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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宁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第一想到的,是自己肯定在做梦。
可是使劲掐了下大腿后,立刻疼得直抽冷气。
这是真的!
可她依然不敢相信:“吕律师,这,会不会是您搞错了?兰苑怎么会是爷爷的?”
虽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也听过不少关于它的传闻。
听说那块地面积非常大,有数千亩,有山林溪流,还有大庄园。
唐宏海不过是个普通的警察队长,能积下唐家现在G市那套别墅,已经是个奇迹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一块地。
而且那个庄园般的大房子,她曾经远远眺望过,建在山腰中,规模宏大像个城堡,唐家要是有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唐宏海为什么还要住这个破破旧旧的小院子?
当地人对兰苑的神秘主人,也诸多猜测,如果主人就是身边的邻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总之,一切看着都好玄幻,好不真实的感觉。
“唐小姐,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块地现在是你的,而且是唐老先生指定,要过户给你的。至于它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要你来继承,这个恐怕只有唐老先生才知道了。”
吕律师语气缓缓地说道。
他神色平淡,似是深知内情,说出来的话,又是如此地滴水不漏,就像是在走一道程序般客观平正。
唐安宁内心仍旧难以平静,她勉强集中精神,继续翻看其它资料。
那些都是关于兰苑那块地皮的相关资料,比如占地面积,里面包含着哪些山林,以及那栋叫做兰苑的房子。
其实这块地原名有很多个名字,什么乡,什么沟的,后来有了那栋叫兰苑的房子后,才统一了名字。
要签的文件有些多,不过吕律师十分专业,一切进行地有条不紊,但等签完所有文件,拿着那个厚厚的文件袋时,唐安宁仍不敢相信,自己在一个小时内,就拥有了一笔巨大的资产。
她走出律师所,抬头望着斜挂在远处山腰上的夕阳,只觉得双脚虚浮,神情恍惚得很是厉害。
在附近找了个路基坐下,她拿出手机,很自然地拔打了顾北清的电话。
直到按下拔打键时,才想起那个男人心情不好,昨晚发的信息都还没回呢。
正想挂掉时,电话却接通了。
“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浑厚,透着一股威冷的力量。
唐安宁张了张嘴,好半会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说道:“顾北清,你在哪?来接我一下好吗?”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半晌,然后才传来男人简洁的回复:“好。”
接着,就挂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地址。
唐安宁看着手机渐渐黑屏,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详细地址发了过去。
大概半个小时,顾北清亲自开车过来了。
黑色的悍马,高大威猛,在这寥寂的小城公路上,显得十分扎眼,唐安宁隔老远就认出来了。
顾北清在她旁边停下车,唐安宁起身,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轰隆隆地,往前开去。
车里十分安静,甚至连音乐都没有开。
两人是似是有默契般,都没有开口说话,顾北清甚至都没问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路边。
唐安宁其实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可是好几次想开口,当看到他紧绷的脸色,和专注望着前方的样子,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看了会窗外景色,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旁边的男人。
他看着有些疲惫,深黑的眸子里,隐隐泛着红色的血丝。
脸色也略显憔悴,如同连续熬了几个通宵。
这么看着,心竟隐隐揪了起来,有抹别样的心疼,在身体最深处蔓延。
一路沉静无语,到家时唐安宁下车,顾北清却连火都没熄,一副马上要走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她突然回身,冲过去一掌拍在车窗上,大叫道:“顾北清!”
男人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然后按下遥控,打开车窗。
“顾北清,你今天有空吗?或者明天也行,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话的同时,唐安宁不自禁地,抱紧了怀里的文件袋。
她现在心里堵得慌,感觉自己就是在做梦一样,急需要身边有个人帮她分析,告诉她,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就只有顾北清了。
但是这个男人,却只是淡淡地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扫了下她怀里的文件袋,声音寡淡地说道:“没兴趣!”
“啊?”
唐安宁怔愣当场。
她愣愣地看着他重新把车窗关上,转动着方向盘,直到车子轰隆隆地开出老大远,都没反应过来。
呼——
一阵冷风吹过,刮得脸又冰又刺的,有股别样的冰凉冷意,在脸皮上沁然散开。
唐安宁伸手摸了摸,掌心一片湿濡,才意识到,她竟哭了。
为什么会哭?
唐安宁不知道,或许是不想去知道。
她黯然转身,回到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屋子。
“爷爷……”
这是唐宏海以前的睡房,老人的灰白遗像原本是放在抽屉的,昨天才摆出来。
照片中,老人一如往常般慈祥和蔼,目光温和,微笑地望着她。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每当她从学校回家,老人都会早早在门口等候着。看到她脸上立刻就会展露出,最亲切温暖的微笑。
老人一手接过她的手包,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即使后来读大学了,看她的眼神,仍像是在看几岁孩童般慈爱。
他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即使如此,唐安宁都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当那个女孩的替身。
所以即使成年了,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她在老人的面前,仍像个小女孩般娇憨又乖巧。
她知道老人疼爱自己,无论是把她看作当年夭折的女儿,还是仅因为她是唐安宁。
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留下这么一大笔的遗产,给她。
还是在16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爷爷……”
唐安宁捧着老人的遗相,泣不成声,在心底,却默默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曾经,她以为两人那么地亲密,亲密到不分彼此,以为自己是距离他最近的人。
却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痴人梦想而已。
无论是户口本上的夫妻关系,还是生活中密不可分的贴近,她根本,从来就没有走近过他。
那个男人,毫无预召地,再次闯进她的生活。
没错,这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是在16年前,那时她六岁,他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