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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姐姐派人来接我进宫。我的马车照例在内宫门口停了,下车后却不见银杏。一个瓜子脸,长挑身材的宫女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这是三小姐吧?我是娘娘身边新来的,叫春杏,娘娘在宫里等着您呢。”说罢,便带着我来到了姐姐宫里。
进了正殿,姐姐正和贏苏还有安宁坐在一起说话,不过三个月未见,姐姐又瘦了些,脸上的颧骨有些突出,虽是笑着,但让人看了十分心疼。安宁不知为何,也瘦了些,精神也不大好。只有贏苏,仍与之前相见时一样。
我对他们行过了礼,安宁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拉我坐下,嘴里念叨着:“阿素,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之前我生病,你怎么也不来?”
“我不知道公主生病了,怪不得今天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些。公主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啊?这样可不行,只有好好吃饭,才能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才能出宫来找我玩啊。”我拉着安宁的小手,有些心疼。
“天天喝那些苦药,哪还有胃口吃饭呀!”安宁说着,皱了皱眉,像是在回想起了药的滋味。
“良药苦口利于病,吃了药,病才能好呀。”我拉了拉安宁的手,笑着说道。
“姐姐这一向照顾公主辛苦,自己也瘦了呢。”我看着姐姐,有些心疼。
“安宁会好好吃药,也会好好吃饭的,等病好了,母妃就不必这样辛苦了。”安宁随着我的目光看向姐姐,一脸认真地保证着。
“这样最好,今年你已经九岁了,明年就是十岁。哥哥之前许给你十岁生辰要带你实现的愿望,可得等你病好了才能实现。你若是这样一直病恹恹的,这愿望实现不了,我可就变成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了。”贏苏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哥哥是君子,君子不能言而无信。你放心,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安宁的眼睛亮亮的,眼里满是郑重。
“好了,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素儿这次来会多住几天,有的是时间说话呢。”姐姐说罢,宫人们便摆上饭来。安宁像是表决心似的,吃了满满一碗米饭,撑得肚子圆滚滚的,才去睡午觉了。
吃罢了饭,贏苏回了房间,我和姐姐聊起了私房话。
“姐姐,不过三月未见,你怎么就瘦了?”我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连手指都比之前纤细了,眼里就有了泪。
“没什么,安宁一直在生病,我照顾她费了些精神。如今她渐渐好些了,我的担心减去了好些,以后慢慢就好了。”姐姐说着,挤出一个微笑,只是笑容里带着些苦涩。
“安宁向来身子弱,冬天里要格外留心。只是往常一到冬天就格外注意,连房门也不敢让她出来的,这次怎么病的这样严重?”
“之前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了好几天,所以这次严重些。”姐姐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一般。
“原来是这样,她身边的人怎么这样不小心,也不知她吃坏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之前是银杏看着她的,出了这事,陛下便发落了银杏,把她逐出宫去了。”姐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我没有再说话。虽然感觉到她有事瞒着我,但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
不知说了多久的话,安宁午睡醒了,便过来拉着我要我讲故事给她听。我拿出这三个月画的小画,给她讲通身雪白的照夜、看得人心里发酸的西厢、辣味和酸味混在一起的马奶酒、切得极薄的炙羊肉……“讲着讲着,就到了晚上。
吃罢了晚饭,姐姐因今日和我说了一天的话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安宁拉着我到她的房间,打开我带来的包裹,细细地把玩着我送她的小物件。没过多久,嬷嬷催着她睡觉,才恋恋不舍地放我出来了。
我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刚要开门,身后却传来了贏苏的声音:“先等等。”
我转过身去,见他手里端着一盘各色糕点,笑了。“外面冷,进屋吧。”我说着,进了门。贏苏也跟着我进来了。
“这是这阵子小厨房的御厨新做的糕点,你尝尝吧。”贏苏把盘子放在我的面前,盘子里的糕点十分精巧,与其说是吃食,倒不如说是摆件了。
“你也吃”,我先拿起一块递给他,随后拿起一块送入了口中。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开,让人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你之前跟安宁说十岁生辰要带她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啊?”我随口问道。
“这个嘛,我答应了安宁要保密的。”贏苏笑着答道。
“好吧,你也有秘密,姐姐也有秘密,是不是这宫中的人,各各都有秘密。”我想起之前姐姐的样子来,喃喃自语道。
“李娘娘有什么秘密?”贏苏问道。
“没,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我回过神来,忙掩饰道。
贏苏像是意识到了我的慌乱,没有再追问,只是拿了块点心递给了我。我急忙接过送入口中,却因为吃的太急,一下就噎住了。
贏苏倒了杯热茶给我,又走到我身后,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和从前一样毛躁。慢慢吃,我不会跟你抢的。”
我羞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整杯茶,才渐渐平复过来。
“你最近和飒露走得很近?”贏苏没来由地问了这一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我没反应过来。
“安宁拉着我看你给她画的小画,看戏的那张,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男子在秋弥那几张里也出现过,好像是飒露吧。”贏苏的语气很随意,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我和哥哥还有孟姐姐去买布料,在绸缎庄碰见了他,便一起去看了出戏。”
“他去绸缎庄干什么?”贏苏追问道。
“他想买几匹布料送给他母亲。”
贏苏听了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他母亲收不到了。除夕宫宴之时,突厥使者说他母亲亡故了。”
我听了这话,想起飒露兴致勃勃地拉着我买礼物的场景,心中一阵刺痛。现在的他,不知有多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