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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阁里的狗儿知味观双眼紧盯着门外楼梯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作出攻击姿态,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它就扑出去把那两个无知的人类消灭了:敢当着它知味观的面谈论吃狗肉,活得不耐烦了?!
外面哈哈大笑的声音随着包厢门关上听不到了,李君实眉梢一挑,“槐九?桑八?”
阿君眼睛一下瞪大了,捂着嘴笑得一抽一抽,良久才放下手,小声问道:“这个三八是滕王爷的人?为什么给他取三八这个名字?”
“桑八这名字很怪吗?我五哥有四大护卫,世山、千里、江春、湖仁……”李君实解释道。
“湖人?”阿君兴奋得双眼闪闪发光,双手做了个投蓝动作,“你五哥很会取名字,他喜欢,嗯,打球?那个三八,他平时是不是有点搞笑,我是说,他说话做事是不是很细致很爱唠叨?”
问完阿君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现在的李君实已经不是小时候她她认识的李君实了,再不能无遮无拦地什么话都乱说。
“打球?我五哥爱打马球,马球是这样打的,不是这样打。”李君实一一解答,并做了个打马球的动作纠正道,“桑八,不是三八,来,跟我读,桑,算了,你从南边来,读不准确也正常。桑八身手极好,学问也好,做事是很细致,倒没听说他唠叨。你怎么会这么问?你认识他?”
“我那次,嗯,听到这个名字,人没见过。你继续说,你五哥有四大护卫,然后呢?”
“四大护卫手下的护卫们各以槐、桑、榆、梓加上数字命名,分别有二十人,他们各有所长,但职责都是一样的,就是护卫五哥安全。”
“这四大护卫和他们的手下皇……别人知道吗?我是说,这些信息是公开的吗?”
“这是规制,当然是公开的。他们正经都是有品级的武官呢,世山是典军,官衔正五品上,千里是副典军,从五品上,江春文武双全,任主簿,从六品上,湖仁是录事参军,也是从六品上。阿苗跟我之前是典签,从八品下,阿离是行参军,从八品。府里还有长史、司马等官职,多着呢。”
阿君捂着嘴惊呼:“啊!那、那,我还让阿苗去我的饭馆里打杂,天哪,你怎么不早说!我让一个朝廷命官去打杂,皇上知道会不会叛我坐牢?”
李君实一头仰倒在椅背上哈哈大笑:“你胆子很肥啊,敢把朝廷命官扔到饭馆里打杂,你就等着坐牢吧,哈哈哈。”
阿君斜睨他撇撇嘴哼道:“你当我真傻啊,我逗你玩呢。京城里掉一片树叶能砸到七八个他这么小的八品芝麻官,他爱跑那里跑那里,谁会管他?我还要追究你们扰乱百姓生活呢。”
李君实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看着那双大眼睛回盼流波,神采飞扬俏丽无双,正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觉心痒难耐,起身坐到阿君身边,握住她的手咧嘴笑道:“阿君,你真有趣,以后咱们经常出来一起吃饭好不好?阿苗是我的人,以后你尽管叫他做事,他也很喜欢你和…你家人,再者他跟了我,本来就无法再升官了,这八品小官当不当也无所谓了。”
“真的?那他为什么愿意跟你?没有了前程也没意见吗?他母亲不怪他吗?”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古今皆然,阿苗一介前途无量的八品小官去做饭馆杂工,看他样子好象挺乐呵的,教他们姐弟俩也很尽职尽责,后来还顺手教了阿惟,连阿木也指点过,往来京城也从没出差错,难道阿苗真的淡泊名利至此么?还是此人脑回路、价值观有别与普通男人?
“阿君,”李君实拉着阿君的手,心痛不已,五哥说得对,她对京城一无所知,所以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她,好在他们都还不算,他还有时间慢慢教她,“五哥让他跟我,他怎么能抗命不遵?我让他跟你,他同样不能抗命不遵。你要知道,他一身荣辱都系在五哥身上,五哥不好,他现在官职再高也没用,五哥好了,他只要做好手上的事,以后的前程还怕没有吗?你也知道,我从小跟着五哥长大,五哥于我亦兄亦父,跟着我他不会吃亏,你又是我……我交代他照顾的,他自然视你为主。”
阿君颔首:“原来如此,受教了。”
受教了三个字大大取悦了李君实,他张开大大的笑容道:“阿君,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问我,没有事也可以来找我,只是,你还得打扮成小哥儿才行,现在京城境况未明,我还不能完全护住你。”最后两句凑在阿君耳边声如蚊蚋,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温热的气息喷在阿君脸颊,软软的唇不经意间擦过耳廓,阿君心里不禁起了异样的感觉,转过脸狐疑地盯着李君实看,这小子不会对她有意思,早恋了?这么一想,不由更细致地上下打量着他,乌黑浓密的头发用一根玉簪绾着,越发显得面如傅粉,目若朗星,眉如墨画,鼻如胆悬,身量挺直颀长,英气勃勃,饶是阿君见过N多小鲜肉,粉过不少东西美男,也不得不赞一声:好一个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十三四岁年纪,正是早恋的好时光,出身富贵相貌俊美,别是个贾宝玉式的人物吧?要么以后还是离远点?
李君实被看得脸色越来越红,简直要滴出血来,无奈地道:“阿君,你年纪虽不大,但也不能盯着男子看太久,哦,我是说,你看我没关系,可不能看外面的男人,不,也不是不能看,是不能这么盯着看,人家会误会的。”
阿君回过神来,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只要你不误会就行,别人谁管他?”看李君实面色一沉,血色褪尽,赶忙补充道:“你放心,我没事怎么会盯着不相干的男人看?我又不傻。”
李君实这才面色回暖,缓缓道:“阿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拐子拐走的吗?”
阿君只当他事过境迁愿意面对过去的心理阴影了,前世学过一些心理学,知道一些心理创伤得勇敢面对才能治愈,忙问道:“为什么?”
“我那时候已经七岁,可是个子瘦小,我不好意思说自己七岁,任你误会我六岁。”
阿君插话道:“我记得你那时候不算瘦小啊。”
“我兄弟都个子高大,我是跟他们比。我出生没多久我姨娘就逝去,要不是华伯千方百计照看,我根本长不大。四岁时父亲续弦,娶了现在的太太,有一天有人把我骗到树上推下,总算命大没死,华伯心疼得不行,就把我放在门房里养着,我运气好碰到五哥,五哥很喜欢我,就把我带到他府上照顾,那时起我才到族学开蒙,六岁时我读书已超过十一二岁的兄长们,有一天我父亲到族学把我接回家说是要给我过生,我以为因为我读书好父亲终于喜欢我了,高高兴兴地跟他回家,谁知吃了一碗寿面,醒来就发现我被捆在车上,直到南边拐子才放松看管,后来就是你救了我。”
阿君心一跳,那时他说自己很面熟,他是不是?
试探地问:“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有没有昏迷过去?醒来后有没有什么异样?”
李君实想了想,摇摇头,“我记事很早,甚至还能记得我姨娘抱着我哼着歌哄我睡觉,她的笑容好美。那时候我昏迷了一天一夜,但好象没有什么异样,只觉得象睡了长长的觉,醒来后头疼欲裂,华伯请了大夫给我看,直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昏迷的时候没有做什么梦吗?或者看见什么不熟悉的人或事?我听说你们皇家子弟都是天上的星星下凡,昏迷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起一点点天上的事吗?”阿君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哪里真是什么下凡的,都是传说。民间看我们皇家子孙千尊万贵,其实…”李君实听得笑起来,又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一定,象我这样的,就…要不是五哥,连命都没有,还谈何尊贵?”
虽然轻描淡写几句概括自己的童年,阿君听得心疼得不行,看似尊贵的皇族子弟,却活得比她这个农家孩子要艰难得多,听他说得伤感,伸手轻抚李君实手背,“你后来不见了,你父亲不管吗?”
李君实冷笑道:“他孩子多着呢,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太太随便搪塞两句就能骗过他。后来是五哥派人去找我。”
“他也许真的只是被蒙蔽了,毕竟这儿…很多男人不管后院,不知道后院的各种卑劣手段,你没想过跟你父亲说明真相或讨回公道什么的?”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儿女都保不住,还算什么男人?只管生不管养,和……,哼,我为什么要费时费力去擦亮他的眼睛?就算我费时费力去擦,也擦不亮他的眼睛的,他眼里只有女人和权势,算了,他毕竟是我父亲,不去说他。讨回公道么,他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又离家久了,府里除了华伯就没有人能为我所用,哪有那么容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五哥说他们不值得花大心思去对付,他说恶人自有天收,我也就懒得去想这个事了,阿君,若是你觉得我应该讨回公道,那我就去讨,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