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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也出了一身薄薄的虚汗。他刚刚牵动了伤口,本来就没长好的嫩肉撕裂一般疼痛起来,不过手还是稳稳地执着剑,不让人找出一丝端倪。
“三层...三层都是大人物,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不敢打听...您就放过我吧!”
“别动。”
年轻人的手悄悄摸向口袋,艾文将佩剑狠狠一收,顿时血珠子如注,一滴一滴敲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水洼。
年轻人痛地一颤,口袋里掉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我说过了,让你别动。”艾文面色不善,“那是什么?”
“我的...我的胸牌...真的是胸牌,不信您捡起来看看...”
艾文无意与他过多纠缠:“三层怎么上去?”
被挟持的年轻人颤颤巍巍地指向一面墙:“那儿,在那儿。”
艾文警惕地架着年轻人,膝盖在他的腰间顶了一下:“你去开。”
年轻人慢慢吞吞地走近那面墙,他的鼻涕混着眼泪糊在脸上,早已没了一股机灵和圆滑劲。
他正要摸向那面墙,忽然有人“咚咚”敲响了门。
“大人,人已经带来了,那位客人呢?”
几个侍者在门外候着,他们没有权限打开这扇门,却也找不到二人,于是只能隔着门大声询问。
他们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应,几个人面面相觑,正要犹豫应不应该推门进去。
“...你们先等着。”
良久,才听到迎客的年轻人说道。他的声音听不出异常,侍者们等到了吩咐,这才松了口气,又听对方说:“把东西放在门外,你们先退下。”
侍者为难道:“可是大人,房间还需要我们收拾...”
“我让你们退下!”年轻人忽然变得暴怒起来,“听不懂我说话吗?”
侍者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错了什么,连忙道:“是是是,这就退下。”
门内,年轻人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艾文紧紧扣着他的后颈,将人抵在墙上:“快点开门。”
年轻人伸出手,惊惧地在墙上摸索片刻,手掌陷了进去,随后这面墙像是触到了什么机关,“咔嚓”地弹了一下,与左右连成一体的墙面分隔开来,露出隐秘的通道。
“你先进去。”艾文说道。
“这位大人,门已经给您开了,求您...求您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不敢进去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找人来抓我?”艾文反问道,“带路!”
“好,好,但您的剑...”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样我上不了楼梯...”
艾文便将手松开了些。他其实并没有取这年轻人性命的打算,只不过看住对方,以免他通风报信,阻碍自己行动。
年轻人脖颈上没了压迫,绷紧的身躯松懈下来。
他正要往前走,忽然瞳孔剧缩,五官扭在了一起,如同受了什么骇人的刺激,就要往刀刃上撞去。
以卵击石,只要再往前一寸,年轻人就会身首异处。情急之下,艾文下意识地将挟持他的佩剑一撤,火光电石之瞬,年轻人矮身逃脱,一脚踩在了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上。
刺耳的鸣声如爆炸一般在酒馆里响彻开来,如洪钟一样从四面八方敲击着人的耳膜,十足的要将薄薄一层耳膜给震穿。
艾文猛地一阵晕头转向,他死死捂住耳朵,勉强支撑住身体,只见那年轻人也趴在地上,浑身痉挛一样缩成一团。
艾文顾不上那么多,他闪身躲进墙后,将那扇门死死压住,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的轰鸣声才渐渐平缓。
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东西根本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胸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滚落到两人脚边的。艾文再一次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悔,他揉了揉眼睛,靠在这墙后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手中的长剑插回剑梢。
艾文从斗篷里取出一卷绷带,其实就是爆晒过的白布条。他将伤口草草缠了几圈,确认过不会影响行动,才重新收回去。
再转头时,身后的那扇门又重归于墙面,整个泥墙严丝合缝,叫人看不出一点空隙,像是凭空多出来一截楼梯,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艾文顺着楼梯向上走,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酒馆的三层。
这里布局与二层相似,一条长廊和一块红毯,左右的房间紧闭着门,中间隔着人能穿行的间隙。三层更加奢靡华丽,连把手都是纯金的。两侧摆着两只金狮,眼睛用绿色的翡翠填着,露出四颗打磨锋利的牙齿。
艾文躲在楼梯内观察了一会儿,见三层似乎没有侍者,便压低声音,谨慎地踩上红毯。
他很慢地走了几步,只听一间房内传来不小的动静,正要将脑袋贴上门,对面猝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艾文立刻藏进了离他最近的一条房与房间的间隙里,间隙不大,刚好够一个成年男子通行,左边有一条路,也能拐出去。他当机立断闪进拐角,靠在墙上,等待串脚步声经过。
“...听说有人闯了三层!”
“谁这么大的胆子,赶来这里撒野?”
“大人说让我们赶紧找到,马上处理掉,免得惊扰了这层的客人。”
“三层这么小,人能藏到哪儿去?”
“听说是金色头发,长得很显眼,穿着黑色斗篷。”
“大人说了,他要是没见到那人的头,要拿我们问罚!你们快去找几个人,现在就开始搜!”
脚步声随着话语声飘远,艾文握着拳的手心都是淋漓的汗水,他在斗篷上随意擦了擦,待呼吸和心跳平稳后,才悄无声息地闪了出去。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非那么好,艾文隐约可以听见门内传来的交谈,虽然不真切,仍能大致分辨出来。
“...尼亚的生意可不是这么好做,先生。”
“人和刀剑都能轻易借给你,其他的,那可就得看你给出的筹码了。”
其中一人“啪”一声拍着桌子,语气轻蔑:“筹码?!给你这么多钱,就养你那些雇佣来的白痴?想得美!要给还是不给,不是你说了算!”
“小弗兰!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大人说话!?”
门内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僵持了一段时间,仿佛在无声地对峙。
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说道:“你提的条件,也并非不可以。”
艾文正专心聆听,忽然呼吸一窒。
这声音他绝对不会认错,只听对方继续道:“雇佣兵团还不够强,即使单枪匹马有能力闯到王宫,也会被拦下。”
“不如这样,你出物资,我们出人。一旦失败,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里面的人“哼”了一声:“你拿什么保证?”
理查德慢条斯理地说道:“拿我的身份。”
艾文瞪大了眼睛,他靠在门上,一把捂住了嘴,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木门。
这一声响轻得不能再轻了,可门内陡然安静了下来,显然是察觉到门外有人。
“谁?!”
门内人站了起来,艾文慌忙转身,顺着红毯向前逃离。可前方居然是条死路,身后有人追了出来,脚步声正在逼近。
右边有一扇半人大小的窗,艾文几乎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侧身撞碎玻璃,就这样从三层跳了下去。
等三层的侍者赶到时,人早已没了身影,只留下一地碎玻璃。
房间内追出来的是一个满是纹身的壮汉,他吐着唾沫地指责着侍者,语气粗鄙。他的主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已经满头白发,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身着豹纹长袍,双耳挂着两颗诡异的兽性耳环,正靠坐在一把软椅上,表情阴晦。
“卢克,够了!”
卢克听见呵斥,脖子一缩,气势收敛了起来,却还是不满道:“也不知道那混蛋听到了什么内容,要是被人知道了可还得了...”
侍者弯腰屈膝:“大人您可别着急,这三层跳下去,人哪有可能还活着啊...”
理查德举起茶杯,静静地抿了一口,一言不发。
有人嘀嘀咕咕道:“听说长得还挺好看,要是卖到二层,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金色头发,不是那些老肥猪最喜欢了...”
理查德的手一抖,茶水沿着杯口溅出来几滴。
他抬起头,唇角压得极低,双眸也十分冰冷:“你说金发?”
那侍者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了。
理查德忽然发怒了,他将名贵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白瓷碎成了无数块,深色的茶水染红了地毯,晕出明显的污渍。
他垂眸,只见透明的窗户只剩下一个瘆人的大口,如野兽尖锐的利齿,上面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光线顺着玻璃折来,颜色鲜艳冷峻。
三层楼。
理查德神色凝重,心绪极乱,他捡起一块沾了血的碎玻璃,紧紧握在手中,连掌心被割破了都毫无意识。
“大人。”有人唤他,“大人,您没事吧?”
理查德闭了闭眼睛,他松开那块坚硬的玻璃,将它无情地丢弃在这里。
“走。”他说道。
卢卡叫住他:“理查德大人,咱们这桩生意还谈不谈了?”
理查德头也不回地向前离去,跟着他的小仆从为他披上外袍,才扑哧扑哧地跑回来。
小仆从将他的帽子从椅子上拿起来,眼睛和声音俱是清亮:“大人说日后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