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时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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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对视”没有持续多久,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也打开了。林涣从车头饶到林仲来的身侧,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摇了摇头,嘴巴一张一合,距离隔得太远,林瞿看不清他们的唇形,自然也无法知晓他们的对话。

    林仲来在昏暗的路灯下站了约莫五分钟,林瞿直觉他是在看着这里,但却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些什么。五分钟后,林仲来拒绝了林涣的搀扶,自顾自地上了车。

    林瞿最开始还当他是来找自己的,但黑色奔驰一直停在原地,动也不动的,让林瞿不由地又怀疑起自己的猜想。

    等到林瞿他们散了伙,这辆奔驰早就不知道驶向何处。但林瞿心里的那口气并没有松下,他总觉得自己还会第二次看到那辆车。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到工作室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店里一大早就来了客人。

    “看着还挺有钱的,是两个alpha。”说话的是一个beta女孩,现在是工作室里唯二的后期。除了后期这一工作,她有时候还会兼任前台的角色,许多来往客人的询问都由她来负责。

    她一边敲着键盘,大概是在和客户沟通成片的问题,一边对林瞿继续说着,“不过他们就在店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长什么样?”沈云昭急切地问,“好看吗?”

    “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有点凶,总是板着一张脸;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儿子,两个人挺像的,从头到尾也都是那一副表情。”

    “欠了八百万似的?”沈云昭随口说道。

    “差不多吧。alpha们臭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额,我没有说你们。”那姑娘话说到一半,就接收到了来自蒋明川和林瞿和善的目光,声音顿时就弱了下来,悻悻地解释着,“蒋哥和林哥自然是不同的,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蒋明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们白莲花。”

    “我不是我没有。”

    唯独林瞿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仲来和林涣果然来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约莫是因为他不在这,叫他们扑了个空。林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第二次。但是他本能地不想做这个先出头的人,觉得能苟一天是一天。

    他几乎能猜到林仲来想说什么。脑海里一冒出对方带着怒意的咄咄逼人的声音,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林瞿心惊胆颤了好几天,莫说是工作时候不在状态,就连和夏清许聊天时也经常出神。

    “你拿错了,这不是散粉……”

    林瞿手上一顿,转过头对上沈云昭无奈地目光,连忙对眼前的女孩道了个歉,慌乱地在桌子上寻找着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散粉。

    沈云昭叹了口气,抓过镜子前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在这。”

    林瞿道了声谢,毫不怜惜地旋开了上面的黑色盖子丢到一边。沈云昭张了张嘴,说也不是,骂也不是。

    上好妆的女孩在摄影师的带领下进了影棚,沈云昭挪到林瞿的身边,语重心长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晚上……嗯……”

    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但从那不正经的语气里还是可以猜到一点他话里的意思。林瞿瞟了他一眼,否认道:“不是。”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睡好而已。”

    “还说不是呢?没睡好可不就是……”

    林瞿没有说话,推了门就走了出去。

    当天下午,他收到了一份快递。

    是一个文件袋。

    林瞿最近没有买什么东西,也没有和谁签了什么合同,是以在快递员把文件袋递给他的那一刻,他甚至怀疑是别人寄错了地方。

    直到他看到收件人上写着的那个名字——

    林涣。

    林瞿不明白这位林先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后,就暴力拆除了那个文件袋。

    里面放着一叠的纸,粗略估计有二十张的样子。

    林瞿嘲讽地想着可别是林仲来叫来律师拟的遗产分配书之类的东西,伸出两根手指就把它们夹了出来。

    纸上印着的是一串公司名,下面还有法定代表人的名字和他们助理的联系电话。林瞿随意翻了几张,发现这些公司都是大多都有涉足了摄影这个行业。

    “像是黄鼠狼拜年似的。”林瞿小声嘟喃着,把这叠纸卷了起来,牢牢地握在手里。

    这沓纸对他来说无疑就是冬日里的炭火。他们若是想要把工作室做大,必要的投资和人脉绝对是少不了的,不然仅靠他们三个,顶多就是小打小闹一下。

    他本来想着等过几个星期后就和蒋明川探探情况,可意料之外的却是有人先把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上。

    玻璃茶几反射着太阳金色的光,灰尘在光晕中恣意飞舞着。林瞿皱着眉,视线落在上面,思绪却胡乱地向外跑去。

    初三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林仲来,第一次走进林家。

    在母亲弥留的最后时光里,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时的林仲来已经四十多岁,但看着却如三十多岁一般,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的脸常年紧绷着,没有一点表情,就连看到林瞿母亲痛苦挣扎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动了动眉头。

    他让人把林瞿带回了林家。

    林瞿那个时候以为回了林家,他母亲的病就有条件医治,他也终于能在别人的嘲弄声中理直气壮地反驳。

    可他发现他错了。

    他的梦破在与林涣的初见中,碎在林仲来日复一日的冷漠里。

    当时的林涣还带着一点少年的娇矜,他站在木制的楼梯上,半倚着扶手,垂着眼皮,神色恹恹地看着底下的林瞿。

    “哥哥。”林瞿干巴巴地叫着,隐隐地还有些期待。

    他没什么玩伴,小学时还经常受到班里同学的挖苦,他时常想着,自己要是有一个兄弟就好了。他能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他们能一起撂翻那些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

    现在,他终于能有一个哥哥了。

    却见林涣蹙起了眉,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乱叫什么?谁他妈是你哥。”

    他慢慢地知道,自己和母亲都是不受待见的。对于林仲来来说那只是一场意外,对于林涣来说,他们是破坏了他原有家庭的罪魁祸首。

    林瞿无法为自己辩驳什么。他不无辜,却也没有错。

    但他的一腔美梦顷刻破灭。从那时起,他就不再抱什么兄友弟恭的期待了。

    可林涣现在又是做什么?

    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兄弟情义,还是只是单纯地看不下去?

    林瞿颤着睫毛,盯着窗外的景色思索了一会,翻开通讯里找出了被他压在最底下的属于林涣的联系方式,发出了一条消息——

    谢谢。

    他自作多情地把这当作他们之间的和解,从此山高水远,他不必再困囿于心中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