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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相识
第二天凝姿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发现身边的阿君不在,赶紧起身换上衣服,匆匆洗漱好就出去吃早饭,发现院子小厅里只有方氏和张嬷嬷坐着织补破损的衣物手套等物,阿君坐在一边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惊疑道:“阿娘,阿君,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啊?”
阿君头也不抬地道:“你打量还早啊?阿爹他们早出去逛去了。”
凝姿红了脸很不自在地道:“阿君你也不叫我。”
阿君记下一个数字,放下笔抬头笑道:“阿姐你总这么自律不好啊,让我这样的懒人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偶尔放纵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再说这两天就是给大家休息的,养足了精神才好接着赶路啊。”
又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旅途的劳累只要一张舒适的床一晚充足的睡眠就可消除,看看阿姐,前两天有点苍白的脸色又跟天上的云彩似的粉红粉红的了,真是我见犹怜啊。”
说得方氏和张嬷嬷都笑了,“听听这口气,好象你有多大年纪似的,阿姐年轻,你就不年轻了?”
凝姿走过来拧她的脸颊,咬牙道:“我把你这利嘴撕了得了,敢编排起阿姐来了。”
阿君“嘶嘶”吸着包不住的口水含糊地讨饶,“阿姐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快放手,口水要流下来了。”
阿苗从院子外走进来,哈哈笑道:“阿君越发淘气了,阿姿是该管教她了。”
阿君叫道:“喂喂,苗郎君,你不带这么拉偏架的,你从哪看到我淘气了?”
“刚才你讨饶了。”阿苗眼风都不给一个,丢下一句话自顾去自己房里了。
阿君冲他背影做个鬼脸,阿苗似是背后长眼睛似的,忽地转头,撞上阿君来不及收回的鬼脸,阿君伸伸舌头,转身道:“阿姐,我给你盛饭去。”
阿苗道:“阿君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阿君苦了脸,不是吧?这一点小事就要教训她了?难道是这一路上太无聊了吗?
给凝姿盛了碗稀饭,凝姿自己端了碟包子,坐着吃起来。
阿君磨磨蹭蹭地去了阿苗房间,阿苗努努嘴,示意她在凳子上坐,压低声音问道:“你和公子是不是一起救过两个人?”
“啊?”原来不是要教训她啊,神情一放松,随口问道:“哪个公子?”
阿苗瞪她一眼,阿君举起双手安抚道:“哦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啊,是有那么两个兄弟,大的有十岁吧?姓什么来着?好象是康?也不算救,只是给他们几斤米几个钱,要说救也是公子救,不能算我,他们跟了公子肯定比在乡下流浪强。”
“这就对了。昨晚他们拿了公子的信物找到我,说是公子派他们来接你…们一家,公子还在北边,这两个人我没见过,不得不慎重。你现在有事没有,没事的话跟我出去见见他们。”
阿君点头,“也好,早见了他们也好早回去。”
当初李君实说过把那两个人训好了就给她用,头两年她还兴致勃勃地等着成品人才空降而来,连那两人的职位都想好了,等自己跟着阿苗学武后才后知后觉,哑然失笑,不论学文学武哪有三两年就学成的?果然当小孩久了智商退化,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一千古名言都忘了,想通后当然就不再指望,再后来也就抛到后脑勺去了。
等等,不对啊!李君实为什么在北边?北边不是在打战么,他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去干什么?还有,派人来见她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藏头露尾?看着阿苗眼角那放射状的鱼尾纹,果真他们有猫腻!难道李君实压根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人家子弟,而是黑社会?地下组织?邪教?毒贩?人贩?或者是更可怕的,造反的?当今皇帝可不就是姓李,造反的可能性很大了!当初李君实和阿苗两人说起来历时含含糊糊,可叹自己自诩商界精英,活了两辈子,被个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惨了,惨了,自己家是不是自投罗网了?!当年随手一救就救了个造反派(非法组织)头目的儿子,这运气也真是背到家了!想到这几年给李君实的分红,资助造反派(非法组织)的罪名是逃不脱了!连阿爹这个举人都要收罗,这个组织看来遍布天下?那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了?可是我不要从龙之功啊不要!争那个大位是要血流成河的,自家这个小虾米炮灰的可能性太大,从龙之功却是小小的,性价比太低了!
越想越胆战心惊,离京城还有一个来月的路程,不知道现在想办法脱身还来得及吗?可是想想阿苗的身手又沮丧了,光他一个就能把他们全家都留下!何况又来了两个,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李君实把那两个人派来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利用他们老乡的身份跟他们挑明了?嗯,很有这个可能,阿苗已经打入自己家好几年,再加上俩老乡,再加上她救了他们,砝码够重!等会见面,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他们周旋,千万不能让阿苗起一丝半点疑心,先稳住阿苗,再想办法把这两个策反过来,不知道古代的造反家(非法组织)洗脑术厉害不厉害?
阿苗带着她堂而皇之地进了一家面街的茶馆,径直上了二楼一间包间,点了茶及几样茶点,小二手脚麻利地拿来茶叶开水,恭敬地道:“两位爷需要叫个人泡茶吗?”
“你下去吧,我们自己来。”阿苗挥手让小二退下。
阿君净过手,泡了茶,递一杯给阿苗,顺便凑到阿苗耳边小声试探道:“咦,秘密见面不是应该选个幽深无人之处吗?这样当街不好吧?”
阿苗一巴掌把她按回座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咱们只是进京赶考的一家人,非要钻犄角旮旯,不是明白告诉人家我们有问题吗?你这泡茶的手艺比你阿姐差远了。”
你难道没问题吗?
“那,我们有问题吗?你,你这样……”阿君不理会泡茶手艺的问题,比划比划阿苗的眼角鱼尾纹,问道。
“京城里形势复杂,这样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果然,这就是承认了!
“公子……”
阿君一句重要的试探话话尚未出口就被推门而进的两个瘦高个半大小伙子打断了,只好很不悦地吞回去,瞪着来人,闯进来的那两人却毫无所觉,朝着阿苗利索地行个军礼:“见过令狐将军!”
阿君吃了一惊,转头看向阿苗,令狐将军?将军?真、真是造反派?
那两人行过礼就不再理会阿苗,四只眼睛只管朝阿君仔细地端详了又端详,似是在与记忆中的人详加对比,俄顷满脸惊喜地翻身就拜:“思恩(报恩)拜见姑娘!”
阿君仔细打量他们,只见两人五官气质有点相象,大的十七八岁年纪,瘦高个子,目测将近一米八,国字脸,脸上几颗青春痘,皮肤黝黑,浓眉挺鼻,细长眼,一脸憨厚,此刻笑咪咪地,眼缝里的那一缕精光掩藏得很好,小的十四五岁,身高也超过一米六五,容长脸上犹有稚容,有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公鸭嗓,哪有半点五年前凄惶瘦弱的模样?别是冒充的吧?
“你们叫什么名字?”刚才两人同时说话,没听清。
“回姑娘,我现在叫思恩。”年纪略大的那个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阿君道。
“回姑娘,我叫报恩。”报恩满脸喜意地答话,露出两排白闪闪的牙齿。
“嗯,你们起来说话吧,别跪着了。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谁给你们起的?”阿君随意地问道。
“是,谢姑娘。回姑娘的话,我生在冬至节,所以我爹就给我起名叫冬至,我阿弟生的那天下大雨,他就叫大雨。后来姑娘和公子救了我们,我们就给自己起了现在这个名字,要一辈子记得姑娘和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也说起得好,嘿嘿。”思恩又磕了个头,爬起来垂手站着,问一答十。
话多了家乡的口音就露出一点来,是闽地人没错。
熟悉的口音没令阿君放松,反倒越听越心惊,那个什么造反派看来洗脑术厉害得很,从这俩兄弟给自己起的名字能看出来有多么死心踏地,直是为了报恩粉身碎骨死而后已的架势,策反的难度直线上升。
“你们过来坐着一起喝茶吧,咱们又不是主仆,别拘礼了。”阿君斟了两杯茶放在对面坐位前,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谢姑娘,公子让我们回来伺候姑娘,以后就是主仆了,我们站着回话就行。”思恩咧开嘴开心地笑道,他身边的报恩也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
“我有话问你们,还是坐下吧。”
“姑娘让你们坐就坐,废话那么多。”阿苗不耐烦地斥道。
阿君忙安抚道:“阿苗别恼,初次见面,他们拘束了些也是正常。”
她正要套些话出来,可不能吓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