房里,酒要十年女儿红!”

    房里暖香扑鼻,小桃红坐在床沿,一双似嗔非嗔含情目中似有星泪,看到钟修文进来惊喜地站起伸出手欲迎,又嘟着嘴赌气坐下,颤着声道:“爷你是不是又有相好的了,把我给忘了?”

    钟修文直走到小桃红身边一屁股坐下,一手搂住就往怀里拉,“啵”地响亮地亲了一口,涎着脸在她耳边吹气道:“吃醋了?来,坐爷腿上,让爷好好疼你。”

    小桃红半推半就,被钟修文哄几句开了笑颜,两人就在酒桌前坐下,你喂我一口酒,我夹给你一筷子菜,吃得眼饧耳热之际,钟修文起身宽衣,小桃红拉住他手满心为难地道:“爷,我、我今儿身上不方便,咱们还是吃酒吧?”

    钟修文大为扫兴,沉着脸又吃了两三杯酒,终是无趣,丢下一锭银子,起身叫了小厮回去了。

    钟修文醉醺醺的马也不骑,由着小厮牵着马跟着,踉踉跄跄地走出花田巷,将将右转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怀里猝然扑进一个温软的躯体,下巴贴着一个冷汗淋漓的脸,吓得酒都醒了,“唉唉”叫着竭力想把怀里的人撕掉,怀里的人却紧紧抱着不撒手,惊慌地低声求道:“救命!公子救我!后面有人抓我!”

    果然后面传来跑步声,一个粗嘎的声音高声骂道:“小X货!等我抓到你,往死里整你!”

    钟修文怀里的身子越发抖得象风中落叶,小厮忙弃了马,冲到钟修文前面喝道:“哪个瞎了眼的混货,也敢在忠勇候府钟二爷面前大呼小叫?!”

    脚步声戛然而止,粗嘎的声音低了八度,小心地陪罪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婆娘跟小的吵了两句嘴就往外跑,小的怕她出事,要把她追回来,求爷让小的过去,小的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钟修文不及多想,把怀里的人往身后一拨,侧身道:“滚!”

    待那人走远,钟修文踢踢小厮:“把你斗篷解下!”

    小厮解下斗篷,机灵灵打了个哆嗦,递给钟修文,钟修文接过,兜头兜脑地给怀里的女子裹上,又令小厮前头带路,到附近的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那女子头埋在斗篷里低头站在房间角落,待客栈伙计搬了两个炭炉、打了热水退下,才缓缓抬手解下斗篷,羞怯地看看钟修文,又看看小厮,托着斗篷不知道递给谁好,钟修文好笑地接过斗篷扔给小厮,接斗篷的时候手仿佛无意中拂过女子的手背,女子如被烫着了似的缩回手,粉面含羞,贝齿轻咬嫩唇,在灯光下微微闪亮,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撩人心弦,俗语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钟修文越看越爱,令上厮回府找丫头们取一副妆奁来。

    自己扶着那女子在床沿坐了,轻声细语地安抚,慢慢地问女子来历。女子渐渐平静下来,叉手俯身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奴是新丰县人,姓贾,名枝儿,上月与祖父去走亲戚,谁知半道上驴车翻了,奴也摔晕了,待奴醒来时在一辆飞奔的马车上,不知走了多久到了这里,奴假说肚饿头晕,那人去买包子,奴趁机跳车逃跑,幸得公子相救,否则奴命休已!”说着又泪流不止。

    钟修文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泪,百般安慰,又答应帮她寻找父母,不知怎的贾枝儿就偎进他怀里啜泣,当晚钟修文就歇在房里塌上,第二日就赁了房子,把贾枝儿养起来,三不五时去住一晚。

    有了贾枝儿,钟修文对凝姿的心思却并未淡下去,反越发心急:贾枝儿虽美,却来历不明且已不是处子之身,放在外面养着罢了,俞家小妞就不一样,家世清白,趁着俞立信还没中进士,不过是乡下来的土财主,说来做二房俞家还是高攀了呢,难道还敢说不?举人的女儿做二房想来父母也不会反对。

    故一安置好贾枝儿就寻了媒人上门去提亲,孰料俞家恶犬当门,连续两个媒人都被咬得鲜血淋漓,再也没人敢上门说亲了。

    钟修文气得咬牙切齿,这一日带着十来个随从把俞立信堵在“状元楼”一个包厢里,把一张纸拍在俞立信面前,邪邪一笑:“岳父大人,这是小婿的庚帖,请岳父大人收下,再写一张令爱的庚贴给我,我好合个好日子上门迎亲。”

    俞立信大怒,拍案而起:“你是何人?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是要强抢民女吗?”

    “不敢不敢,岳父大人何必太过气盛,我这不就在求亲吗?我堂堂忠勇候府嫡子,难道配不上你女儿吗?”

    “小女粗颜陋质,不勘为配,请公子另寻佳女。某告辞!”俞立信袖子一甩,起身就走。

    十来个随从堵着门,其中一个推搡着把俞立信按在椅上,嘲笑道:“不知哪个土旮旯冒出来的小小举人,胆儿不小,京城谁不知我们忠勇候府?你去打听打听,只要攀上我们候府,还用得辛苦考什么进士?什么官当不得?咱们二爷看上你女儿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叫你灰溜溜滚回老家,功名也剥了你去,那时你肠子悔青都没用!”

    俞立信冷笑道:“原来忠勇候府如此权势熏天,敢问忠勇候府是不是跟皇上一样,官职你们爱给谁就给谁,天下学子的功名说剥夺就剥夺?我明日就上书皇上,劝谏皇上勤政为民,不致皇权旁落,乱象丛生。”

    钟修文吓一大跳,他就算不学无术也知道这时候举子们云集京城,万一这话传出来,爹不把他打死才怪呢。气得一脚把那帮倒忙的随从踢翻,陪笑道:“岳父大人息怒……”

    俞立信一拍桌子,怒吼:“住嘴!谁是你岳父大人!忠勇候府若要仗势欺人,俞某唯死而已!”

    钟修文心中恼怒,还欲再劝,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声音客气地道:“请问钟二爷是否在此?”

    钟修文头也不回地怒喝:“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滚出去!”

    见随从们神情异样,回头一看,两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站在门口,一人拱手道:“钟二爷,请到京兆府一趟,京兆尹大人有请。”

    钟修文大为诧异,脑中飞快地搜索自己最近做了些什么惊动京兆府的大事,想完了心里大定,皱起两道八字浓眉有些不耐烦道:“爷一贯奉公守法,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爷现在有事,你们回去核实清楚了再说。”

    衙役甲道:“你是不是忠勇候府钟二爷?”

    钟修文点点头。

    “那就是了,钟二爷请吧。”

    钟修文无法,只得跟去,临走前不忘对俞立信道:“俞先生回去和俞太太好好商量商量,过两日我再亲自上门。还有,把你家咬人的狗关起来,爷带的人多,一不小心打死了俞大姑娘会不会伤心?”

    俞立信冷冷道:“我家狗从不咬人。”

    钟修文被衙役催着,只得狠狠瞪了随从几眼:“是不是你们谁惹了事推到爷身上?回头爷查出来打断你们的腿!都是死人呢,快回去一个禀报候爷去啊!”

    钟修文的贴身小厮飞快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