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

玉山枕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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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陶拔出耳机,脑袋里嗡嗡的,回荡着莉莉丝的咆哮。

    “我的诞生就是为了保护你,你都忘了吗?”

    怎么会忘。小陶苦笑,躺在卡座沙发上,默默闭紧了双眼,直到一股暖热的空气钻进鼻腔。

    小陶睁开眼,脚下的触感异常柔软,他的鞋子不见了,双足只套着一双白袜,脚腕裸露在外,草叶搔得皮肤有些痒。

    让他不解的是,草地蒙着一层奇异的血色,小陶愈往中间走,血色就愈浓厚,泼溅得到处都是,把周围一切都染得红红的,在残阳映照下,显得燥热,又光怪陆离。

    走到草坪中央,小陶在一个流血的小男孩身旁停住脚步。

    小男孩穿着短袖短裤,裆下裂开一个狰狞的口子,他在颤抖,努力夹起细瘦的双腿。

    更多血液从腿间挤出来,溢得到处都是。

    草坪被压出一个清晰的人形,小男孩躺了很久,也抽搐了很久,大量汗水和鲜血混合起来,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他就这样被浸泡在难闻的味道里,左手抠着草地上的泥土,右手紧紧握成拳。

    小陶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足尖蜷缩,扣进泥土。

    他不忍再看,背过身去,一个少女站在几步开外,长发红得似血,满怀悲悯地看着这一切。

    “救救他!”

    小陶嘶吼道。

    小陶大叫着醒来,从卡座上挺身而起,额头“砰”得一声闷响。

    熊猫蹲在地上,捂着额头骂骂咧咧:“草,个子不大,劲儿倒不小,还好我脂肪厚。”

    “老板...”小陶捂着额头,怯怯叫道。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虽然莉莉丝业务能力过硬,但她可不会眨着水汪汪闪亮亮的大眼睛管熊猫叫老板,只有小陶会这样。熊猫甚至短暂地被萌了一下,急忙挥手驱赶:“行行行行了啊,我不吃你这套。”

    伸出胖手遥遥一指:“C区有仨醉鬼,赖这儿一夜了也不走,你过去告诉他们,要么点酒水消费,要么赶快滚蛋。”

    小陶乖乖去了,熊猫挺着肚子,踱到他刚才坐过的卡座上,沙发还有点热气,熊猫满意地往后一倒,双手垫在脑后盘算,虽然吧这孩子脑子有点毛病,不过神经病也有神经病的好处,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能省下一个人的工资,长此以往,积少成多,他不发财谁发财?

    两眼一闭,熊猫做起了发财的美梦。

    C区散发着湿垃圾独有的馊臭味,那三个湿垃圾趴在桌上,一个生死不明,一个扶着酒瓶说胡话,还有一个往地上呕吐。

    小陶看得胃里直抽抽,叹口气,从墙角拿出水桶和拖布,凑近气味源头,鞠了一躬,小声问:“客人,请问能自己回家吗?我要开始清扫了。”

    无人应答。

    小陶又问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

    小陶发飙了,抄起拖把请他们一人吃了一棍子,舞个棍花将拖把摁在地上,一脚踩上酒桌,大吼:“给老子麻溜地滚!”

    ——也就想想,借小陶八个胆子他也不敢。

    看来看去,那个呕吐的最清醒,小陶本想拍拍他,然而这人吐了自己一身,胸前黄白红交错,像一张摊在火炉上的鸡蛋饼,加了双份火腿肠的那种。

    未来一个月他都不想再吃鸡蛋饼了。小陶屏着气扶那人起来,又好声好气地问了一遍:“请问能自己回家吗?”

    “啊?”

    那人抬起头,嘴角挂着一缕哈喇子,他咧嘴一笑,哈喇子掉下来,掉在大腿上。

    “走?哦哦哦,好,我们这就走。”

    呕吐哥拎起另外两人的衣领,一人来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大着舌头叫喊:“走了!天亮了!赶人了!”

    尸体们逐渐苏醒过来,他们一醒,臭味似乎更浓郁了,小陶连忙侧身让开,三个醉鬼排成一列,摇摇晃晃地迈步。

    呕吐哥走在最后,驻足端详小陶,歪着嘴角笑了:“挺漂亮的小男孩。”

    挺漂亮的小男孩现在想一拳打爆你的狗头。小陶清理完桌下,拎起脏拖把塞进水桶,不再理会那几个醉鬼,提着桶向卫生间走去。

    呕吐哥爬完台阶,挪到平地上,吸进了今日的第一口清新空气。

    今天星期一,小城最繁华的地带变得冷清起来,满街的霓虹灯都熄灭了,满员的车位上也只剩下一部黑色大奔,街道褪去浓墨重彩,宁静而和谐。

    木楼梯又陡又窄,呕吐哥爬上来,两腿已经软得不像是自己的,其他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坐一趴,双双不省人事。

    呕吐哥扶着门框,被风吹得清醒几分,那张清秀漂亮的脸也在眼前愈发清晰。

    他把那个趴着的翻过来,往脸上吐了口痰。

    “好了,醒醒酒。”呕吐哥一抹嘴,眼神晦暗,“你们两个,都跟我来。”

    小陶把拖布和水桶搬进卫生间,关门之前探出半个脑袋,确认熊猫还在呼呼大睡,他才放心了,把门一关,凑到镜子前照来照去。

    脸上没有粉刺,没有痘痘,黑头也少了。偶尔吃一次麻辣牛蛙根本没问题嘛。小陶心情大好,哼着歌提起污水桶,放进水槽清洗。

    歌声隐隐约约从门缝里透出来,两个醉鬼早已迫不及待,争相要推门闯进去,被呕吐哥挡住。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出哗哗的水声,小陶的歌声也被盖过了。

    呕吐哥做了个可以的手势,用肩膀一点一点顶开门,他故意让动作很慢,里面的人甚至不会察觉门开了。

    三个人对一个人,无论小陶怎么挣扎都会落于下风,他们三个就算大张旗鼓地闯进去,也不用担心猎物会逃跑。

    呕吐哥揉搓胯下二两肉来,对于一个丧尽天良的QJ犯而言,kuai/感从不来源于xing/爱本身,而是源于被侵/犯者的恐惧和屈辱,他一定要用这样偷偷潜入的方式,才能把小陶的恐惧放大到极限。

    小陶哼着歌洗拖把,忽然,歌声停了,他缓缓抬头,看着镜子。

    那些人就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