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

亚弥达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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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禁制度这几年要加紧了吧...”

    “啧啧,再想看到这酒楼茶坊夜夜笙歌、觥筹交错,热闹不减白昼的夜市只怕以后就难咯!”

    ......

    时至初秋,秋风萧瑟,外城一处僻静小巷中,几座陋院前那不禁折腾的老枝叶可能逢秋悲寂寥,一点点走完自己的旅程。

    只那一扇有些落漆的朱红大门前,落叶被整整齐齐堆放在旁。

    房内,书案之上爬了一个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身着素衣的年轻男子,已有数个时辰没有动静。

    迷迷糊糊之间,方元知道自己还在做梦,类似半睡半醒的状态,这时候努力控制身体,拼命睁开眼睛就好。

    或许因为耳边似乎听到了两人之间的一段呢喃细语,方元想要翻个身继续倾听,思绪却飘忽不定,他再继续出劲,下身传来的一股急切尿意,让他不禁浑身一哆嗦,双腿加紧的瞬间,惊醒过来。

    黑!

    眼前一片漆黑!

    是种没有半点光源,吞噬一切的黑!

    方元慌张地搓了搓双眼,伸出左手,探向床头的台灯,没待胳膊完全伸展,便感觉不知触碰到什么物品,接着传来倒地的沉闷声响。

    彻底脱离镜花水月的状态,身体开始向大脑传递信息后,他下意识张嘴活动下颚,脸庞一阵一阵的胀痛,结合嘴角与衣领处遗留下的湿迹,让他忍不住思维散发。

    自己怎么睡到在桌前?

    家里有这种规格的桌子吗?

    窗外没有灯光,全市停电也没见通知啊?

    方元居住的小区地势颇高,环境悠然,当初买房花光他多年积蓄,精挑细选到11层,为的就是将全市大半夜景尽收眼里。

    然而,那火树银花般的城市,今天像是徒然熄灭一般。

    收回目光后,方元开始一丝一毫慢慢向前摸索,逐渐在脑海中呈现出一张离地不高的低矮短桌,桌上似有些材质低劣的书本与纸张的画面。

    右手顺着桌延摸到一根细长的圆筒木制品,等等!

    这是毛笔吗?方元捋了捋那撮毛头,发觉指间还有丝丝润感,俯身向前,淡淡墨香从手中传出。

    这......方元顿时吸了口凉气,开始凌乱起来,涌现出诸多猜测。

    家中并无此物,初步将生活翻倒在地做主人的方元更没什么文风雅兴,我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黑暗中,方元表情惊恐...思路一发不可收拾。

    首先此地房价颇高,小区住户非富即贵,且他能买的仅仅是最小面积...

    不对!不光环境不对!自己也没被束了手脚,冷静,冷静...方元深呼吸几下,摇了摇头,放下毛笔,不在胡乱揣测,继续向前摸索,不过却更加小心。

    这次先后摸到了质感细腻的砚台,那种胶质,结构紧密的独特触感,正是墨汁在手中摩擦才独有的。

    倒在桌下的物品也被他拉至身前,摸着有些金属质感,顶头似有粘稠之物,而且散发着温热,短暂冷却后形成一层薄薄的外壳...这是放蜡的烛台?

    一段时间后,方元发觉周边再无任何物品,不能视物让他心烦意乱,干脆撑着跪坐太久已经麻木的双腿,颤颤栗栗支起身子。

    方元并没急着走动,只是活动脚趾,才发觉自己没有穿鞋,不过在木地板之上行走并无不妥,等到下半身彻底恢复知觉后,才缓缓向黑暗中走去。

    他腿根抵着桌角,脚掌不抬,刚刚绕到桌子另一侧,脚趾就传来触物感。

    一把女人用的木梳?

    虽然看不到,但方元依旧将手中的物品移到眼前,眼角似乎出现了丝丝光亮,他还来不及窃喜,更没看清世界,双眼就猛地一糊,耳边也传来阵阵撕鸣,接着小腿发酥,腹部有恶感直达喉咙。

    嘶...脑袋又一阵抽痛让方元忍不住裂开嘴角,身体彻底失去力量,重心不由自动倒向地面。

    咚!

    脑袋狠狠地撞击在硬木之上。

    方元又做了个梦,梦中他生活在一个类古代但充满怪异的世界...

    方家祖上擒敌斩将有功,封于豫州方山,故以方为姓,居北直棣保安县,传十世后,期间迁徙数十地,与父上一辈,拜致果校尉,云骑尉遂迁雍州,眉山上府,青神县。

    家父曾执掌一县治安,却在他很小之时悄然离去,仅有映像便是他曾奶声奶气问道:

    世间真有妖怪?得几数?

    父亲叹气,回道:不计其数!

    从那以后更是变本加厉,每晚一则离奇诡谲故事从不间断,吓到他跟姐姐夜不能寐,只能相拥而睡。

    还有一篇被教训好久才记下的奇怪篇章:将军之官,谋虑出焉,条畅气机,阴而用阳,藏精气而不泄,满而不实...凝木肝藏魂,寅之卯时调意、调身和调息...等等不足数百字,玄而又玄。

    姐姐方房子年长他几岁,得父亲抚恤金后俩人相依为命,坎坎坷坷才守住家产。

    虽说过的并不富裕,但方房子屹然为方家中流砥柱,当姐又当妈,教习他读书写字的同时,还要负责起俩人吃穿用度。

    只是时至今年,大姐突然发癫,在方远目瞪口呆中变卖祖产,举家迁至眉山上府,所得钱财只够在外城置办处一正一侧两房的破败小院。

    此时记忆片段开始突兀缭乱,一些有人有怪,有景有物的画面快速呈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座,百丈城墙。远看疑是龙卧于陆,外表似有暗色金流时隐时现,如同雾里看花,让人捉摸不透。

    又有三三两两,年岁不同,高低不一的孩童,手拉着手,脚下却疾步如飞,片刻间消失不见。

    这时,在这梦境与现实已经模糊间隙的世界,一位婀娜多姿的身影忽然由远及近,姗姗而来。

    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变得躁动,隐约还有不堪入耳的荒颓之音久久回荡。

    经历众多爱情动作艺术电影摧残的方远,不说抵抗力有多强,但潜移默化形成的免疫力让他身体下意识后仰。

    因为这女子美的不似真实,况且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计划终究也没有赶上变化,一切来的更快。恍惚间,画面开始支离破碎,方远头部以下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只能转动视角,察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平躺在一张柔软宽榻之上。

    余光之中,出现一股惊心动魄之色,方远艰难转头...正是那白皙诡异女子。

    她脚脖处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串了两串铃铛,走动间‘叮当’作响,动人心魄。

    但方远此刻却面如死灰。只因此刻他的思绪清晰无比,眼前画面虽然美好,但他并没有被猪油蒙了心,一股大祸临头的预感在头顶缭绕不绝,让人脊背发凉。

    转眼间,方远已经大汗淋漓,他尝试各种方法,竭尽所能......最后却连根小指都不能控制,只得作罢,大不了将头摆正,闭上双眼,所幸放弃挣扎。心中愤然之劲悠悠化作一句‘生活啊!与其苦哭挣扎,不如躺下好好享受,这样对大家都好。’

    终于!脚步声愈来愈近,声响在床前蓦地消失,紧跟着出现一种待宰羔羊被锉刀残忍刨开,撕肉挖心的虚幻错觉!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未知的恐怖压力下,方远的睫毛终于开始忍不住颤抖,如同看鬼片时肾上激素快速分泌,想看而不敢看,这种情绪将马上就要撬开他紧闭的双眼。

    ......

    “方远?方远!!”

    就在大脑快要到达承受极限时,方远依稀间听到有人在不断呼唤他的名字,语气中蕴含着某种怒气?陌生的熟悉感让他鼓起最后丁点气力,缓缓翻开眼皮。

    蓦地,眼中的倒立大脸将方远吓到一怔,待他惊魂得定,才有气无力哆嗦道:“方...方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