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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转过头去，看向一旁。
一个男人，一双眼睛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胡子拉碴，穿着一个超大号的熊猫玩偶服，手里提着一串小小的熊猫玩偶，玩偶服上的黑眼圈和他掉下去的眼角意外的很搭。
“两位，要买熊猫吗，很可爱的哦。”男人的每个字都一个调。
不是，这句话不应该是更起伏一点吗？刘有钱心中暗想，这样子一点营业的感觉都没有，客人才不会买账啊，既然是卖熊猫玩偶这种又可爱又萌的东西，就应该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推销才是啊。
刘有钱想起之前读大学为了挣点钱，补贴生活，跑到街上去发传单，挤出特别热情的笑容分发给路上的大妈大爷们，如果不是超市减价优惠这种传单，大妈大爷们只会看一眼就扔进垃圾桶，或者就是带回家去用来垫满是油的剩菜盘子。
“啊，咱要一个。”对面的王雪淼被吸引了。
居然真的有人要买啊！
“谢谢惠顾，十元一个，谢谢您的光临，还有熊猫手机挂饰，只要六块钱一个，十块钱两个哦。”穿着熊猫玩偶服的人继续用着不变的语调说。
句尾这个“哦”怎么回事，明明是超级可爱的语气助词，这个人说出来一点也不可爱啊。刘有钱夹起一片土豆。
“那我要两个挂饰。”王雪淼歪了歪头，用青葱白玉一般的手指比了个二。
“好的，谢谢您的惠顾，欢迎您的下次光临哦。”交易完成，男人将东西给了王雪淼，向着下一桌走去。
王雪淼将一个挂饰挂在自己手机上，另一个给了刘有钱。
“啊，谢谢。”刘有钱愣了一下。
“怎么样，很可爱吧。”王雪淼拿起手机在自己脸上晃了一晃，熊猫挂饰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
“很可爱。”刘有钱看着王雪淼的笑容有些愣神。
“哼哼，咱的眼光很好吧，这个挂饰真的很可爱。”
是的，刘有钱看着王雪淼递给自己的小挂饰，那是一只趴着的熊猫，憨态可掬，嘴里还咬着一截小竹子，他取出手机，将挂饰的绳索穿了过去。
然后看着王雪淼满足的表情，不自觉地感叹，真可爱啊，比熊猫可爱一万倍。
王雪淼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对挂饰很满意。
“说起来咱以前来过呢。”
“欸，什么时候。”刘有钱很好奇。
“七八年前。”
“你和你朋友吗？”刘有钱心里想着，虽然有些冒犯，但是她之前说过她父母……
“不是啦，咱也没什么朋友就是了。”王雪淼将落到脸庞的头发扶到脑后。
那岂不是和自己很像，不过自己以前还是有很多朋友的。
刘有钱自从开始上大学，平日里就忙着打工，和朋友的联系少了，但是上大学以前，还是有不少朋友的。
那个时候周末一起打球，玩游戏，到现在还偶尔联系一下。
“那……”
“是咱奶奶带咱到处玩的。”王雪淼说道，“咱不是讲过从没见过父母吗？咱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奶奶经常带咱到处旅游，然后六七年前还带咱看了熊猫。”
啊，六七年前的王雪淼。
刘有钱不自觉地幻想了一下，六七年前还在上初中的王雪淼，一定很可爱吧，穿着初中生的校服，每天“咱怎么怎么”地像贵族大小姐一样讲话，想一想就觉得有趣了。
“喂。”王雪淼对着陷入花痴的刘有钱喊了一声。
刘有钱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面，周围仿佛升起了粉红泡泡。
“喂，那边那个变态。”
“喂，那边那个变态萝莉控。”
“你在叫我吗？”刘有钱回过神来。
“你不会是在幻想咱穿着初中生的校服，头发梳成双马尾，做一些失礼的幻想吧。”王雪淼死死盯着他。
“你莫非是有读心……”刘有钱赶忙换口，“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算了，咱早就知道你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了，没想到居然会到这种程度，造物主在捏你的时候一定是加了5g的碳、5g的水、5g的失礼、15g的笨蛋和2kg的萝莉控。”
“后面那个单位有问题吧，我的组成基本只剩萝莉控了吧！”刘有钱嚷嚷着表示抗议。
“那你呢，那造物主捏你的时候加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百分之百的美少女啊。”王雪淼右手五指微微张开，放在胸前，头高高仰起，露出雪白的如天鹅一般的脖颈，满脸骄傲。
这个家伙，在这种时候这么大言不惭，虽然她确实是彻彻底底的美少女没错，在这一点上刘有钱并不否认。
“是是，”刘有钱挑起一块午餐肉放入碗中，“我只是觉得初中的你也一定很可爱。”
“什么，你不会以为你说这种话咱就会原谅你吧。”王雪淼嘟了嘟嘴。
她把筷子轻轻插进碗里的撒尿牛丸，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什么。
接着她抬起头。
“咱的初中校服也还留着，而且咱从初中到现在，个子也没什么变化。”
“你要想看咱也可以穿给你看就是了。”
少女的脸颊泛起一抹红色。
……
深夜，公园。
梁胜摘下熊猫头套，露出一双死鱼眼，脱下熊猫服，里面穿着普通的短裤短袖，坐在公园滑梯的台阶上。
“梁哥，今晚卖怎么样了。”叶小乔走到他面前问，她手里提着一把熊猫玩偶。
叶小乔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扎着高马尾，穿着红色的运动服，像是随处可见的中学生。
“啊，还行，”梁胜叹了口气，“卖了差不多一百来块吧。”
“我卖了两百多呢。”叶小乔夸耀着自己，“都说了要微笑，语气最后要加个哦，这样顾客才会买账，梁哥你到底有没有照做。”
“我真的有照做哦。”梁胜用着毫无起伏的声音说了一遍，哪怕是潭陈年老井泛起的波纹都比这大。
叶小乔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不会今天就是这么去卖的吧。”叶小乔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
“是的哦。”梁胜又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叶小乔笑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过了很久之后才终于起身，说：“不行了，再笑肚子受不了了。”
接着叶小乔正经起来，“梁哥，你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梁胜轻轻撩起衣服下摆，里面露出一条狰狞的，划过整个小腹的伤疤，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什么造成的伤口。
“那就好，那计划做得怎么样，有观察到她的动向吗？”
“收到消息，她明天要去千佛山。”
叶小乔握紧拳头：“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