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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问题。”
刘驰驰说话的时候看着李默余,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
“非得要今晚动身吗?”李默余皱眉问道。
“我母亲说必须今晚,宜早不宜迟,迟到明天可能人都出不了这金陵城了。也不知道她听到的什么风声,一下子变得突然要急着把和尚送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下午的时间全花在跟她争执上了。”
殷十六显然很不能理解老太太的决定。
“你争赢了吗?”李默余明知故问地问他。
“赢了能这样?也不知道这和尚有什么金贵的,当他是个宝似的。”殷十六气呼呼地说着,显然把气都撒在了释行文的身上。
对于老夫人的这个决定,其实刘驰驰是赞成的。狱族大会日益临近,这金陵城里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狱族的人。觊觎这七宝佛珠的人也自然多起来,这和尚多留一天,便是多增加了一份危险。
“那能怎么办,要不就是我和驰兄弟护送那和尚,你上山救人?”李默余这话是冲殷十六说的,不过想了想之后他又说:
“不成,山上狱族的人太多,你去恐怕救不了人,弄不好要把性命搭进去,不成不成。”
“我有什么不能去的,更何况我还有阿蛮做帮手?”殷十六现在纯粹是见甜儿的冲动大过了一切,全然不顾那千人的狱族大会有多危险,一副感情战胜理性的架势。
“这样吧。”刘驰驰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话了:
“你和简彤、阿蛮按计划护送那和尚回韶关,我和默余明晚去山上。毕竟我已跟狱族交手过多次,也算有所了解,见机行事赢面大一些。”
想了想,十六说道:
“那你俩可要把甜儿给带回来!”
“我们尽量吧?”
“不是尽量,是一定,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当面问她。”
刘驰驰算是见识了,合着投入了感情的殷胖子,执拗起来就像个孩子。
“好好,一定,你放心了吧?”
听他这么一保证,胖子殷十六的情绪才算有所好转。
“为什么要我带着简彤一起去护送那和尚,该不会是你想把她给撇开吧?”
“我告诉你胖子,不准在简彤面前胡说,要不然,别指望我帮你把人带回来。”他“吓唬”殷十六道。
......
分工完了之后,殷十六便去通知阿蛮作准备了。
他人一走,李默余便问他:
“你是故意不让胖子跟我们一起上山的吧?”
刘驰驰笑了下,点头一脸严肃道:
“山上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危险得多!”
李默余点点头,呼了一口气道:
“希望我们能不辱使命,顺利把人带回来。”
话刚说完,他一转身冲刘驰驰轻声说道:
“你的麻烦来了!”
说完竟然径直走开了,在他身后走进来的,是气鼓鼓的简彤!
“你为什么要让我和十六爷去送那和尚,为何不让我明晚随你们一道上山,你是不是故意要支开我?”
一连串的追问之后,简彤一头在他面前的桌旁坐下,一副饱满的胸脯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而幅度很大地起伏着,嫩脸儿涨的通红。
“你知道护送和尚的事有多重要吗?”他反问道:
“这是殷老夫人亲自安排的,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不重要她怎么会安排殷十六亲自去送?”
简彤反倒被他说话的语气给问住了。
他这时还官腔十足地摇着头来了一句:
“唉,还是不成熟啊,做事不动脑子!”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吧刘驰驰,论演技我服你。)
沉默了一会,那姑娘终于说话了,语气已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如果真那么重要,你怎么不去送?”
“我去送,那谁去山上救人,你吗?”
简彤彻底无语了。
在她看来,自己刚才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行为,她被彻底说服了。
当看着简彤有些气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顿时有些自责。
自己经常用这种教训式的口吻来跟简彤说话是不是有些过份了,毕竟这丫头一点坏心都没有,有时甚至是为了自己考虑。
他站在那儿自责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去山上毕竟太危险了,为了简彤考虑他也不应该让她跟去的。
好吧,说服自己也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的。
......
一行四人,分了两辆马车。阿蛮和释行文一辆,殷十六和简彤一辆,看来他们俩谁都不愿意跟这个话少又无趣的和尚在一起度过三四天的旅程。这样也好,阿蛮和这和尚一起,既可以照顾他的起居,又可以兼顾他的人身安全。
虽说刘驰驰和李默余不一路同去,但也专门到了后门口送他们。后门不大,开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面,这样趁着夜色离开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
刘驰驰注意到殷老夫人没有来送行,想来她已对儿子经常性的远行已经习惯了。
“你们俩上山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全!”殷十六玩笑归玩笑,讲到正事他还是一脸的严肃。
“甜儿好歹也是个山神,想来那帮狱族也不敢拿她怎样,性命应该是无忧的。倒是你俩,如果实在带不回来,就以你俩的安全为首要,看情形而定吧,不要勉强。”
他说得语气诚恳,倒是李默余有些受不了了。
“好啦胖子别矫情啦,赶紧上车,一路保重!”他催促着他们尽早上路。
简彤还想探出头来跟刘驰驰语重心长地道个别,被殷十六轻轻推了一下,又缩回到马车里去了,搞得还老大不开心的样子。
刘驰驰为逗她开心,在下面扬了扬手中她送的香囊。
“简彤没事,我会带着你给我的香囊,它就是我的护身符,有它我百战百胜的。”
简彤这才笑出来,美得竟如同暗夜里盛开的海棠。
随着驾车人的两声低喝,两架马车沿着潮湿的青石板路驶了出去......
刘驰驰对着马车的背影挥了半天手,一转身回头,纳闷道:
“我怎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呢?”
李默余笑道:
“你夜道走多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刘驰驰喃喃自语道:
“但愿吧。”
......
这一晚刘驰驰又没睡好。
脑海里一会小仙,一会章迪的,还梦到泠竹衣衫飘飞地骑着她那头毛驴,甚至还梦到悟门一脸素净地来找他,梦中的她竟然已留起了一头的青丝长发......
他醒过来好几趟。阿蛮走了,虽然守护的人还在,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从后院那口井里突然冒出来似的。
去问过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切无恙,没什么动静。
凌晨时分,他索性不睡了,裹了一件轻袍在殷府里闲逛。
初夏的清晨起了一层薄雾,当他走到后院庵堂时,发现那里面竟还亮着昏黄的光。
他走近了,透过窗棂望去,发觉屋内炉香缈缈,佛像前长明灯亮着,那殷老夫人一人仍在佛前静静地打坐。
他不想惊动老人家,转身正准备离去,忽听佛堂内老夫人声音不大地说道:
“刘公子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
原来那殷老夫人早已发现他了。
既然离开不了,他只有尴尬地一低头,推了门进去。
佛堂不大,他先前就曾来过,殷老夫人就在后面的一间坐着。灯火昏黄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
他走到老夫人对面,轻咳嗽了一声坐了下来。
老夫人的面容一副沉静,比先前在释行文房中看到的还要从容淡定许多。
刘驰驰正准备开口问候,却听老夫人抬头说道:
“我该是称呼你刘公子呢,还是苏公子?”
刘驰驰一愣,转念就想到这殷老夫人本就是狱族的人,想必是已经洞察了自己的身份。
他很快缓和了神情,一本自若地答道:
“老夫人既已知晓我的身份,叫我哪个称呼好像都无所谓,但在这里,好像叫刘驰驰更合时宜一些。”
他的淡定好想出乎了这老人家的意料,老夫人竟然不说话仔细端看了他一会,过了片刻方才问他: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吗?”
刘驰驰微微一揖道:
“老夫人身为狱族,自然有办法知道我的身份,晚辈无需多想。”
话说出口,殷老夫人反倒愣了一愣,随即颜色一厉。
“你是如何知晓我是狱族身份的?”
刘驰驰不想让老夫人紧张,他有意平复了下自己的语气道:
“夫人不用紧张,我在这里以及在另一个异时空,和贵族族人打交道大大小小不下十多次了,自然对狱族情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否则,我的命早就断送在赊刀人的快刀之下了。”
老夫人又是一愣,问道:
“赊刀人也在追杀你,这是为何?”
从前一日释行文房中发生的事,刘驰驰就看出殷老夫人绝不是个心怀歹意之人,反而通过那一事更能看出她的心地良善、宽厚仁慈,所以他不想隐瞒,便把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最后他伸出右掌道:
“老夫人请看,这便是那可以带我穿梭两地的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