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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韵,我们真的得了这中常分馆的第一啊,”温明玉说道。
宁仪韵微笑道:“恩,是啊。其实此前,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得中常分馆的第一。原本我也只是组建一支女子组成的队伍,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围棋大比,也可以让世人看看,其实女子可以下围棋,还可以将围棋下得好。”
温明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仪韵,你不知道,今儿我出门之前,我娘跟我说,她今儿上午去参加了一场诗书会,在诗书晨会上,有不少世家妇人都要让自家女儿好好学习学习围棋。”
宁仪韵淡淡一笑:“恩。”
说话间,宁仪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说道:“对了,明玉,昨儿我就想问你来着,但是围棋大比结束的晚,围棋大比结束之后,你府上就接你回了府,我还没有来的及问你。”
“恩?”温明玉歪了下脑袋,十分疑惑的问道,“仪韵,你要问我什么?”
“明玉,昨日大比的最后一场,我的对手是衣着华贵,戴着幕离的年长妇人,而你和香雪姐姐的对手,都是白面勿须的男子。
这两个男子女里女气,不像是正常的男子,反倒像是宫里头看的公公。
而那华服的年长女子,虽然看不见她脸,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她气质十分高贵,看着像宫里头的贵人。”
温明玉一噎,咬了下嘴唇不说话。
“明玉,我便寻思着,这女子莫不是宫里头的贵人?”宁仪韵说道,“她的棋力极为高明,待人也和蔼,恩,明玉你有机会出入皇宫的,可知道这华服是谁吗?哦,对了,她的年纪,大约有五十多,宫中有这样的人吗?你有什么印象吗。”
温明玉咽了口唾沫连忙道:“我,我不知道,宫里头的女子那么多,我见过的也不多,再说了,昨日那女子戴着幕离,看不清长相,我更不知道她是谁了?”
宁仪韵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你也认不出来啊。”
温明玉点头如捣蒜:“我认不出来。”
“恩,”宁仪韵道,“我们还是接着下棋吧”
“好,好,下围棋,下围棋。”
又过了一日,这是这次围棋大比真正决赛的日子了。
同中常分馆的初赛不同,这次比试一共只有六支队伍参加。这六支队伍,便是两个分馆各自决出的前三。
虽然参加比试的队伍少,只有六支,但因为是决赛,围观的观众却是一点也不少。
整个隆升街老馆里,站满了人。
宁仪韵三人入了场,她落了坐,便看到戴着幕离的乔安龄换了装束,带着幕离,站在她不远处。
前日,在中常分馆时,宁仪韵便看到人群中,带着幕离的乔安龄,看着她下完一局又一局的围棋。
不过,前天当宁仪韵下完所有棋局的时候,已经也晚了。因为天色太晚,宁仪韵没能和乔安龄说上一句话。
这会儿,宁仪韵看到乔安龄,便挑了下娥眉,算是打招呼了。幕离之下的乔安龄,唇角漾出笑容来。
新的一局棋开始了。
这一局,宁仪韵三人面对的对手,她们均没有见过,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衣着算不上多华贵,大约是民间围棋高手组成的队伍。
一场比试三局棋,均下的十分精彩,宁仪韵三人以三局两胜的成绩赢了这场比试。
宁仪韵和温明玉赢了,而梅香雪输了。
不管如何,宁仪韵她们终是赢了这决赛的第一场比试,顺利进入了第二场比试。
宁仪韵看到对手之后,桃花眼不禁一眯。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邢栋。
仇人见面分外眼。
邢栋从一开始在宁府就觊觎她,后来在珍珑棋馆又要强纳她为妾,甚至还要把苏承庭抓到牢里去。
现在,宁仪韵知道,苏家的行贿冤案,就是由当时还是京城府尹的邢栋造成的。
可惜邢栋竟然把当时的卷宗销毁,她想翻案,却是连个卷宗也看不到。
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翻不了,且容他再逍遥几日,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现在,她首先要在棋局上赢了他。
邢栋看到宁仪韵,老眼便眯了起来,她姿容绝色,他想把她弄到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只是凭他从二品的官职,却一直没能得手。
她在宁府的时候,他问宁贺讨要过她,但因宁贺狮子大开口,要价太高,此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她出了宁府,他原以为凭他从二品高官的身份,纳她进府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这苏家人死活不同意。
他现在也知道,这珍珑棋馆也好,珍珑棋馆的苏掌柜也好,都是由定安侯护着的。
有定安侯护着,他也奈何不得他们。可惜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只能看看,却不能真的压到身下,享用一番。
棋局开始了。
宁仪韵夹了颗棋子开始埋头下棋。
她脸上毫无表情,不喜不怒,只低着头认真下棋。
邢栋也开始,一边儿下,一边儿还色眯眯的看上宁仪韵几眼。
十几手过后,邢栋看了看棋面,便放心下来,他是占了优势的,只要不出意外,这盘棋,他是稳赢的。
他老神在在的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脸上的神情轻松自在,仿佛已经稳操胜券。
他看看低着头的宁仪韵,心中暗道,之前听说,这宁家二小姐棋艺高明,如今下了十几手之后,他是觉得,这宁二小姐,棋力确实还算可以,对于这个年纪的姑娘而言,有这样的棋力已经算不错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和他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同他这样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是有不少距离的。
看来,她之所以会有棋力高明的名声,只是因为世上难得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围棋下得不错,世人觉得稀罕,所以才传出她棋力高明的传言。
其实,也就这样了。
本来,这世间的女子就不怎么会下棋的,本来,这女子也不应该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在围棋上。
邢栋又啜了一口茶,随意的捏着一枚棋子。
宁仪韵脸上毫无表情,低头下棋。
邢栋朝宁仪韵看了一眼心中又道,这宁二小姐,看模样下围棋还下得挺认真,不过就算再认真也再用心也没有用,她是赢不了了。
女子么,若是正室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若是妾室,就应该好好伺候男人,讨男人的欢心,怎能花费时间精力下围棋?
棋局已经进入了中盘,邢栋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而宁仪韵的劣势也越来越大。
邢栋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神色也越来越轻松,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杯盖,时不时用杯盖拂两下杯子。
宁仪韵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淡,无波无澜,似乎对于眼前的劣势好不在意,甚至是视而不见。
围观的观众,看到这样的棋局,也纷纷交头接耳。
“看来这姑娘是要输了。”
“不是看来,而是一定,现在才是中盘,差距已经那么大了,怎么可能赢?”
“大局已定,再下去,也不过就是拖延时间,垂死挣扎罢了。”
“在中常分馆的时候,这女子的队伍,还是挺出彩的,没想到,到了隆升街的老馆,竟然……”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这局棋,是神仙也救不了的。”
这围观者低声的私语,隐隐传到邢栋耳朵里,他偶尔听到了这么一两句,得意的捋了一把胡子。
看来周围许多人,都已经看出来,这局棋已是必胜。
现在他该是个怎么胜法,是现在积极的进攻,乘胜追击,迅速赢了这宁二小姐?
这么做会不会显得他太狠了点,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或者,他可以跟她慢慢磨着下,磨到最后,可以显示出他的风度,又可以多看两眼眼前的小美人……
宁仪韵依旧面无表情,对越来越大的差距视而不见,对围观者的议论充耳不闻。
这盘棋,不知不觉已经下到了一百二十手,邢栋一边儿喝着茶,想着自己该怎么个赢法。
突然,他愣了愣神。
刚刚宁仪韵落下了一子,是一招定式。
这一子,在一瞬间扭转了棋局的棋面。
有优势的似乎优势不见了。
处于劣势的似乎劣势也不存在了。
邢栋突然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茶杯,搁到了一边儿。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棋面,竟然发现宁仪韵这一招竟然扭转了乾坤,让他的优势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棋局衰败的颓势。
邢栋看着棋面,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
他夹起一粒棋子,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棋局还没有结束,她确实用了一招扭转了自己的劣势,但是既然棋局还没有结束,那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既然可以占优,占了那么久,那么定可以重新占优,最终获胜。
他看来看去,思来想去,却是发现,他似乎已经没有可以落子的地方了,似乎无论他下在哪里,都难以摆脱他棋局的颓势。
宁仪韵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去。
她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之前所有表现出来的劣势都是假象,目的就是这致胜的一招定式。
现在,她终于把这一招使出来了,之前所有的劣势都消失不见了,邢栋的优势也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中盘已经快到头了,她谋篇布局了这么久,又怎么会给邢栋再翻盘的机会?
宁仪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面的邢栋,已是冷汗淋漓,犹犹豫豫的落了一子。
宁仪韵这才勾了勾唇,又下了一子,锁定了胜利。
随后,宁仪韵便不再客气,一路攻城略地,而邢栋则是节节败退,大厦倾倒,颓势不可挽回。
到棋局结束的时候,邢栋足足输了三十目。
高手之间的对局,差距在一目两目之间,输上十目已经算是输了不少了。
邢栋一局棋输了三十目,而且是在中盘以后,连连败退,直落三十目,棋局结束之时,他浑身已被冷汗淋透。
他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打了个大巴掌。
他颓然的倒在了圈椅之内。
宁仪韵收了唇边淡然的笑意,面无表情的说道:“邢大人承让了。”
——
“方才,你不是说,这局棋连神仙都不救了了吗?”
“这……这……之前明明是啊,你不也说大局已定,长眼睛的都知道,这姑娘处于劣势,而且当时落后的目数,也很多,至于现在……”
“哈哈哈,神仙救不了,这姑娘却救得了,精彩精彩,这棋局有意思,这围棋大比有意思,今儿,老夫开了眼了,真是不虚此行啊。”
“好一招定式,好一个一子扭转乾坤,在下要好好学学,好好学学。”
周围围观者见棋局已经结束,便便把声音稍稍放大了一些。
宁仪韵听了众人的夸赞,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人群寻到戴着幕离的乔安龄,朝他浅浅一笑,虽然他带着幕离,但是知道他在看她。
邢栋听得周围的人的讨论,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棋馆大堂的大门。
——
“仪韵姐姐,这场比试我们又赢了,”温明玉往宁仪韵的方向凑近了一些说道。
“嗳,我们又赢了,这场围棋大比,我们还有最后一场了。”
这场围棋比试,宁仪韵赢了邢栋,温明玉赢了另一个官员,而梅香雪却是输了。
不过既然有两个人赢了,这盘棋就算她们赢了,她们以三局两胜的成绩,赢了这最后第二场比试。
接下来,她们要面对的就是最后一场比试,也就是整个珍珑棋馆春季大比的决赛了。
这最后一场比试,宁仪韵的对手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月白连珠暗纹长袍,一条玉革带束着腰,身姿挺拔,体态匀称,衣着华服,一副翩翩豪门佳公子的模样。
丹凤眼,薄唇,肤白细腻,嘴角还擒着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
他坐到了宁仪韵的对边。
看到此人,站在宁仪韵附近的乔安龄,双眸猛然一缩。
这人,宁仪韵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昨日,她曾经翻看过这次围棋决赛的名单,所以知道此人的姓名为原七。然而报名的信息之中,除了报了个姓名原七以外,便再无旁的信息。
不止是这个原七,他的队友在报名时也只提供了姓名,而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原七?
看这男子风度翩翩,衣着不凡,便知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不是世家豪门子弟,便是高官子弟。
这种人家,会起原七这样的名字吗?
乡野村户也许会按照排行随便起个名字,但是高门大户,对起名是十分看重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家子弟的大名,起个叫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的。
原七这名字看起来更像是个外号,而不是大名。
至于这原姓,宁仪韵穿越到大楚朝也有大半年了,她从未听说,京城之中有哪家权贵人家是姓原的。
宁仪韵可以肯定,这原七应该是化名,甚至对方这一队三个人报名用的都是化名。
至于他们的真实身份,她便不得而知了。
这原七面带浅笑,有礼有节:“姑娘请。”
宁仪韵回道:“公子请。”
一场棋下的不快也不慢,最终宁仪韵败北。
这原七的棋力毋庸置疑的在宁仪韵之上,宁仪韵虽然奋力应对,但最终还是输了几目。
一局结束之后,原七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彬彬有礼的说道:“姑娘承让了。”
“公子棋力高明。”
宁仪韵回了一句,心中却是对这原七充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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