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苏氏同意

等闲之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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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丽水含着泪在苏氏面前跪下,“阿姑,你把我带回来,我一辈子都感激你,我在县城的屋子里给阿姑设了个长生牌,日日上香求菩萨保佑阿姑长命百岁。阿姑,求你别再说让我嫁给大表哥的话了,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嫁人,我现在挣的银子足够我自己花,日子过得很好很开心,比我以前二十几年的日子都开心,不要说当二房,就是另给我个举人老爷让我当正房太太我都不愿意!”

    苏氏气得心口疼,“你、你,你真是!一头猪都比你懂事!女人家哪有不嫁人的?你现在年轻一个人当然开心,老了怎么办?头疼脑热躺床上没人照顾怎么办?死了不能进祖坟没香火祭当孤魂野鬼也不怕?”

    “阿姑,我嫁过人,那时候我真是生不如死啊。所以我再也不嫁人了,我宁愿逍遥快活几十年老了痛苦二三年,好过我痛苦几十年老了有人照顾二三年,死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我想孤魂野鬼阎王也得收去安排投胎转世吧。阿姑,我以后会孝敬你,但我就想这样过日子,求阿姑成全!”苏丽水重重磕了个头,面带决绝地道。

    苏氏气了个倒仰,拍着桌子把苏丽水赶了出去。

    苏丽水和钟小月母女在俞家住了两天就回县城去了,再一次把苏氏气到了。

    好在俞家下一辈人丁兴旺,苏氏在几个小孙子吵吵嚷嚷中被苏丽水气得七窍生烟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事宜。

    年夜饭是在俞立信家吃的,因为俞立衡只有五天的假期,初三下午就得起程去县衙轮值,所以俞立信决定趁年夜饭苏氏心情好把全家要去京城的事情说了,万一苏氏大发雷霆还有俞立衡俞立成帮着转圜。

    果然苏氏还没听完就雷霆大怒:“阿信!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这几年都住县城,离得我远远的我说你了吗?这还不够,索性去京城一家子享福去,扔下老娘不要了!你也不怕被雷劈!你一年回来看我几次是不是很勉强?是不是巴不得看不到我?要是这样,你一家不用万里迢迢地去京城,我去死了就行!早知道这样我当初生下你就该溺死了算了,养大了也是只白眼狼啊!”越说越恨,“方氏,都是你这个不贤的搅家精,哄得阿信和我离心,你还不足,我求神拜佛保佑阿信考上了举人,你就要让他彻底离我眼前!”

    侧身一巴掌盖在方氏脸上,方氏不防,被打得一头栽倒在饭桌上,额头磕在面前的酱油小碟上,小碟碎片把方氏的额头割了个大口子,鲜血和着酱油哗哗地流了满脸。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苏氏也没想到会这样,也愣了。

    凝姿几姐弟齐齐尖叫一声:“阿娘!”离桌扑向方氏,俞峻博腿脚齐上踢打苏氏:“坏阿嬷!你为什么打我阿娘!”

    俞立信大喝一声:“阿博住手!阿姿把你弟弟抱上楼!”

    边说边绕过苏氏一手搀在方氏胁下,一手用帕子紧紧按在方氏额上,与俞峻惟两人一人一边抱着方氏把她往屋里带:“阿茂去打水,阿君拿药箱来。”

    在偏厅吃年夜饭的三个下人听到苏氏骂人,原本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听到尖叫声都涌上厅堂,顿时被血糊糊的方氏吓得呆若木鸡。

    阿君早就飞一般噔噔噔去楼上拿药箱,又飞跑下楼,打开药箱,取出棉花沾了烈酒,迅速地洗了伤口,把一大块夹了棉花的纱布按在伤口上:“阿爹你用力按着。”

    按了大约一刻钟,让俞立信松开手,俞立信道:“就这样包扎上不行么?拿下来若是还流血怎么办?”

    “就这样包扎纱布会沾在伤口上,揭下来会很痛的。再说还要上药。”

    俞立信慢慢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揭下纱布,所幸血已止住,阿君再次用吸了烈酒的棉花小心地洗去伤口周围的血迹,把涂了药膏的纱布覆上伤口,再用长长的纱布缠上,在后脑打个结。

    俞立信不顾方氏挣扎反对,强行把方氏抱到楼上卧室,给她盖好被子,温声迟疑着道:“阿娘…阿娘不是故意的,你安心躺着,我会说服她的。”

    方氏闭着眼睛,摆手道:“我知道,阿娘是舍不得孩子们。我没事,你好好地和阿娘商量,实在不行我就留下来,你别跟阿娘急。”

    俞立信脸上是满满的愧疚和心疼,给她掖了掖被角,点点头:“你放心,不会把你留下来,你好好养伤。阿姿照顾你阿娘,别下去了。”

    楼下大家都还默默地站着,看到俞立信下来,俞立成首先开口问道:“大哥,大嫂怎样了?要不要去请宝三叔来?”

    方氏一受伤俞立成想都不想就要出去找宝三叔来,被苏氏拉住了,大年夜请大夫太不吉利,这事又太丢脸,怎么能外传?

    “还好,先不用请。”俞立信满脸疲惫地揉着眉心道,“阿娘、二弟、三弟请坐,二弟妹、三弟妹你们带着孩子先回去吧,今天吓坏了孩子们,明日大哥再向你们陪罪。”

    文氏默默地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刘氏欲言又止,看到文氏一言不发地走了,只好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俞立信看着苏氏恳切地道:“阿娘……”

    苏氏尖声打断俞立信的话头,色厉内荏地道:“怎么?你想让我向方氏陪罪?”

    俞立信闻言,在苏氏面前弯腰长揖道:“我并不敢。阿娘,请你听我解释。”

    俞立衡兄弟忙站起,劝道:“阿娘,大哥一贯孝顺,你让他起来慢慢说。”

    苏氏“哼”一声冷声道:“你且起来,我听着呢。”

    俞立衡扯起俞立信,把他按在椅子上。

    俞立信缓声道:“阿娘你也知道,我原已放弃科举,后来日子慢慢好过了就更不想了,可是两年前发生的事让我彻骨痛恨,从此改变了主意。”

    “什么事?”

    “这事阿衡也知道一些。”俞立信慢慢地把顾天一的事一一道来,“这两年阿姿阿君甚至阿茂都不敢出门,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也得把自己涂黑扮丑,阿娘,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的无能吗?堂堂七尺男儿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既然世道如此,那我就要努力让自己变强!我要去京城会试,可是把阿敏和几个孩子留下我又着实不放心,就想着带上他们一起上京。一来我要专心科考,无暇顾及庶务,阿敏能照顾我,二来阿惟如今已是秀才,要想再进一步光靠读书已不行,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正好让阿惟历练历练。阿敏和阿惟去了,阿姿和阿君阿茂阿博也都去我才放心。阿娘,我们去京城至多三年就回来,我若能侥幸得中进士,也给阿娘争气,给祖宗争光。”

    “阿博才三岁呢,你们就狠心让他去路上受风霜?他能受得了吗?阿姿阿君去了京城就没人惦记吗?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你就能护得住了?你骗我呢吧?”

    “阿娘,京城是天子脚下,律法比咱这偏远地方严着多呢,再说京城高门贵女多,阿姿阿君到了京城也就不出众了,没人觊觎了。”

    “咱村里安全着呢,可从来没听说抢人的。”

    “没听说吗?隔壁里厝村的一个姑娘可不就是被抢去送给吴裴之?阿娘,若是有人来抢阿姿,二弟三弟不常在家,你护得住吗?”

    苏氏哑口无言,良久叹道:“去吧去吧,我且还死不了,三年等得到。”

    俞立信再次长揖道:“多谢阿娘成全!儿子不孝,唯求阿娘保重,待儿子回家补偿。”

    又和两个弟弟抱拳道:“阿娘就全赖二弟三弟代为尽孝,为兄铭感五内。”

    衡、成两人都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去,阿娘有我们。但愿大哥此去蟾宫折桂,衣锦还乡。”

    俞立信私下里另找俞立衡密谈,“阿衡,要不过完年你就借口阿娘身子有恙辞去捕头之职?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事,跟安县尊之时相比,再做下去只怕……”

    “大哥,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做了啊,可你也知道傅县尊的脾气,得找个好时机才能提出。而且阿瑶她…,我一说辞她就跟我闹,再说我辞了能做什么呢?阿哥,我已经不会种田了。”

    “唉,你自己的事自己心里得有数,别太听妇人家的,不会种田就不种吧,穷点总比将来万一……强吧?喏,这是一百两,你先做些小生意试试,可别贪图眼前把一辈子赔进去了。”俞立信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再次相劝。

    “这,不用不用,我若做生意,些微小本钱还是有的,大哥放心吧,我有分寸。”

    正月二十日,俞立衡一家已先去了县城。俞立信备下酒菜,把邻居游阿公祖孙三人请来告别,村里其他人他并不打算告知。

    酒过三巡,俞立信把一家人要去京城的话说了,“你们放心,云龙还是住我家,我会留一个看门的和一个厨娘照顾他。”

    末了给游氏夫妇作揖拜托道:“这二三年,还有赖游阿公游阿嬷关照关照我阿娘。”

    游阿公放下酒杯笑呵呵道:“这几年我托阿信你的福多了,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话,阿信你放心去吧,你阿娘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决不说二话。等你中个状元回来,让我们全村都风光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