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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的语气似有几分玩味，但他表情却冰冷的像块岩石，连带嘴角勾起的弧度也透露出一丝森寒。
白敬仪微微一怔，顿时头皮发麻，神色僵住，仿佛被一盆凉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又好似被一头残忍的嗜血凶兽盯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脊背嗖嗖往上直窜寒气。
“你……你……”白敬仪惊慌失措。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见到过如此浓烈的杀意，恍如修罗炼狱，尸山骨海！
即便是他的师尊白无忌，杀伐果决的云州第一剑仙，也不行！
要说地球上最恐怖的生物，绝不是那些基因变异的强大魔兽，而正是此刻站在白敬仪眼前的这个男人。
无数次在末日浩劫下出生入死，早已见惯了各种形式的死亡，亲眼看着成千上亿的生命好似蚍蜉般在血火中痛苦泯灭，哪怕真正的地狱，也不过如此。
“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有问必答，我自会放你离去。”陈牧见震慑住了白敬仪，便将旁边的椅子拽过来，面对面坐了下去。
审讯俘虏是一门高难度的技术活，并非过多的给予压迫，就能让俘虏乖乖交出情报。
因为压迫太甚，容易将俘虏逼上极端，产生玉石俱焚的死志。
然而压迫给予的不够，又会让俘虏有了一些喘息机会，尤其在适应了陌生环境后，他们还可能反向试探起审问者的底线在哪。
陈牧的【心理分析】在属性面板上显示为S级，说明他很擅长处理这一类的工作。
例如故意挑选一个封闭窄小的储物间充当审讯室，便是为了防止俘虏通过一些明显的环境特征，判断出自己身处何地。
如果一个人失去对于环境的认知，便会陷入到强烈的焦虑情绪之中，坐卧难安。
还有，剥光俘虏的衣服，把他赤身裸体的捆绑起来，自然也不是刻意去羞辱他，而是要放大他内心的不安。
可以想象，当一个人身处在周遭事物全都不确定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坐在对面且能给他确定信息的人。
因此，陈牧坐下来的那一刻，真正的审讯便开始了。
陈牧先是脱去迷彩军服的外套，露出白色背心和一身雕塑般的肌肉：“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来地球。”这一动作没有攻击性，能有效缓和高度紧绷的气氛。
“地球？”白敬仪咽了口唾沫，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他没有经历过五百年前的无量天劫，更不知道曾经发生在地球上的诸神大战，故而以为这里只是仙庭开辟的一处蛮荒秘境。
“随便你们怎么称呼……”陈牧敏锐的捕捉到这个信息，当即绕开话题，又问。
“你们来到这里几天呢？”
“第……第三天……”白敬仪的语气不太确定，他也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
“来做什么？”
“仙庭召集的试炼大会，各州势力都要派遣真传弟子参加……”
“什么试炼？”
陈牧闻言，不由眯起眼睛，挺直上身往前压了压。
白敬仪不敢直视陈牧不怒自威的目光，他下意识的偏过头，断断续续的回忆道：“仙庭降下玉旨，诸州年轻一辈的修士可从玄府处进入琅琊秘境，获得北冥仙尊传承者，可为魁首……秘境内的争斗不限生死，各凭机缘……”
听完，陈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靠回了椅背上，闭目沉思。
白敬仪偷偷观察陈牧，心底满是疑问。
按理说，对方询问的事情，只要是进入秘境的修士，谁人会不知？
白敬仪胡思乱想着，他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又忐忑迷茫，全被双目微阖的陈牧尽收眼底。
感觉差不多了，陈牧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问题，像是击中了白敬仪的内心一直隐隐担忧的事情，他先是一愣，随后气息猛地急促起来，又怕太过明显而强行压抑，导致面色泛起病态的红晕。
白敬仪眼角的余光掠过陈牧搁在一边的军装外套，以及放在角落里的狙击枪和背包，神色更加惶恐。
“其实，你应该猜到了某些东西，只是无法确定而已。”陈牧笑了笑，他探手将【雷轰-M21】拿了过来，轻轻抚摸着黝黑的枪管，瞥了一眼不敢对视的俘虏。
“击伤你的就是这把武器，如你所见，它并不是你们修士常用的法器，而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魔修。”
陈牧语气很平静，简单又直白的挑明了一个白敬仪早已观察到，但始终不肯承认的事实。
白敬仪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慌乱后，认命般的垂下了头：“你究竟是谁？”
“地球人，陈牧。”
对于白敬仪来说，地球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你果然是琅琊秘境的土著……”
仙庭开辟的诸多秘境中，不是只有妖兽，其中也有土著人的存在。
只不过，修士通常不会将土著视作为自己的同类，对于土著而言，他们更近似于神，是需要顶礼膜拜的存在！
“你真不会杀我吗？”白敬仪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追问，他眼中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我不喜欢随意杀戮，更不喜欢杀死有价值的生命。”陈牧将枪口抵在白敬仪的脑门上，又侧头找到他的视线，然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在眼前这个恶魔般男人的逼视下，白敬仪这一次却不敢移开目光，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那是无法形容，宛如幽暗深渊的一双黑眸，正清晰倒映着他惨白的脸庞。
平静。
令人直欲窒息的平静！
在那双眼瞳的深处，他只看到了一种漠视生死的平静，即不是高高在上的超然，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可就是这种说不出来的平静，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更折射出生死之间那一瞬的大恐怖！
“我……我愿意为尊上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恐惧的力量让白敬仪的舌头发麻，他挣扎着，艰难的放弃了一切幻想和抵抗，包括身为一名天骄的尊严。只求能苟活下去。
至少，不要被那如炼狱般的深渊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