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寻铺面

等闲之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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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铺面

    就有两个伙计模样的人手里提着大大的食盒进来,微躬着背,眼睛稍一搜寻,就往饭桌走去。打开食盒,香味四溢,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上饭桌,两伙计垂手鞠躬道:“各位请慢用,碗盘不用洗,晚间我们再来收回。”

    说着告辞离开,把提着饭菜进门的俞立成看呆了。

    李君实道:“我今日就要离开,让人去饭馆订了菜,聊以感谢俞先生的收养之恩。”

    他把这些时日定性为“收养”,阿君明白他的感激之意,俞立信却以为他用词失当,纠正道:“李公子言过了!你不过暂住几日,我家已受益良多,何况几个孩子得李公子不吝提点,开阔了眼界心胸,当得‘良师’二字,我全家对李公子感激不尽,李公子再不可言‘恩’字。本应我们为你送行,却让你破费,甚是惭愧!唯愿李公子此去一路顺风,代俞某多多拜上令尊、令堂,异日有缘,俞某定当上贵府拜谢!”

    俞立信一本正经地跟李君实说着外交辞令,李君实也一脸老成地对答,一副平等对话的局面,别人可能会觉得滑稽,阿君却暗暗感叹自家老爹的高情商,相处短短时日就能看出李君实的不凡来,平等相处之,留下好印象,异日好相见,不肯以恩人自居。

    俞立成将自己提来的饭菜盖好,留着俞立信父子及游云龙晚上吃。

    俞峻惟找邻居借来凳子,众人团团围了一桌,游云龙老实不客气地坐上来,大家以茶代酒互敬,倒也热闹。

    饭毕,俞立信带李君实去镇长家辞行。

    张镇长如释重负,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一面忙吩咐家人准备礼物、程议,一面请李君实、俞立信上坐。

    李君实道:“一概皆免。我行程定得急,这就要起程了,特来辞行,并谢张镇长的关照之情。”

    张镇长有点无措,躬身结结巴巴道:“这么急啊!公子家人已经找来,张某居然不知,请公子恕张某失职之罪!”

    “张镇长多虑了,家父母探知小子居处,直接找来,张镇长自是不知。我走后,还望张镇长关照俞先生一家,这段时日,俞先生一家对我关照良多,我心甚感。张镇长日后有机会可去京城找我。”

    “请公子放心,以后俞先生的事就是某的事,决不敢推托!张某多谢公子!”

    俞立信拱手道:“俞某多谢公子!多谢张大人!”

    回到学堂,李君实又与阿君话别,最后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我已经交代张镇长关照你们一家,有事只管找他,他不敢不办。”

    “你考虑得真周到!多谢你!”

    李君实与俞立信一家挥手告别,登上马车而去。

    阿君拉着俞立成一起去街上寻铺子,仿佛随意地问道:“三叔,今天怎么没看到阿乐姐姐,她生病了吗?”

    俞立成脸一红,很快又青白,低声道:“没生病。”

    “那为什么我没看到她呢?她不来做了吗?”

    “不是,不是,她,她在里面擦洗厨房,卖菜不需要三个人。”

    “怎么不需要?我看你和阿婆两个忙得没空说话,原来她躲在里面偷懒,没想到阿乐姐姐是这样的人!”

    “不、不,阿君你误会了,她真的不是偷懒,她、她,是厨房里面需要人擦洗,等我们卖完菜就可以早点结束,我就可以早点回家了。对,就是这样。”

    “那我都来了,阿乐姐姐怎么也不出来见我?后来也不来找我,她就是偷懒了!三叔你还护着她!三叔你重色轻友,不,重色轻侄女!”

    “没,我哪有护着她。到底我是三叔还是你是三叔?不许说了!”俞立成恼差成怒。

    阿君叹口气,“当然你是三叔了,我要是三叔,阿嬷就要给我说亲了。”

    “谁?你阿嬷要给谁说亲?说的谁?”俞立成刚正常的脸色又白了。

    “当然是给三叔说亲了,我听到阿嬷在跟二婶议论谁家的女孩儿更合适,估计不久就会定下来了。”

    俞立成颤抖着手,拉着阿君坐在树荫下的石块上,低声请求道:“阿君,你跟三叔说说,你阿嬷真要给我定亲了?”

    阿君点点头:“恩,我以为你喜欢阿乐姐姐,还跟阿嬷说过阿乐姐姐很好很好呢,可是看来你们俩没戏啊。三叔,到底是你不喜欢阿乐姐姐,还是阿乐姐姐不喜欢你?”

    俞立成长叹口气,难过地说道:“我、我、我有一回听到阿婆让文姑娘去做两身新衣裳,有人来相看。”

    “嗳哟,糟糕!那相看成了没?”

    “不知道,这我怎么好问?”

    “三叔,阿乐姐姐知道你喜欢她吗?”

    “不、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三叔你都可以说绕口令了。”

    “什么?”

    “没什么,你跟阿乐姐姐说过你喜欢她了吗?”

    “没,这怎么、怎么好说啊。”

    “唉呀,我的傻三叔啊,你不说难道让人家女孩子主动说?那你到底喜欢不喜欢阿乐姐姐?”

    俞立成哀求地看着阿君,嗫嚅着,开不了口。

    “三叔啊,你不说,我就当你不喜欢啰,那我就省点力气,不用帮你啦。”

    “阿君,你真的能帮我吗?她,也不知道她定亲了没。”说到后面,声音已低不可闻。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得想办法打听。”阿君搓搓手,“现在我们先去看铺子吧。”

    俞立成盯着阿君看了半晌,无精打彩地站起来,跟着阿君往街上走去。

    “三叔,你得打起精神来才行,女孩子们喜欢的是阳光少年,你这样一副小老头样,啧啧,阿乐姐姐会喜欢才怪!”

    俞立成闻耳立马挺直腰背,却扎煞着双手,无处安放。

    “双手自然下垂,嗯,这样才对,胡子这么老长,等会找个理发匠刮刮。”

    小小青石板街上,总共也才百来家铺子,两人一家一家地找,找到一个小巷子口时,看到一个老人守着一个小小理发摊子,阿君扯着俞立成坐下,说道:“老爹,刮刮胡子。”

    老人看到客人,笑呵呵地站起身,拿起一把细长小刀,熟练地在一块长条厚皮上来回刮擦几次,一手按着俞立成的额头,按得俞立成抬起了下巴,另一手举起刀“哗哗”刮起来,一面笑道:“挺俊的小伙子,胡子不刮,小姑娘们都要看不清你长相啰。不是老头子自吹,我这手艺是祖传的,刮得又快又利落,不会伤脸,一次只要一个大钱,洗头加理发再加一个大钱,便宜着呢。”

    “老爹你是镇上的人吗?”

    “是啊,祖辈就生活在这儿啦。”

    “那老爹你知道这儿有铺子要出租或是出让的吗?”

    “呵呵,小姑娘你问对人啦,老头子对这条街熟着呢,这儿没我不认识的人,往前走三个铺子街对面,梁记酒铺要租出去,再往前街尾最后一家,巧娘子绣铺的许娘子要回乡下,她婆婆生病了,要卖铺子。其他都不要去看,别浪费时间。”

    阿君喜得眉开眼笑,“多谢老爹!等我铺子开了,请老爹来吃开业酒!”

    扯开荷包,拿出一个大钱,又拿出一个大钱,递给老人,看着俞立成不光胡子刮干净了,连鬓脚杂毛也刮了,笑道:“老爹真好手艺!我三叔看着年轻了七八岁。”

    俞立成嘀咕道:“我有那么老么。”

    有了目标,两人不用象之前那样一家一家地找,直奔梁记酒铺。站在铺子门口,一股浑浊难言的气味扑面而来,铺子里昏暗不明,迈步进去适应一下才看清,虽名为酒铺,却还卖酱油及各种酱菜,难怪气味这么难闻,这生意能好才怪了,阿君暗想。

    原来之前镇上只有这家酒铺子,独家经营,生意想不好都不行,后来有人又开了家酒铺,梁老板又没有竞争意识,不思改进,老顾客渐渐跑光了,只卖得些酱油酱菜,劳心劳力赚得还不如人家出租铺子的租金多,梁老板就盘算着租出去,自家做些别的营生罢了。

    生意不好,梁老板也不敢提太出格的价,双方稍谈几句,就定下每月二两租金,租一压一,先付压金,十天以后交接再付租金。谈妥后请了中人,写了合约,由俞立成签字,梁老板按手印,手续即齐全了。

    出得铺子,阿君开心地双手比V,旋转蹦跳着随俞立成往街尾找巧娘子绣铺,站在铺子门前,气象却与梁记酒铺天差地别,只见门上写着大大的“巧娘子绣品”五个大字,字迹娟秀中透着大气,甚合绣铺内涵。门两边各一扇大窗户,窗扇用根细长木棍高高撑起,铺子内亮堂堂的,墙上挂着各类成衣,已空了几块,柜台前挤了两三排人,乱哄哄地喊:“松柏长青围屏打几折啊?”“我要红色折枝梅花的椅袱”“给我那个百子戏春帐幔”“把那个鹤寿延年挂屏给我”,“啊呀,我不要这个,我要的是那个!”端得好一个兴旺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