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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案
城里也紧锣密鼓地在章大磨家方圆十里范围再次排查孕妇及失踪人口。
排查人员这次不敢马虎,对每个孕妇的下落都认真落实,终于查到一个孕妇有重大疑点:大榕树巷有个叫张镇的妻子马氏已怀孕九个月,因琐事与婆婆发生口角,赌气回了娘家,故未报失踪,而大榕树巷距疑犯章大磨家仅隔一个巷子!
排查人员不敢怠慢,快马去了马氏娘家,马氏娘家人慌了,说从未见马氏回来,最近算算时间马氏临盆之期早已过了,还纳闷张家为什么还没来送信呢。
等拿出画像让马氏娘家人辨认,马氏父母顿时大哭起来,虽只有五六分象,但骨肉连心,哪里还坐得住,忙忙地雇了车就去张家。
案情出现了重大转机,安沭明心下大喜,查封了章大磨家的三间瓦房,又增派人手去追捕章大磨。
却说俞立成领命,一路马不停蹄,初时漫无目的,试着让狮王在前头带路,沿途遇到村镇即拿出画象询问,终于在第五日时,有个村民认真看了看画像道:“十几日前这家人的儿子生了病,村里大夫医不好,大夫让他们赶紧去大溪镇找回春堂的乌大夫,你们去大溪镇找乌大夫,他也许知道。”
俞立成一行人精神大振,看狮王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犒赏了它两根香喷喷的肉骨头,继续往大溪镇而去。
“那男娃瞧着是足月生的,只是可怜哦,脐带还未掉就被父母带着路上颠簸,肺里有一口痰,孩子体弱咳不出来,蹩得脸青紫,我给他扎了几天针勉强保住了小命,那对夫妇说是家中有急事,又赶车走了,唉。”乌大夫对那对夫妇和孩子印象很深,满脸的同情与不忍,“你们如果找到那对夫妇,千万劝他们住下来,等孩子身子好点了再上路,否则…,唉,可怜那对母子,月子都没好好坐,将来有得罪受啰!”
俞立成一行又追了两日,终于在离官道不远的一个小村子的一座无人居住的茅草房里找到了章大磨夫妇。
此时章氏夫妇正愁眉相对,王氏怀里抱着一个婴孩,断断续续地哭着,哭声细弱,满脸通红,显是病重。
“哐”一声,茅草房的破门被人一脚踹倒,靠墙的床上一个婴孩“哇”地大哭起来,章氏夫妇一脸麻木地盯着一涌而入的五六个大汉,也不理床上哭泣的婴孩,不知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已经被生病的婴孩折磨得麻木了,直到被押上那辆他们自带的骡车也一言不发。
俞立成思虑周到,怕他们绝望之下伤害两个婴孩,就地雇了一个婆子一个乳娘照看,又另雇一辆车给她们坐,一路赶回县衙。
狮王一路带着俞立成三人追踪,与他们混得熟了,回程怕狮王累着,有时候还带着狮王骑在马上。
章大磨夫妇到了县衙,跪在大堂底下,心理已近崩溃,很快就招了,原来章大磨八年前带着王氏从成都府流落此处,靠着一手祖传磨刀手艺,走街串巷替人磨刀顺便贩卖些针头线脑,王氏有一手好针线,在家刺绣贴补家用,夫妻俩辛苦攒钱,经过多年终于买下现在居住的这三间瓦房,日子倒也过得去,唯一的心头之痛是夫妻俩膝下无儿无女,买了房子后再无力买一个男孩,去年好容易怀上了,金珠宝贝似地护着肚子,生下来却是个女婴,欢喜之余未免美中不足,谁知道下一胎什么时候会怀上,怀上了又难保是男胎,王氏思前想后,眼睛就盯上了张家马氏的肚子,邻居都说马氏怀的是男胎,马氏与她怀孕时间不差多少,若是能偷来当双生子再逃回家乡,神不知鬼不觉的,岂不是好!
那日马氏与婆婆口角,赌气离家,也是命里该绝,路过章家时正碰上王氏开门,王氏左右瞄瞄无人看见,拉着马氏进屋拉家常,马氏赌着的一口气被王氏疏解了,怀孕后期又是正辛苦的时候,喝了王氏端上来的一碗安神茶,时近正午,遂有些昏昏欲睡,王氏与章大磨小声商量了几句,两人合力把马氏捆紧,塞了嘴,拖进净房,生生把马氏肚里的男婴剖了出来。
之后就是藏尸、掩盖血迹、卖房买车,再到离县城外的溪边趁夜抛尸。
而马氏婆婆乃是寡居拉扯大独子,性格强悍,恨儿媳妇快生了还闹着要吃鸡,那鸡可不便宜,等生了儿子又不是不让她吃,现在吃了可不浪费?也赌气不去亲家探望接人,从而给了章大磨夫妇从容离去的时间。
章大磨夫妇两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男婴才离娘胎就长途颠簸,身子虚弱,不得不请医延药,耽误了行程,让俞立成轻松追到。
安沭明举起惊堂木一拍法桌,喝道:“大胆歹徒!到得此时尤嘴硬!你们住的房子紧邻左右邻舍,一碗安神茶怎能令人被活活剖腹而不挣扎不惊动邻舍?你身上的路引齐全,通常路引没个十天半月办不下来,你却能一天之内就办全,却是哪来的?谁给你办的?来啊,给我打!”
两旁的衙役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上来,踢翻两人按倒就打。
打不了十来棒,王氏杀猪般叫道:“老爷别打了,我招!我招!”
王氏趴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又痛得一头汗,嘶声道:“老爷,是杨捕头送给我的蒙汗药,路引也是杨捕头办的。”
这话如一石投入蜂群,大堂上顿时响起“嗡嗡”的交头接耳声,安沭明心里有“果然如此”的感觉,“啪!”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大胆恶妇!竟敢血口喷人,诬陷杨捕头!杨捕头怎会认识你,又怎会助你为恶?说!”
“老爷饶命!是那杨捕头见奴家老公常不在家,就来找奴,奴原是不愿的,可是、可是他是捕头唉,奴没法不从啊。后来,后来我找他要蒙汗药,他也没多问,就给了。再找他开路引,他也开了。”王氏吓得一哆嗦,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他知道你杀人取子?”安沭明问得咬牙切齿的。
“不……,知道,他不给我开路引,我就说了,他才开。”王氏睁着被血泪汗水模糊的双眼侧头斜看一眼章大磨,大哭道,“大人,我是被杨捕头逼的,他、他往死里折磨我,我就想回乡去。”
把杨德辉的字迹与路引上的字迹一一对比,确系出自同一人之手。
考虑到杨德辉当了近十年的捕头,恐走漏消息致其逃走,安沭明当场手书一封,盖上县令印信,命俞立成及两个追捕章大磨夫妇的捕快持书信,日夜兼程去州府,请州府协助当场逮捕杨德辉,又特别交代:若是路上碰到杨德辉,不可说明,将其诱骗回县衙再行逮捕。
俞立成等领命而去。
章大磨听得睚眦欲裂,“嗷嗷”直叫,怕是想到了为什么成婚十年王氏才有孕。
至此此案真相大白,章大磨和王氏被关入大牢,安沭明把此案具成文书上报州府,由州府统一上报朝廷,待复核后执行死刑。
杨德辉被判杖四十,徙二千里。
由于俞立成在此案中表现突出,捕头之职就落到了他头上。
男婴被张家领回去,然不久后终究还是夭折了,女婴被送进了育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