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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横山街市上,除了上下夜戏的群演和剧组车辆,在路上来去,远不如白天的热闹和喧嚣。
杜维开着剧组里的面包车,向着某个他内心抗拒的地点,一路上的神情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
他对横山的每一条街道都很熟悉,这会儿也是尽量挑着偏僻人少的道上走。
因为张居谋的大部分电影,都在这边的景区拍摄,他如果不跟着张居谋的组,几乎就是闲暇状态,也很少离开横山。
准确的说,他不能随便离开横山,跟着张居谋的组去外地取景,是他唯一能离开此处的机会。
因为很久之前,他奉命寻找一个人,到了横山后,那个人就好似石沉大海,彻底从这个小镇里抹去了痕迹。
他成为张居谋的副手,纯属偶然,在这之后,他也过了很久的平静生活,当初下命令的人,就好似忘了他的存在。
可直到张居谋筹拍《霍家军》,主演定下了谢翊,他就知道,自己的安生日子大概要没了。
因为这个机会来的太过偶然而绝妙,又或者早有预谋,毕竟从谢翊迈入演艺圈的那一刻,张居谋已然是导演圈里,小有名气的新锐。
总会碰上的,只是迟早问题......
在意识到这件事时,他才想明白那么多年的放任,大概也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杜维并不讨厌横山,这座小镇之外很荒凉,可是镇子里因为影视城的缘故,处处透着繁盛和热闹。
就像是被包裹在山地间的一处小盆地,努力迸发出属于它的生机和光彩。
可此刻,他却很想逃跑,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已经伴随他许多天了,久久都不能平复。
仁安医院的招牌已经隐约可见,杜维打着方向盘的手,却开始有些发抖。
“杜导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有些得意忘形?”
那天晚上,毁了半张脸的女人,拿枪指着他的头,不言不语,却仿佛是地狱恶鬼,让他腿软至极。
而病床上的男人,问完这句话后,就含笑看着他,像是在端详一只蝼蚁,一只妄想想过上平静生活的蝼蚁。
“我记得,十岁那年,我回到谢家的时候,你是负责我父亲起居的人,虽然他那时候已经不知所踪,但你依然将他的住处打理的仅仅有条。”
除了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答男人的话,因为对方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不过动了动嘴,女人手里的枪便移到了他的喉咙。
“爷爷让你出来找我父亲,这是多大的重任,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这么懈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床上的男人又笑了笑,像是想到了别的,冲着他语气怪异地问:
“你该不会以为,父子情深,拖上些年月,爷爷就会原谅他,收回捕杀的命令?”
即使喉咙上抵着的枪口冰冷,他还是克制着恐惧不敢相信地问道:“泓少爷,他也是您的父亲,难道您就......”
“父亲?呵,不过是一个被谢家抛弃的无用棋子,他在外逃奔了这些年,多活出来的日子,就已经是我给他最大的报答了。”
男人一顿,蔑视的笑容直直地看向杜维的眼睛,语气残忍至极:
“而现在,爷爷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去等一个逆子回心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