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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的不羁之言让曹操感觉很没有面子,见他喝的酩酊大醉,直接躺在地上打起呼噜,只得无奈地道:
“烦请玄德唤吾手下儿郎来,将这厮送回帐中歇息。”
张飞自告奋勇的道:“我脚程快,我去便是。”
他匆匆离开屋中,很快就叫来几人七手八脚地把夏侯惇抬走,
关羽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暗暗碰了碰刘备,低声道:
“此人在装睡。”
刘备早看出夏侯惇在装睡,他微微颔首,摆手示意关羽不要戳穿。
一边的曹操见刘备关羽二人窃窃私语,也只能无奈地傻笑一声。
·
“兄长,此二人欲意何为?”
将曹操和夏侯惇都送回帐中,关羽忍不住向刘备询问。
刘备沉默了一阵,修长的手指在地上慢慢勾画,许久才道:
“怕是那夏侯惇别有身份,
也许,他是天子近臣,与曹操一起来试探我等。”
“天下英雄曹刘,此人竟如此癫狂,不知所谓何人。”
天下姓曹姓刘的海了去了,尽管关羽尊敬刘备,可也没把刘备往夏侯惇所说之“刘”上面靠拢,但刘备却隐隐感觉,夏侯惇也许说的就是他。
曹刘。
正好和墓穴中的文字可以对应。
既然天书不止埋于一处,只怕这夏侯惇也捡到了天书,故此频频试探于我,此人不可不防啊。
他很好奇夏侯惇的天书所记载为何,会不会知道天人历史的走向。
唔,这个夏侯惇既然知道曹刘中的刘指的是我,应该也知道那曹指的是他身边这个大胡子,
怪了,这大胡子表面虽然悍勇非常,却是一个谦谦儒者,怎么也不像搅动天下的英雄,
倒是他身边的夏侯惇英气勃发,似有虎狼之态。
难不成……
一个奇异的念头在刘备的心头升起。
难道这曹操是假冒的,他身边的夏侯惇才是真正的曹操?
·
“孟德啊,你这是做什么啊!”
回到帐中,大胡子的“曹操”斥退左右,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本应喝的酩酊大醉的夏侯惇却咕噜一下坐起来,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曹操”扯过坐席,不满地坐在他身边,缓声道:
“是汝在来路上说刘备乃英雄之后,必是蒙受太平道之冤屈,可为何见了又要咄咄逼人,说些胡言乱语——
万一他以为我等要拿他,说不定祭起法宝,片刻就把我等杀了!”
“夏侯惇”哈哈大笑,把嘴角流出的唾液抹的干净,眼中颇带了几分狡黠之色。
“若杀我等,他那两个结义兄弟就能办到,何必用什么法宝,
这村中人人心向刘备,杀了我等随手一埋,再把咱们手下儿郎杀干净,朝廷还未必能找到。”
他见司马防脸色煞白,稍稍正色道:
“凡英雄者,当不露喜怒,能屈能伸,
若被我激地杀人,那跟山匪有何区别,也不配我曹操千里跋涉相见。”
“若他真是山匪习气,要杀我等又该如何?”
“绝不会,他可是刘备啊。”
“……”
此间这两人中,化名夏侯惇的才是曹操本人。
他从伤愈之后,就一直按照记忆中天书的文字内容,到处打探天书中刘备的消息,想验证一下天书中描写的跟自己并列的英雄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刘备还是个白身,籍籍无名,他圈子里的酒肉朋友都是一群世家子弟,自然打听不到。
就在他烦闷时,朝廷居然主动来传信,让他出使幽州涿郡,暗暗打听刘备为人,
看他是否如太平道所说一般骄横无度,颇有反意。
这种事本来应该宗正派人主持,可宗族内在刘虞的奔走下都对刘备颇有同情,听说自家人做个小小的县尉都这么多波折,现在正在酝酿跟天子闹事,
于是天子大笔一挥,便把重担甩给刚回雒阳就白吃了一月病号饭的曹操。
接到这个任务的曹操不禁浑身一震,心道这简直就是天意。
不对,这明明就是天意!
曹操兴奋不已,隐隐感觉属于自己的那份天命已经开始运作,自己虽然丢了天书,却依然没有偏离天命给自己划设的人生路线。
我一个大汉纯臣,怎么就成了魏武帝?
也许同样被写进天书的刘备身上会有答案。
英雄见英雄,曹操突然感觉自己的外形不佳,怎么也不像被天人所描述的英雄,
于是他特意从自己的酒肉朋友里找了个姿容雄伟,符合自己心中英雄形象的人做副使,跟刘备见面的时候冒充自己,以免一上来就被刘备小觑。
冒充曹操的乃是河内名仕司马防,字建公,
他父亲司马儁做过颍川太守,司马儁的祖父还做过征西将军,是正经的世族人家。
也许是因为祖上武人的基因实在是太好,司马防一家各个膀大腰圆,威武不凡,
司马防一点武功都不会,自幼便苦读经书文章,也不妨碍他生的虎背熊腰,声如惊雷,走夜路若是遇到他非要吓破胆不可。
司马防比曹操大六岁,为人正直森严,颇有霸气,但却是个真君子,老好人,
他最喜欢跟人讨论《汉书》,一到这个环节就根本停不下来,非要展示一番自己的真知灼见,
见刘备的《汉书》造诣不错,司马防也下意识地把他列为好人的行列,
他怕曹操又开始念叨那云里雾里的胡言乱语跟刘备过不去,赶忙道:
“既然刘玄德乃忠直之士,我等也好抓紧回雒阳向天子复命,莫要再生事端了。”
真·曹操嘿了一声,道:
“想不到建公兄如此恋家,是思念嫂夫人,还是思念公那幼子,
唔,叫仲达是不是?”
司马防的幼子司马懿去年刚刚出生,长子司马朗也只有九岁,却不妨碍司马防早早按伯仲叔季给兄弟排好了表字,
将来一字排开取字,省的跟他人一样为了解释自己的名字费不少脑细胞,
说起刚出生的儿子,司马防咧嘴一笑,道:
“那小儿聪颖,着实讨人喜欢,
若是汝见了,自然也会欢喜。”
曹操笑道:“公家中诸子都生的虎狼一般,若不是知晓伯达年纪,初见时我还以为此小儿匿龄。”
司马防见曹操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回去的事,赶紧单刀直入:
“伯达也颇念着汝,此番回雒阳,汝且莫要再生是非,助我给伯达开蒙可好?”
曹操哈哈大笑,道:“建公既然看得起我,伯达的蒙师我当定了,
只是我此间真有大事,还求兄随我再周旋些时日。”
司马防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了下来,他翻了个白眼,道:
“汝这厮不管去何处都横生事端,便是来此地都不肯罢休,
此地不比雒阳,孟卓、本初皆不能助你,你可要千万小心行事,方为上策。”
“嘿,公放心便是。
我此番乃用刘备谋事,搅动风雨,不为己身,皆为汉室……”
“我呸,刘备凭啥就要听你使唤。”
“他会的,他可是刘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