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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绮九年前开始在市局实习,当年没有参与尸检,她应该不知道什么。”任明菡滚动鼠标:“时间挺巧,孟然是八年前从警校毕业的。但是我查了他毕业任职在南峰区岭沙街道派出所,是离浮鹭区最远的一个区,当年出动维持现场的都是浮鹭区和青结区的派出所和市局刑警队。哦对,他爸就是咱们市财政局局长孟凌磊,怪不得他那么嚣张。”
任明睿沉思片晌:“考考我的记忆力。”
“你小学五年级第一个学期的座位位置。”任明菡问。
任明睿:“靠墙第二排正数第七个座。我就念过一年小学当然印象深刻,这个不算,换几个。”
任明菡想了想:“那,你二零一五年看的第二场电影叫什么?在哪个电影院,场次是几点,坐得哪个座位?”
任明睿:“《本杰明》。三月七日晚上八点二十,在家里吃外卖上网看的,吃的是冰淇淋和汉堡。”
“大哥,你是机器人吗?”任明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任明睿只是把蜷起的手放在嘴边,严肃得纹丝不动。
过去两分钟,他向后倒在地板上:“不行,没印象。我真不认识孟然,连一面都没见过。”
“但你觉得他认识你?”任明菡见他默认,抱起胳膊跟着回忆:“你是不是教过他?像公选课的话你应该记不住都有谁吧。”
任明睿:“二百七十七,三百二十一,三百三十九,三百五十二。”
任明菡:“是什么?”
任明睿:“我在公安大学一共上过四节公选课,这是每一场的人数。我在脑子里把他们所有人的名字过了一遍。”
“……算你狠。不过这样,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她用力咬住后牙,目露凶光:“就是他干的!我当时就看他不顺眼,那么针对你绝对有问题,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想害你!仗着自己是官二代为非作歹的人还少吗?孟然就是个典型!”
“控制控制表情,这么吓人。”任明睿掐了下她的脸。
怎样搜刮大脑,都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但任明睿除去直觉能看出孟然对他的不同外,他心中不知哪里被触动,孟然隐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任明菡不满地揉揉,看暂时没什么事可做,她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
任明睿定睛一看,顿时拉下脸:“他们是残废?都瞎了还是断手了?”
“濛濛的朋友,帮帮忙而已,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任明菡倒是不在乎。
听她这么说,任明睿更是生气道:“这是你第十四次给他们写稿,这也叫帮帮忙?”
“就当锻炼文笔了,你懂我的。”任明菡挽过他的胳膊,但他不吃这套。任明睿甩开她,“你给我离那个丁濛濛远点,不是什么好鸟。我去上班了。”
“‘打字机’写完了?”应季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地紧缩后背。丁濛濛赶忙把手机切换到桌面,伸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还没呢,她写完会立刻发给我的。”
应季同不耐烦地转动手中的打火机,他坐在丁濛濛身旁,眼神游离不定。“我们新闻社后天的聚会,你看能不能让任明菡也来?”
“让她来干什么?再说了,她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丁濛濛坐直了瞪着他,目光无比戒备。
应季同把她搂到怀里,一本正经道:“你长成这样应该多照照镜子,她哪能跟你比?是我那边有个朋友喜欢她,上周开始就求着我,一定要让你带她去。”
丁濛濛睥睨问道:“谁?哪个人喜欢她?”
“有本事的男人眼光都高着呢。”应季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讥嘲道:“是何玉。”
“挺配的。”丁濛濛噗地笑了声,又清清嗓温婉地用手背半遮嘴。
“行啊你,接老陈的课。”“行什么。才几天我头发掉一半。”
讲台前挂手机袋真是太滑稽。闫行之与彭教授坐在对面教室,把这从没见过的稀奇景观当做饭后消遣。走进教室的人无一忽略,总会盯讲台看好一会儿,有少数学生站在那左思右想,真把自己的手机插了进去。
两人见到这一幕哑然失笑。
“难道他要找大学的感觉?”彭教授打了个饱嗝,“老陈的课根本没人玩手机吧。”
“老陈啊老陈……”这一普通称呼闫行之听出一股苍凉的悲伤。他伸手如履薄冰地捋了捋自己额头花大价钱植的头发,不由的触景伤情。“年底聚会喝大了我还跟他结拜兄弟。回头想想啊,我这是认儿子当爹。”
“他的课是一般人能接的?你怕什么,我想要还没那本事呢。”彭教授哪懂他人生长恨水长东的哀叹。闫行之对牛弹琴,遗憾又感慨:“怕?他那天来,差点没给我吓出屎。”
任明睿把课本放在桌上,脱下大衣挂在一边。他拉起白色针织衫的袖子磨亮镜片,对向阳光吹了口气。“谁还记得上节课最后闲聊的画布策略是谁提出的,内容是什么。”
坐了二十六人的教室鸦雀无声,众人只是讪讪地看着他。等待了一分钟无人作答,任明睿嘴唇抿起,眼睛里是心灰意冷。又确认一遍在座的熟悉面孔,他失望地戴上眼镜:“今天是周日吧,上次上课是什么时候?上周六?嗯?才过去七天,就算认不出样子,声音总该记得吧?教你们大半年,七天就把老师的声音忘了?”
那边阒然的教室里炸开了锅,隔着两层隔音玻璃加走廊,他们像在看一场激动人心的大型哑剧。
彭教授:“所长疯了?是找的实习生给老陈代课?不对,咱这儿实习生不能教课啊。是拍戏吧,看他长得挺像演员,是不是借教室拍戏?破产了?咱们所是不是快倒闭了?”
闫行之对他的疯癫状态感同身受,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在他们举起手机的时候就输了。快门声响起,只拍到他挡在脸侧的书。
“能来上我的课,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学习。”任明睿只露出一半眼睛打探,见他们放下手机才慢慢挪开课本,“希望今后也和以前一样,只把注意力放在黑板和投影上。”他指向讲台前的手机袋:“时间长就看习惯了。今天手机都交到前面好不好?”
彭教授脑子里是人生的走马灯。他摸着自己人到中年的谢顶,悲从中来忍泪长嗟:“……我也跟他拜过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