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渔

程砚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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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坊在城南。

    坊内有一座竹山,山上竹林葱翠,四季常青,风景优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竹林坊靠竹子,吃竹子。

    坊内,家家户户都以竹器为生。

    上至上城区,下至鹿园,都有他们竹器的身影。

    陆白在传功长老带领下,领着人到了竹林坊行乞僧的容身之处。

    “就,就这个?”

    陆白惊讶地指着一座富丽堂皇的竹楼。

    这可比帮主他们开会的武神庙都好。

    “对。”

    传功长老点头,“怎么样,气派吧?”

    他一脸骄傲的告诉陆白,这座竹楼,没用帮里一针一线,也不是乞讨来的。

    竹林坊的行乞僧,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建起的这座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传功长老感叹,“要是咱们帮内,都这样靠双手创造财富,何愁吃穿,还用乞讨。”

    “那样就不是丐帮了。”陆白脱口而出。

    传功长老一怔,“丐帮,什么丐帮?咱们本来就不是丐帮。”

    陆白明白了。

    传功长老和帮主的矛盾在于。

    传功长老想让帮内兄弟脱贫致富。

    至于以后的乞丐,与行乞僧无关,行乞僧也不会把银子分给他们。

    帮主则想让帮派大庇天下乞丐俱欢颜。

    竹楼虽然气派,但现在笼罩着一股颓唐的气息。

    陆白他们刚要进去,旁边横插过来一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要冲到竹楼里。

    后面一老头,一把抓住中年人。

    “儿子!不能再赌了,咱家就这一套房子,你输了,我和你娘去哪儿住啊。”老头儿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人蹲在地上,死死抓住中年人。

    “就这一把!爹,我肯定能赢,你信我。”

    中年人拖着老头往前走,把老头儿都拖在地上。

    “不行啊,再赌,咱们全家就得沦落街头,去当叫花子!”老头人都趴在地上了。

    “你放开!否极泰来懂不懂!”

    中年人面目狰狞。

    “我都输这么多把了,论也该轮到我赢了!”

    他把他爹的手努力掰开,“孩子在家喊娘呢,我这次肯定能把孩儿他娘赢回来。”

    中年人大踏步进了竹楼。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啊。”

    老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骂了一顿儿子,又骂起了赌坊。

    “丧天良的臭乞丐,骗我儿子赌博,你们不得好死啊!”

    陆白回头看传功长老。

    好个授人以渔。

    陆白决定回去让顾清欢整治一番白狼帮的赌坊。

    或许舍弃,专心于私盐生意也是可以的。

    传功长老也尴尬。

    “那什么,怪只怪,他们有贪念。”

    传功长老绕过老头,领着陆白往里走。

    陆白有个问题问他。

    “他们要真沦落街头,就是咱们兄弟了,再把银子还回去?”

    传功长老摆手。

    “进入行乞僧这么多年,我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有些人穷是有理由的,他们沦落为乞丐,是自己活该。”

    “话不能这样说。”

    要在前世,陆白肯定同意传功长老的。

    在那个世界,只要勤快,肯定有一口饭吃。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

    家国天下。

    皇帝爱财,取之无道,横征暴敛,不知有多少人要卖儿卖女。

    要是有个天灾人祸,妖怪作乱,流离失所的人不计其数。

    “行乞僧不是朝廷,不食俸禄,为何要为君分忧,去庇护天下所有难民。”传功长老拍下陆白肩膀,觉得他想多了。

    他们先把晏城混明白了再说。

    “兄弟,忧心忧国忧民,那是上城区的人该管的事儿。”

    陆白觉得,他们要把这事儿管了,他们就是上城区的人。

    进到竹楼。

    “怎么就不赌了,为什么不赌了?”

    刚才进来的中年人,在大堂内大喊大叫。

    “赌你大爷,滚一边儿去。”

    里面的人把他往外面赶。

    “那你们把娘子还我。”

    中年人告诉他们,自己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吃奶呢。

    “滚!”

    里面的人一脚踹上去,“你先把借的银子还回来!”

    赌博和高利贷,总是一脉相承。

    “我走错地方了?”陆白走进去。

    里面的人穿的衣服不错,不像行乞僧的人。

    “你谁呀,还他娘的戴个面…”

    “住口!”

    传功长老喝止他们。

    这些趾高气昂的人,忙恭敬的向传功长老打招呼。

    “师父!”

    “长老。”

    一年轻人迎上来。

    “师父,您终于来了。”

    他穿一身锦衣,脸上一片淤青,肩膀上裹着伤口。

    在他身后,赌桌一片狼藉,血迹一大片,还有一些尸体,被妥善放在一旁。

    “谁干的!”

    传功长老勃然大怒。

    陆白侧目,肯定黑虎帮干的呀,还问什么问。

    “卢川!”

    年轻人咬牙切齿,“他如今得了势,嚣张的很,带人过来二话不说把我们打了!”

    “卢川!”

    传功长老也咬牙切齿,“这个小人,亏我们以前对他那么好!”

    陆白纳闷。

    这卢川是黑虎帮的人吧。

    行乞僧以前还和黑虎帮有交情?

    “哦。”

    传功长老告诉陆白,他有个朋友,以前是竹林坊行乞僧头目。

    “他当时和黑虎帮主有点儿关系,或许你认识。”

    “哦?”

    陆白问他叫什么名字。

    “何五同。”

    何五同?

    何同?

    他记起来。

    捕头当时说过,河童老头有个儿子在行乞僧当小头目。

    “他是黑虎帮主兄弟。”

    陆白以为传功长老不挑明身份,是在故意试探他。

    他直接说出来。

    传功长老一怔,“兄弟?不会吧,他们关系没那么好。”

    “河童妖啦,娘都不一样的,关系当然不够好。”

    陆白问他,既然和何五同是朋友,为什么没认出来他是河童妖。

    “他整天戴着个帽子,一直不脱。”

    传功长老当然认不出来。

    卢川虽是黑虎帮的人,但他是何五同小跟班,估摸着想借何五同和帮主的关系上位。

    何五同一死,卢川就不来了。

    他投靠了别的黑虎帮里派系,这一派系头目恰好登上了帮主之位。

    帮主之位一定,黑虎帮重新井然有序。

    他们开始稳固帮派的立根之本——赌场。

    行乞僧在竹林坊间的赌场自然成了黑虎帮的打击目标。

    前几天他们就找了赌场麻烦。

    这也是传功长老当初想让陆白拿黑虎帮纳投名状的原因。

    “奶奶个熊!”

    传功长老扫视周围一圈,大怒,“欺负我们帮内无人是不是!”

    他回头,问陆白,“大牛兄弟,你说怎么办?”

    “我?”

    陆白一怔。

    这是让他支棱起来,把他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