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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楠确实是来找红狼的,从他在左让的梦里看见夔鼓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红狼有关。他一边给自己倒奶茶,一边问,“你当年还在西北的时候,是不是救过一个小孩?还有他爸?”
“???”红狼愣了一下,“我每年在冰上捡到的人多了,父子还真没有,你能说的更详细一点吗?叫什么名字?”
“他爸叫左让,儿子叫时斐。是一对养父子。”李博楠说。
红狼顿时睁大眼,先是一脸震惊,“左让啊!真的吗?他们是父子?我不信!他们不是兄弟吗?”
继而又变成一脸心碎:“确实是我捡到的,他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看起来弱小无辜又可怜,还被抓去做人体实验。唉,如果不是左让非要带他走,我挺想收留下来自己养呢。”
李博楠大惊,“!!!”
“你养养阿猫阿狗的就行了,怎么连人都不放过?你这什么癖好?没事就捡小动物回来,自从你来了,我们塔都快成动物园了!”李博楠炸毛道。
原本趴在红狼肩头的兔子耳朵一耸,“嗖”的一下蹦出来,一脚踹在李博楠脸上。
李博楠猝不及防,被踹得四仰八叉。红狼哈哈笑起来,“做人要有爱心嘛,不能太冷漠。后来左让非要带他回国,天寒地冻的,那小孩看上去都快冻死了,我劝也劝不住,又不放心他们两个人,就带着他们进了阿拉善盟,然后一路南下。哎!你别跟兔子生气了!”
兔子踹过李博楠后,又一蹦一跳地回到红狼的兜帽里,等李博楠再爬起来时,它就垂着两只长耳朵做无辜状。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红狼对自己养的动物最是护短,把兔子塞进兜帽里,立刻转移话题。
说到正事上,李博楠也正经了起来,“这么说是你送他们进的阿拉善,那你有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在黑水城发生了什么?”
红狼眨眨眼,外头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时斐他究竟死没死?”
红狼愣了一下,抬头回忆了一下,“死了吧,后来追杀他们的人把我们堵在黑水城。那地方有一个祭坛,那里有一种异常的能量,可以激化他体内的梦元。后来那个小可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炸了自己体内的梦元,变成了一株食人树,把所有追杀的人都勒死了。说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体里有这么强烈的梦元力量?”
“那他人呢?”
“左让被他哥哥带来的另一队人救走了。”
“不是左让,谁问他了,我问的是你说的小可爱。”李博楠瞪眼。
红狼两手一摊,“那种程度的梦元爆发,不死还能活着吗?”
李博楠皱眉沉默。
九心一脸心不在焉地问:“你们在别的地方看到他了吗?”
“是,也不是……怎么说呢,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李博楠抓抓头。
九心晃了晃自己的鹿角,“没什么想不明白的,那个孩子的体质非常特殊,天生就带有强大的梦元,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我们一样,是属于梦界的生命。千百年来就这么一个,可惜了。”
李博楠脑中灵光闪过,“什么什么?九心大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他可以在梦界活着?”
“瞧你这问题问的?我们不都是在梦界活着吗?”红狼不解。
“不是,按照你说的,时斐在现实中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我们前几天,在梦境里看见了活人!他在梦境里活得很好,可惜……”李博楠似乎明白了什么,更坚定了心里的一点希望。
九心一脸淡淡的表情,他对人类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兴趣。如果不是因为红狼,他根本连这座梦塔都懒得进,对于他来说,过于漫长的生命,使得这些人类在他眼里,就像一群朝生夕死的蜉蝣。他是梦界的渡梦使,而梦界又是基于人类的精神力量而存在,没有人的地方,在梦界中也是一片真空。而很糟糕的是,他曾经管辖的那片区域,现在只剩下红狼一个人了。
所以红狼离开后,阿拉善地区的梦界就会消失,那么自己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三人一时陷入各自的心思里,九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警觉地说:“有人在强行破坏海城市的梦结边境。”
李博楠和红狼连忙起身,“!”
两人一鹿立刻行动,闻如君似乎也有所察觉,站在平台上观望远方,看见李博楠和红狼跑过来,“你们来的正好,看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地平线之间呈现出扭曲的裂口。
“有人要强行离开这片区域。”九心说道。
虽然梦界和现实是互为倒影的世界,但在无人区的地方,是不会有梦界存在的。所以这就导致梦界的不同区域之间,会出现一些绝对真空的地带,而化梦武士倘若需要穿过这些区域,只能通过由噩梦寺架接起来的天梯作为通道。很少会有人会撕开边界,这个行为太疯狂了。
“我们去看看。”李博楠拉上红狼。
红狼点头,两人跃出平台,身影在夜色下飞速纵跃。偶尔还能看见其他的化梦武士,与他们前往同一个方向,看来大家都被这异常的能量惊动。
梦界海城市的边界线上,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用利爪撕开了空间,看起来是一只梦灵,身躯足有十多米宽,样貌长得非常奇怪,头似虎狼,背如磐石,长达数米的尾巴咋一看很像蝎子,末端有一弯锋利的勾刃。
最为奇特的是,这只梦灵的背上还背着一座残破的建筑物。
李博楠和红狼不敢贸然靠近,站在稍远一些的楼顶,
“这是什么东西?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李博楠皱眉发问。
九心跟在身后,微微眯起眼,“是恶梦玄武,一种生存在北方海底的梦灵,攻击性很强,它尾巴上的那条勾刃,据说可以割裂一切。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红狼扬手,臂环上的暗纹亮起金光,继而发出低沉的狼嗥声。天空中一片飞鸟呼啦啦飞起,如一张巨大的天网扑向恶梦玄武。
飞鸟们逐渐靠近恶梦玄武,透过飞鸟的眼睛,红狼终于看见清,那只庞然大物身上背着的,是一座只有半截的梦塔。
“这玩意背上背着的是什么?好像还有两个人?”红狼挥手,让飞鸟们靠得更近一些。
只见恶梦玄武扬起尾巴,狠狠砸在边界屏障上。反复多次后将空间撕开一条缝隙,当它察觉到天空中的鸟群后,尾部和四肢上的鳞片翕张,扭过头张嘴射出无数水箭,将空中的飞鸟纷纷打落!接着它大吼一声,背上的残塔上炸开一道紫色的光芒,缝隙瞬间扩大!!
李博楠大惊,“这是一座梦塔?!他们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走天梯?我们过去看看!”
红狼换了一个手势,兽嗥声变,他张开的双臂变成翅膀,整个身体化成一只巨大的鹰隼,振翅飞起,载上李博楠和红狼飞向那只梦灵。
红狼紧张大喊,“别靠太近,那东西很危险!”
当裂缝足有恶梦玄武的身体同样宽度时,塔上的光芒渐渐微弱,李博楠终于看清了那残塔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左刃,另一个……是时斐?!
李博楠大喊一声,“时斐?快快快,红狼快截住它!”
玄武一头扎进缝隙,边界转眼闭合,红狼变成的鹰隼飞不过去,在原地绕了个圈,将李博楠放在了附近的屋顶上。
“怎么会这样……?”李博楠无比震惊。
“先回去吧,它竟然能撕开边界的屏障,这力量太恐怖了。必须先告诉塔主。”红狼恢复人形,望着远方惊叹道。
李博楠点点头,两人转身折回梦塔。
残破的凌渊塔上,时斐茫然地望着头顶天空。似乎是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两眼空洞地回过头,还没看清什么,下一刻世界一片漆黑。他刚才,似乎听见了李博楠的声音?
不,也许是幻觉。
左刃为了破开边界的屏障,从他身上抽取了大量的梦元。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颗移动梦元储存站,被左刃锁在自己的黑塔上。这种感觉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实验室里冰冷的金属导管插在身上,梦界和现实混乱的能量在身体内乱窜,似乎有一双手要将他身体和灵魂,一寸一寸撕成碎片。
每当他以为自己会在这种折磨中死去时,不久后又会再次醒来。于是周而复始,生不如死。直到他藏进左让的梦里,依靠左让的梦,他似乎活成了一个人样。
当他再次醒来,依旧身在地狱。