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新县令傅义

等闲之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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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发生顾天一事件后,又兼安沭明上调州府,接任者行事风格与安沭明大异,方氏干脆把凝姿阿君姐妹拘在家中尽量不让出门,若出门必定要化“丑妆”。

    游云龙去年过了童生试后就来县学读书,先生说他明年可以下场试试了,也算是村里人眼中的神童。

    游家祖父带着建筑队到处走,两老心里还存着念想,借口祖母不愿离村,索性让他在俞家借住,希望日久生情,他能得偿所愿也未可知。

    不出游氏老俩口所料,俞立信夫妇俩对游云龙确实越来越有好感,这孩子自律上进、聪明孝顺、进退有度,长得也好,实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然而阿君太了解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的杀伤力,既对人家无意,就不能让人家误会,故自游云龙住进来后就有意远着他,再也不象小时候一样和他说笑自如。但在游云龙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心里,女孩子长大了避嫌太正常了,并不代表阿君不喜欢他了,所以一心放在苦读上进刷俞立信夫妇好感上。

    可怜的孩子完全没有get到重点。

    安沭明因在辖下推广小麦种植及沤肥新法大大提升了地力,且“为官清正,讼简词清”,受到皇帝嘉奖,如安景云所预言连升三级,去年即广德十二年四月任满调任福州府司马。

    接任安沭明的是常州人傅义,其人家贫而好学,且聪敏机变,甚得塾师喜爱,资助其读书并以独女妻之。他也不负师望,一路高歌取得举人功名,父母及岳家欢欣鼓舞,邻居亲友凑钱,还有富商巴结送钱,他风风光光地进京会考,然而也许是他的好运止于举人,也许是学识不如人,竟是名落孙山了。

    在他连续两次会考失利后岳父劝他放弃科考,谋求县教谕一职,他却不肯,认为自己下一科必中,怎么能浪费时间去谋职呢?待他又一次名落孙山回家时,亲友富商都不再资助,父母岳父病老,他却仍不事生产,只以赴考为已任,以至后来举家食粥都难以为继,父母岳父相继亡故,他索性典卖两家房产土地,把妻儿往亲戚家一塞,自己拿着银钱又一次上京赶考去了。

    谁料时运不济,路上银钱被抢,只得一路半乞讨半卖字到京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苦尽甘来,有个叫吴作仁的富商慧眼识珠,把他请回家教导儿子开蒙,得以继续科考,在48岁时终于中了进士,吴作仁遂把庶孙女嫁给他,并出钱出力,给他谋了墨林县县令一职,傅义也算衣锦还乡了,打发人回常州打探妻儿情况,回来道他妻儿在他走后第二年即染时疫双双病故,傅义反倒松了一口气,不再返乡,在墨林县买房置地,定居下来。吴作仁的生意自然跟着做到闽地来。

    傅义也知自己年纪老大升迁无望,所以只想在任内捞够钱好舒舒服服地养老并给子孙留下一些财产,甫一上任就把以前县衙里能辞退的都辞退了,用上自己人(吴作仁的人),正好俞立信也要全心应考,就主动向傅义请辞,傅义假意挽留几句就爽快地放行了。

    安沭明交接时特地请傅义多多关照俞立信,所以俞立信逢年节给傅义送礼,傅义也很客气地接待,双方也算相处愉快。

    只是治安方面还需要熟悉当地情况的人维持,故保留俞立成的捕头之职,只在捕快里参杂了几个自己人,等他的人对当地言语风俗摸透了再行大的撤换。

    广德十一年冬,平静了近二十年的边境战乱又起,北边的回纥汗国雪灾冻死大批牛羊,回纥汗王亲率军队到边境大肆烧杀掳掠,时年二十岁的五皇子向明宣帝请战,带领十五万大军奔赴北境杀敌。

    傅义抓住这个绝好的时机,借口征收军粮,巧立名目提高赋税,农民的负担一下子变成安沭明时的二倍以上,同时停止修路,把育婴堂里五六岁以上的孩子统统卖掉,向商人收取税款的名目更是五花八门,除了正常的商税外,还收取捕快的巡查费、茶水费、辛苦费,街面的清洁费、道路维修费、车马税等等,不上一年,一些中小商家纷纷倒闭,吴作仁的儿子吴裴之趁机强取豪夺,把大量的商铺农庄收入囊中,俨然有墨林县第一商人之势。

    阿君在傅义甫一宣布增加赋税名目提高赋税政策的时候就果断把饭馆、茶馆、绸缎庄等都转让了,只余独家经营的超市及苏丽水的绣铺。毕竟就象农民靠天吃饭一样,商人也是靠官府的政策经营的,而这年代政策简直就相当于当地官员的个人喜好,现在来了一个收钱毫不手软的县令,还是早早逃出来的好。

    把卖茶馆的钱给了苏丽水,其他的让听松和凤居带着,雇个镖局护着两人回京城去开铺子,并让他们物色合适的房子买下来,以后阿爹进京赶考也有落脚的地方,其他的都没交代,他们要不要找李君实汇报是他们的事,她管不着。

    由于俞立成还做着捕头以及苏丽水出色的经营才能,剩下的两个铺子还算太平,但也被苛捐杂税压得利润大幅缩水。

    三年一度的会试是在春季故也称春闱,俞立信要参加后年的会试明年就得起程,想到如今县城境况及两个出落得越发飘逸美貌的女儿,委实放心不下,可若举家上京城,虽说京城已买了房子,却路途遥远人地两生,何况娇妻弱女还有一个幼儿,能不能吃得了路上辛苦都难说,左右为难,始终无法决断。

    有一日忽想起阿苗就是京城来的,俞立信把阿苗请到书房,两人关起门来密谈了两个时辰,出来时俞立信一脸轻松,晚饭时宣布开春全家上京城去,阿苗脸上也是掩藏不住的喜气。

    时间过得飞快,看看又快到过年,俞立信无事一身轻,早早准备了丰厚的年礼,给傅义和他的大舅子吴裴之送去,顺便找到俞立成,问他刘氏母子是否要跟着他一家先回俞厝村。

    “那就有劳大哥了,我回去就让阿瑶准备准备,到时让阿瑶去你家会合。”

    “不用,我让马车提早到你家接上弟妹,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别让阿娘担心。”

    “嗯 ,我知道,大哥你放心。”

    俞立信还真不怎么放心,却无可奈何。

    傅县令为人,他若想用你,你主动请辞也会遭报复的。

    阿君这边,把年货早早卖完,盘了帐,关了门,把两个收银员阿夏阿冬叫回家里住,现在县城里跟以前不一样,有了很多“顾天一”,女孩子孤身住着不安全。

    苏丽水一向唯阿君马首是瞻,也盘了帐关了铺子,她现在自己租了一个小院子,买了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及他们十岁的女儿看门兼做杂务,与自己铺子里的一个绣娘钟小月合住。知道阿君全家要回俞厝村过年,第二天就带着钟小月母女到阿君家拜年。

    当三人进门的时候,阿君看到苏丽水与钟小月并排走着,一人一手地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蹦蹦跳跳,俨然是一家人,苏丽水满脸幸福,钟小月偶尔瞥一眼苏丽水,那眼里情意绵绵似要溢出,阿君眨眨眼,没错,就是情意绵绵!

    方氏请她们坐下,阿君倒了茶水,凝姿端出一盘绵软喷香的小蛋糕,拈了一块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不敢接,拿眼看苏丽水,苏丽水含笑点头道:“燕娘,姐姐给你吃你就拿着吧,记得要谢谢姐姐。”

    小女孩羞涩地笑了,站起来福了一福,姿势居然还挺标准,没有一点小孩子的笨拙,接过蛋糕小小地吃了一口,顿时幸福地大眼睛咪成了弯月牙,“好吃,苏姨也吃,娘也吃。”回头看看凝姿问:“姐姐,苏姨和娘可以吃吗?”

    凝姿笑道:“可以,这些都是给你们吃的。”

    小女孩伸出胖乎乎地小手拿一块塞到苏丽水嘴里,又塞了一块给她娘,这才又拿一块自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方氏喜得摸摸她扎着两个小鬏鬏的头顶,“好个斯文可爱的小姑娘,真是好教养,哪象我家那个臭小子,一时不见就上房揭瓦,恨不得抓来揍。”

    苏丽水与有荣焉地道:“可不是,燕娘极乖,又孝顺。”

    她娘谦道:“太太过奖了,也有调皮的时候呢。”

    苏丽水介绍道:“大表嫂,这是我铺子里的绣娘,现在算是我的合伙人,钟小月,她女儿叫滕燕娘,五岁了。”

    钟小月出其不意地深蹲福道:“阿水说太太和姑娘是她的再生父母,阿水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谢谢太太和二位姑娘。”

    燕娘看到她娘行礼,吓了一跳,放下蛋糕忙跟着行礼。

    方氏忙扯起她,又把燕娘抱起安抚,“这说的什么见外的话,你看你把孩子吓到了,乖,别怕啊。”摸了摸燕娘的小手又道,“阿水是我的表妹,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主要是她自己肯吃苦,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别人再帮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