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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雅安的泪水盈在眼眶里,半晌出不了声,俞敏俪心里着急,又忙转向许妈妈身边小声说:“请您帮忙收拾小宝宝的东西,我会让我爸爸妈妈帮忙收拾海海的。”
而俞香兰此刻正和俞敏海在电话里半争半吵中,俞大明在一旁一连声地叮嘱:“别生气!好好说话,除了生死,还能有什么大事?”
俞香兰放下电话,喘着粗气骂说:“死仔!呆仔!日本回来才风光几年,养了几条鳗鱼,居然欠了财政局几十万元!他又想活活气死我。”
俞大明不解地问:“原先听海海讲当地财政拔款是补贴扶持,单为了这个,他就花了不少应酬费,怎么就变成了欠款?”
俞香兰不解气地继续骂:“只有你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老子傻,当然生的儿子也傻,哪能有什么免费补贴。我当时就说了只要他们几个股东好好地出资,好好地研究技术,好好地搞经营,图什么补贴?现在股东的钱不到位,欠债到了期却要还。”
俞大明听了这话,倒也不急着替自己分辩,反而力求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事不能怪政府,要怪也只能怪海海自己,对朋友臭肝胆,对政府穷依赖,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缺乏集体主义精神!”
俞香兰听他这么一说,也稍冷静了下来,:“海海搁在家里还有一些存钱的,但也不能全给了他。他要是还死要面子,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过足瘾好了,不能让老婆孩子喝西北风。”
俞大明:“这回我们俩个又得坚守住最后的一道壁垒,绝不能让海海胡来。”
夫妻二人虽然又结成了同盟,可这心里却是气恼,又不免为了俞敏海的事愁肠万结。
此时,俞敏俪和许雅安一行人回来了。
俞香兰不曾去许雅安娘家探望过小孙女几回,心底略觉愧欠,抱着她夸了一些话,后又说起了俞敏海的近况,许雅安也吞吞吐吐地说了今早跟他之间的不愉快,把俞大明和俞香兰惊得目瞪口呆。
俞香兰本想再次开口狠骂俞敏海一顿,一眼瞥见了茶几上的佛珠,忙拿起佛珠捻动,让自己缓一缓气息。
林书轩为俞敏海开解说:“看样子海海真是遇上麻烦了,他一向为人豪爽仗义,不到万不得已,想必不会对家人有这种态度。”
俞大明:“海海是有本事,但有时也刚愎自用,自以为那些钱是他挣的,就了不得了。”
俞香兰将佛珠丢回茶几,猛叹气说:“要不是当初我们俩老替他守着那些日元,他哪能有那么多真金白银?我们还帮他放了贷,帮他收了利息。前几天潘阿妹还在数落我是个黑剥皮,说我把日元借了出去,要他们还回来日元,利息也按日元付,后来日元猛涨,他们算了帐,年利率竟高达60%。当时要不是为了替海海攒钱,我又何苦落了个坏名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俞大明也有了悔意:“那时人家养鳗挣了不少钱。早知道不如全放了贷,海海也不至于倒欠了钱。”
许雅安却小声说:“放高利贷也不稳妥,把钱放别人的口袋里,不如压在不动产里安全。”
俞香兰:“这话不差!店铺本身不能吃不能啃却可以保障吃啃无虞,比那些鳗鲡来得保险,雅安那一百万自是过日子养老的保障。其他的事我们就不多操心,海海要自生自灭就让他去。”
俞大明不约而同地表示了赞同。
俞香兰冷静地想了想,又替许雅安一番打算,:“雅安,这几天你在气头上,用不着理海海。但你也不能太悠了,不如把妮妮留给外婆,你就尽快去养鳗场。有时男人抹不了面子的话,女人反而可以说一说,你找找卫华他们,帮一帮海海。”
许雅安点点头,她得到公婆的支持,心里略安了些,心想就在家里多呆几天,不用急着与俞敏海和解。
俞香兰今早本念着林书轩和许雅安在家里,想要张罗些好菜,却又失却了兴致,草草地叮嘱了俞敏俪几句,拿了念珠,去到何仙公的房间,盘腿坐在蒲团上,闭上眼无限冥想。何仙公的牌位在香火中若隐若现,甚是飘渺!
可没过多久,许雅安就喊她接电话。
俞敏洪只找俞香兰,一听她的声音即说:“妈,你问问我那福州的房子好卖吗?”
为什么好好地要提这事?”
“刘娜欠了钱,她暂时没有能力还债,她那人……”
俞香兰抢白他说:“她已跟你没有关系,你还顾她做什么?”
俞敏洪这回将话一口气说得利索:“我总觉得当时就不该图她的,我知道她那人顾情面,脑筋也只长了一根直,她碰到了一个老赌徒老骗子,人家几句话就让她轻易地就上当受了骗。娉儿的舅舅在以色列没了,刘娜的父亲身体也是不行了,我怕她回去了要扛不住了。房子赶紧卖了应她的急,姿子正好也不知国内还有这套房子。您找好了买家,我就找个借口回国去过户。”
俞香兰才知前几月听说的惨事竟然跟刘娜家有关系,忽然间为昔日的老亲家心生了忧忧戚戚,半晌才从喉咙里细细地冒出一句来,:“沒想到她也是个可怜人!”
俞香兰答应了俞敏洪后,又回何仙公的房内打坐,脑海里却是波澜起伏,拥拥挤挤了许多人与事,好一阵的伤感失神。
俞敏俪在厨房里给一堆槟榔芋去了皮,才一小会儿,双手就开始红痒疼痛,硬着头皮翻了翻案板上的五花肉。
林书轩凑近讨好般地说:“简单点就好,不用太复杂,吃是小事!”
俞敏俪颇感无奈地说:“妈妈本念叨了好几回要给你和雅安做一道地道的五花肉焖香芋,可她今天却失了好心情。咱妈做得轻松拿手,大姐也很会做这道菜,可我怎么一进厨房就头疼。”
林书轩好笑说:“别难为了自己,瞧你这双手臂,菜还没做好,它却先抗议了!”
俞敏俪不禁一乐:“这槟榔芋跟我有仇,不就让它脱了层衣服,它就报复上了我,我这两只手又红又痒得极难受,我真不爱它。”
她这几天刚赖上林书轩要学习雕刻,手指已有几处小伤口,此刻被刺激更是生疼。
林书轩:“有了爱才能做出好口味,就像妈那样,让我来吧!”边说边卷起了袖子,用身子推了推俞敏俪,示意她闪一边,接过菜刀切起肉来。
俞敏俪站在一旁看林书轩忙活,调侃他说:“没想到你的这双手不是只会摆弄印章,做起菜来也颇有大厨风采,你干脆就当咱妈厨房宗的衣钵传人。”
林书轩哈哈大笑:“其实我最想当你的入门师傅,拿你当我的首席弟子。”
俞敏俪边抓得白皙手臂一片赤红,边无限甜蜜地想自己的幸福,爱情曾经是每封信中字里行间的甜美和忧愁,也是每一回等待的焦虑和忐忑,而如今却是一道菜与一碗羹的真实味道。她和林书轩一起回过他的老家几回,婆婆虽然木讷少言,可俞敏俪在厨房内帮她打个下手,在一递一给间默契浑成,每一回的相聚也是和和融融,林书轩的家人已然是俞敏俪真正的家人了。
在俞敏俪无限体味往昔今时的滋味时,俞敏海又打电话找许雅安。
俞敏海被母亲削了一顿后,悔了跟许雅安说了过度气恼的话,此刻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不正经,:“雅安,你结婚时姑姑婆婆姨姨娘娘嫂嫂姐姐们送了你许多金项链金戒指,你平时戴不戴?”
许雅安不想搭理他,冷冷地回:“不戴!就有时看看。”
俞敏海笑得欢畅,:“那你能用它们对我表达一回浓浓的爱吗?”
许雅安:“少莫名其妙!”
俞敏海依旧笑:“我突然间很想浑身披金,就跟个招财童子那般金光闪闪,让人见了忍不住要啃我一口,可又啃不着,让他们干着急。”
“不正经又不好笑的玩笑!”
俞敏海突然间肃了声:“既然你笑不了,那就只好为早上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了,我不该那么对咱们的家釜底抽薪!可你真得帮我做一件事,我过几天就回去接你。”
许雅安见他如此,只好听他的吩咐。
俞香兰在静思中忽觉窗棂震动有声,抬眼才见不知何时天空风云突变,风起得凶狠,乌云滚滚压顶,大有暴雨来临的光景,她懒懒地从浦团站起身来,关了窗户。又听楼下催说吃饭,又懒懒地下楼,坐在了餐桌旁,拿眼扫了扫桌上的几道菜,用筷子夹起块五花肉,突又放下去,:“今天是初一,要忌荤!”
俞敏俪原本热切的目光蓦得黯淡。
俞大明不解地问:“何仙公要求你这么忌荤吗?”
俞香兰站起身,语气冷漠地说:“不管道家与佛家,少吃荤腥,就是积德。祖上积德可荫蔽子孙,这餐我不吃了!”
大家只好目送她回客厅,大雨顷刻间瓢泼而来,俞香兰坐在厅里,静看着玻璃窗上的雨水湍流,心情复又落入了谷底,心想这一日过得就如这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