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蒲公英飞翔

严小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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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长大,或者是在群山怀抱里长大,或者是在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长大,或者是在川流不息的江边长大……都会或多或少对蒲公英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吧?似乎,在中国广袤的地域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只要有土地,就能找到蒲公英。

    蒲公英别名黄花地丁、婆婆丁等。植物术语介绍:菊科,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根圆锥状,叶常带红紫色,花黄色,种子暗褐色,上有白色冠毛结成的绒球,花开后随风飘到新的地方孕育新生命。

    炎热的夏日里,路边随处可见的蒲公英。我们拎着小篮子,拿着小铲子,在田野里四处晃荡,寻找半夏的时候它们会冷不丁出现在面前,大大的一片,开满黄色的花,覆满白色的种子。我们把篮子和铲子扔在一旁,或趴在地上使劲吹那些白色绒毛,让它们随风飞翔;或把它们扯下来,放到嘴边来吹,通常扯的时候,力量形成的气流早让他们飞走了,我们鼓满一嘴的气无处发泄......一大片的蒲公英,我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它们的种子全部送走啦。然后,停下来,在布满蒲公英的野地上打滚,躺着,看那还在空中飞翔的小小绒毛以及底部小小的褐色种子。那时候觉得蒲公英妈妈真是了不起啊,可以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天,让它们在天空中遨游一番后,再落地生根发芽,长成另外一株蒲公英。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只要一点点风的力量,就可以飞起来,飞到任何自己想到的地方,完成一个想飞的愿望,实现一次自我流浪。

    这个愿望最强烈的是智锋,他常常望着飞翔的蒲公英发呆,看着长在地里的蒲公英也发呆。他一直试着弄清楚蒲公英的魔法,却始终不得其法门。他说,如果他是孙悟空,会变化,他就变成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飞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上去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难过,连影子似乎都在哭泣。

    青春立即反驳他:“你这么幸福,拥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竟然想做除了拥有可以飞翔的种子之外,一无所有的蒲公英?”

    智锋反问:“你不觉得蒲公英很幸福吗?”

    青春:“它们哪里幸福啦?被我们踩,被我们蹂躏,甚至被我们吃掉,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智锋:“它们是矮矮的长在地里,仿若可以被人随意对待,可以它们有自己的坚持和飞翔的自由,这还不能作为快乐起来的理由吗?”

    青春:“你看那些随风飞翔的种子,感觉很自由自在,可是它们根本不知道要飞到哪里,要停留在哪里,一切全凭风做主。”

    “是啊,如果风吹的方向不对,它们可能会掉落在池塘里,永远也发不了芽,永远没有机会再长成一棵蒲公英。”玉民附和,并用手指了指池塘方向,“你们看,好多蒲公英的种子飘到了池塘里。”

    大家不约而同的往玉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池塘上面飘着一层蒲公英的种子,看着有成百上千颗。它们都将在池塘中沉没,然后回归大自然,永远消失蒲公英形态。

    我们都看得有点难受,为这些蒲公英的种子惋惜,却无力改变。这样的事情,在蒲公英传播的季节,每天每月都会发生吧?然后年年如此,周而复始。蒲公英无法改变风的力量,无法和大自然对抗,但是,它可以改变自己,让自己更加适应大自然的力量。于是,我们看到了遍地灿烂的蒲公英,在烈日下金光闪闪;我们看到了漫天飞翔的蒲公英种子,在烈日下欢快的舞蹈;我们挖开蒲公英的根,看到它们在地底下纵横交错,展示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即使地面的花被摘掉,叶子被拔掉,表面的根被挖掉,地底下的根还可以孕育出新的蒲公英。它们改变自己的方式是,让自己的生命力更旺盛,繁殖方式更多,繁殖力量更强。

    “蒲公英不是一直就这样的吗?”海蓉打破了沉默,“老天爷让它生来这样,它也就只能这样了。”

    “为什么生来这样,就只能这样?”智锋带着疑惑的双眼看着海蓉。

    “蒲公英是植物,又不能动,当然是生来怎么样,就怎么样啦。”我说,“不过,我们不一样,我们有双脚,能走能跑能跳,可以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就是,就是,我们长大了,自然就可以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何必急在一时呢?”青春走过去拉拉智锋的手,“孙悟空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变化功能,他历经千辛万苦,拜了师傅,才学得本领。我们也找机会,去拜个师傅,学一身本领回来。”

    接下来的谈话,迅速从蒲公英转到了师傅、本领方面,智锋也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阳光下的蒲公英依然生机勃勃地迎风招展着,沉默不语。

    据村里那个爱读书的月红姐姐说,蒲公英虽然有着充满朝气的黄色花朵,花语却是“无法停留的爱”。我们缠着她问为什么,她给我们讲了一个传说:

    很久以前,有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名朝阳,生得温柔美丽,十七八岁时,遇见了学识渊博、斯文俊秀的采药郎蒲公,他们一见钟情,历经千辛万苦结为夫妻,过着浪迹天涯的生活。他们浪迹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居住下来,那里长着很多的蓝色的野花,朝阳在此生下女儿兰若。然而由于局势荡乱,蒲公被迫去参军打仗,朝阳带着女儿苦苦等候了蒲公十八年。她等来了当上大将军的蒲公,却因为积劳成疾,相思成灾,在见到蒲公的当天,她托付完女儿,就化作成无数的蓝色花朵飘扬在天空。蒲公把这些蓝色的花朵收集起来,洒在行军打仗的路上,以此来怀念妻子。从此,满山遍野都可以看见那美丽的蓝色野花。据说,谁能找到蓝色的蒲公英谁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

    “那就是没有人能得到完美的爱情了,因为我们从没有见过蓝色的蒲公英。”听完传说,我忍不住说。

    “哟,这么小就知道爱情啦?”月红姐姐摸摸我的头,“事实上,蒲公英没有蓝色的,传说中的蒲公英应该是指大蓟。”

    “那个朝阳怎么这么笨啊?连蒲公英和大蓟都分不清楚。”

    “是啊,那个蒲公也分不清,也笨得很呢,他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

    “这么笨的两个人怎么在乡间生活下来的呢?”

    “他们一定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吧?”

    “这个传说一定是一个更笨的人编的吧?”

    …………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月红姐姐无语摇头,讲个故事,主人翁还被嫌弃了。不过,孩子们说得好像蛮有道理的,一个五谷不分,生活能力欠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如何能获得完美的爱情呢?

    可惜了那飞翔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