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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我以为手术结束了，和我爸他们一起过去，但是我妈没有被推出来，只有一个戴口罩的医生出来，扬声问:“谁是刘红家属？”
我爸连忙过去，说他是。
医生说之前拍的片子有问题，子宫肌瘤的体积比预测的要大太多，微创手术取不出来，必须开腹。
我爸问有多大，医生伸出手攥起了拳头。“拳头这么大。”
我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爸问医生开腹风险大不大，医生说讲了一通官方话，然后又说开腹的话，费用会比之前高很多。
我爸倒是没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跟医生去签字。
下午四点，我妈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我们一行人围着她进了病房。
因为打了麻醉，她的意识很混沌，无法开口说话，亲戚们看我妈没事，陪她待了一会就走了，我爸待到天黑，也离开了。
……
两天后，上午。
医生来查房，他们查房的时候不让家属在病房里待。
我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跟着病房门打开，我跟其他的家属进去，查房的医生特意看着我问:“你是刘红家属吗？是女儿吗？”
我说是，然后医生严肃地跟我说:“你妈妈现在做完手术，她身体不舒服，再加上她的腿有静脉曲张，你要给她多捏捏，多按按，你是她女儿，给自己妈妈捏一捏，按一按怕什么？”
我听完特无语，不用想也知道她刚跟医生讲了什么。
我特么！
我没给她捏，我没给她按？
一天俩小时不够，非得按足一整天才算是吧？
跟医生点了点头，我讲了声嗯，等医生出去后我给我妈捏腿，一直捏了半个小时，胳膊很酸，背也直不起来了，她还不满足，说我劲儿太小了，让我用点劲儿，我忍着脾气加重了力道，捏足了一个小时，她才放话说让我休息下。
中午她说嘴里没味道，什么也不想吃，我就买了小馄饨，小米粥和龙须面条三样饭，让她挑着喜欢的吃。
谁知买饭回来，病房内其他三床的病人和家属都朝着我行注目礼，眼神怪怪的。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因为跟人家不熟，也不好问。
照顾我妈吃完饭，我爸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妈的情况，然后他说要跟我妈讲几句话。
结果我妈跟我爸打完电话跟我说:“你爸干活儿太辛苦了，你就别让你爸来替你了。”
我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
因为她的病，医生让多住几天院，但我之前只请了四天假，不得已，下午我又给汪总打了电话。
我现在完全没心情找理由了，就说了时间，汪总也没问，直接同意了。
打完电话回去，我一推门就听到我妈唉声叹气的声音。
“我这个女儿啊，实在是……”
她话没讲完，看到我就把话咽了回去，隔壁病床的家属阿姨抬头看着我，接了我妈的话。
“你家女儿多好啊，你看这两天她在医院给你跑东跑西的，人家一句话都没抱怨过，你看我家这个，跟她差不多大，还得让我老了老了，来这里照顾她！”
家属阿姨实在的一句话解了病房内的尴尬，却让我觉得很可笑。
就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的孝心，落在我亲妈眼里就成了什么都不是，我爸干活儿辛苦，我就是机器人，我在南京天天熬夜加班，熬出来腰椎病颈椎病，还扛着颈椎病，腰椎病天天给她捏身子，我一点都不辛苦！
现在需要我照顾她，不敢当面数落我，也够不到亲戚的面，没人可讲了，就对着医院的医生护士数落我，对着同一个病房的人讲这些乱七八糟的！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